第192章 跳舞的白衣女
我一聽這話更急了:“啥?你……你罵我是掃把星?”
在我們農村,掃把星可是罵人的髒話啊!
大舅皺了皺眉頭:“這是命格!並非罵人,也無法改變,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已經注定了!”
我尋思了一下,也不知道怎麽反駁,隻好話鋒一轉:“那……那我咋就成了純陰之命呢?”
其實我並不懂啥是純陰之命,但一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好詞,何況他還說這種命格的人活不過十八歲,可我已經二十多歲,這不扯淡嘛。
大舅冷冷回道:“這也是在你出生的那一刻,注定好的——隻不過……隻不過你被改過命。”
我越聽越糊塗,大舅說的到底啥話?都快成“封神榜”了。
這次還沒等我開口問,就聽大舅指著前麵說:“到啦!”
我這才抬起頭,看到眼前是個小譚,水從對麵的黑洞裏緩緩流出。
“這……這裏就是黃河鬼窟?”
“對!就要進去,趕緊把衣服穿好!”
我揪了揪“道袍”的衣領,被熏得一陣幹嘔,忍不住問大舅:“你一直也沒說明白,這倒是件啥衣裳啊!”
“搬屍工穿了五年以上的工作服!”大舅幹脆地回道。
“啥!”我第一反應是趕緊把它脫下來,然後遠遠地扔出去。
大舅冷哼一聲:“想死,你就脫!”
大舅的話從來不多,但幾乎每句都很有分量,我聽了渾身一怔,伸出的手慢慢退了回去。
我大概能明白大舅的意圖,據說屠夫常年用的刀,具有“鎮邪”的效果,尤其是針對死於刀下的厲鬼,效果頂得上道士的法器,我想他讓我穿這件破衣衫,目的也是如此吧!
猶豫間,鐵皮船進了山洞,四周頓時更加昏暗下來。
能看得出這是自然的山洞,裏麵很寬敞,明顯感覺到氣溫低了好幾度,凍得我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進洞後,船速明顯降了下來,我不由地緊張起來。
鐵皮船行駛了三四十米後,我明顯感覺船身晃動了一下,然後竟然停在了水中央,發動機憋得嗡嗡直響,但船始終無法往前行駛一米。
“咋回事啊!”
我驚得渾身一顫,趕緊挪到了大舅身側。
“有東西不歡迎咱倆!”大舅冷笑一聲指了指水裏。
水裏的東西?我好奇地彎了彎腰,隻瞟了一眼,就看到水裏一片黑色,而且還在慢慢蠕動,又望了望船四周,這片黑色的東西已經把船包圍了起來,我再仔細看,才發現這片黑東西是由一個個長滿腿的黑蟲子組成,蟲子的樣子像是蜈蚣。
“是……是蟲子!”我一屁股坐到了船上。
沒注意啥時候,大舅手裏抓著一根黑色的動物的腿,瞅著像是驢蹄子。
大舅站在船頭,高高舉起手裏的黑驢蹄子,嘴裏還念叨了幾句什麽,隨即我就聽到船的四周傳來“嗡嗡嗡嗡”的聲音,忍不住再次望向水裏,就看到成千上萬的黑色蟲子逃命似的逃向四周。
船再次緩緩移動起來,我驚魂未定,深吸了幾口氣。
“剛才……剛才是什麽蟲子?我怎麽沒見過啊!”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聲音已經變了調。
“屍蟞!
大舅把黑驢蹄子扔到了船上,另一隻手在額頭上摸了一把,此時我才發現大舅滿臉是汗。
“屍蟞?”
“對!一種專門吃死屍的蟲子,你沒見過就對了!”
我瞬間想到了進洞前大舅講的那段往事,當時有上千具屍體漂進了這一連串的山洞裏,難道都被這些蟲子吃了?想到這些,渾身不由的一冷。
又行駛了五六分鍾,眼前逐漸亮了起來,隨即我看到了鬼窟的出口。
“注意啊!就要出第一窟了。”
出了洞,眼前出現了一片褐色的荷葉,成人拳頭大小的蓮蓬穿插其中。
我覺得有些奇怪,按說荷葉是長在靜止的水裏,流動的河裏怎麽會長呢!而且這些荷葉全都呈現褐色。扶著船沿,我確定船周圍沒有那種黑蟲子後,才探出半個身子,想看看水裏有沒有魚。
我頭剛伸出去,就看的清澈的水底有一片白花花的東西,仔細看,頭皮就是一麻,那是一片森森白骨,明顯看得出是人的骨架,有的地方簡直白骨摞著白骨。
“水裏……水裏!”
因為震驚,我哆嗦地說不出話。
“看你這點出息!”大舅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放到嘴裏,又遞給我一根,“抽一根吧!這裏濕氣太重。”
我接過煙,吸了一口,精神頓時一陣。
“這是什麽煙,一股薄荷味?”
“誰說這是煙了?”大舅白了我一眼。
:“不是煙?那是啥!”
“草藥!”大舅猛吸幾口後,緩緩吐出了土黃色的煙霧,“水裏的白骨就是當年被屠"殺的村民,他們永遠留在了這裏。”
“你咋知道的?”出於好奇,我隨口問道。
“因為這裏我來過好幾次,但因為沒有找到純陰命格人幫忙,所以始終進不了第五個鬼窟,也就沒法捉到生活在第六鬼窟的‘鬼鯰’。”說完大舅把煙頭使勁彈進了水裏,水麵頓時泛起一陣漣漪。
聽他又提到‘鬼鯰’,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這麽危險,為啥非得要抓這種魚呢?”
沒等大舅回答,船又駛進了第二個洞內。
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喘,雙手死死扶住船沿。
這次大舅提前抓起剛才的黑驢蹄子,長臂伸了出去……
駛進第四個鬼窟後,伴隨著一陣陣讓人心裏發毛的叫聲,我看到從兩側的山縫裏竄出一片灰色的老鼠。
說是老鼠,個頭卻比一般的大得多,眼珠子都是白色的,最讓人震驚是,這些老鼠中的“姚明”們竟然會遊泳,眼看著潮水般衝向我們。
“怎麽辦!”
有了剛才的經曆,看到這麽多老鼠蜂擁而至,我第一反應是向大舅求救,此時我再傻也已經明白,大舅對“黃河鬼窟”相當了解,而且早已做好了來此的準備。
“慌什麽!”
大舅轉身兩步跨進倉庫裏,提著兩個金屬桶走了出來,把其中一桶遞給我:“灑到船的四周!”
我“哦”了一聲,趕緊接過來,擰開蓋,頓時一股汽油味撲鼻而來,此時成群的大老鼠距離船身已經不到五米,我的雙手在劇烈顫抖。
聞到汽油味,我恍然大悟,手上加快速度,把一桶汽油全都灑到了船的四周,幾乎是剛灑完,一側的大舅大喝道:“往後退!”
幾乎是在我退後一步的同時,隻聽“呼”的一聲,鐵皮船四周一片火海,躥到前麵的老鼠身上著了火,“吱吱”叫著扭頭往回遊去。
大舅麵不改色,雙手掐著腰,臉上還露出了笑容。
這一幕也解開了我心中的一個疑惑:怪不得大舅找了一艘鐵皮船,原來早就計劃好了。
黃河裏的小船大都是木製的,因為木料的輕便,成本價格低,也不易生鏽。
船緩緩駛出了第四個鬼窟,此時大舅臉上的表情就變了,變得很嚴肅,很冰冷,看到大舅這樣子,我也更加緊張起來。
眼前的山峰明顯比之前的幾座高大,洞口也大,大舅默不作聲地走到我身側。
“幹啥?”
我剛開口,大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我左手,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另一隻手閃電般地抽出匕首,一劃!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疼痛,一股鮮血滴到了船板上。
“你……”
“別動!”大舅厲聲喝道,抓著我的胳膊伸到了水裏,血液滴到了水裏。
大舅的手如同鉗子,死死抓住我手腕,自從吃了李教授從地下空間帶出的黑色物質後,我自認為力氣比一般人大得多,可此時竟然絲毫無法掙脫。
滴了十幾滴血,大舅才鬆開了我的手腕,縮回手,就看到手心有條長長的血痕,雖然長但不深。
“這是雲南白藥。塗上就沒事了!”
大舅聲音綿軟了些,遞給我一個小白瓶子,眼神裏透著歉意。
趕緊接過來,把白色粉末撒到傷口,隨即就想破口大罵。
剛想開口,隻見大舅指了指洞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鐵船已經進了洞,眼前撲麵來而的一切頓時吸引了我,讓我暫且忘記了手上的疼痛。
這個洞內的一切和之前幾個鬼窟內不同,兩側岩壁明顯有人工開鑿過的痕跡,更讓我瞠目結舌的是石壁上有許多凹槽,裏麵鑲嵌的黑色的棺材。
“是懸棺!”
一激動,我驚呼出聲音來。
大舅“咦”了一聲,臉上頓顯疑惑神情:“你小子還知道這是懸棺?”
我點了點頭,也顧不得把之前在黃河下地下空間的經曆說一遍。
這個石窟麵積明顯比之前幾個大得多,看懸棺樣式,和黃河地下空間岩壁上的十分相似,難道也是東夷族留下的?
船又往前行駛了幾十米,兩側的棺材有了明顯變化,開始出現了其它顏色的棺材,而且還有幾具青銅棺材和白色棺材。
看到第一口白色棺材的刹那間,我想到了東戶村郊外挖出的那口。
看樣式,和那口棺材樣式差不多。
記得劉立衛說過,他們把白棺材照片傳給吳老師,吳老師斷定這口棺材上的神秘符號是一種古苗文,棺材應該出自一座大型古墓。
我有個想法:那口白棺材會不會來自這裏呢?
正愣神,耳旁傳來大舅聲音:“眼睛別亂看,小心被攝了魂魄……”
“什麽?”
回過神,我扭頭想望向他,中途視線瞥見了左側的岩壁。
先是看到岩壁前縈繞著一片粉紅色的霧氣,我下意識地仔細看去,隱隱約約的看到紅霧中有個模糊的白色人影。
紅霧?白影?
內心深處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大對勁,可此時那片紅霧卻似有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我想轉移視線,卻無法移開。
紅霧逐漸變淡,白影隨之清晰起來。
這是個女人,看身影還很年輕,她站在石壁突出的石台上,輕輕晃動著身體,好像是在跳舞。
對!是在跳舞。舞姿輕盈,十分好看。
紅霧完全褪去,女人的模樣也清晰起來。
我的天哪!這一刻我腦中蹦出了一大嘴形容美女的詞語,什麽“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國色天香”,竟然都覺得遜色了幾分。
這女人看著二十來歲,皮膚白,眼睛大,足以滿足一個男人腦中對美女的所有想象。
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四目相接時,我竟然感覺被電了一下。
她朝我微微一笑,朝我勾了勾纖纖玉手。
我更是被迷的神魂顛倒,覺得血液上湧,一股強大的力量充斥在大腦裏,這一瞬間,好像世界上的其它一切都和我無關了,我唯一應該做的事,就是走過去,抱住她……
剛邁出一步,就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抓住了我的肩膀,伴隨著一陣疼痛,眼前的一切變了。
黑褐色的岩壁,突出的石台,大小不一的棺材……
美女呢?
美女站著的地方是個空台子。這時候我才注意到肩膀上的大手死死抓著我。
轉過身,就看到大舅冷冷盯著我。
“閉上眼,捂住耳朵!”
這次我沒猶豫,趕緊蹲到船上,按照大舅的要求做。
雖然已經使勁捂住了耳朵,可還是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你過來啊!過來啊!”
“睜開眼看我一下吧!”
我暗暗提醒自己,這都是幻覺,不要相信。
隨即聲音變了。
“東東,你來救救我吧!”
這聲音……我猛地一顫,是我媽的聲音,她不是已經……
不對!也是幻覺。
聲音不斷變幻,李國誌,吳靜涵……
我嘴裏不斷念叨:是幻覺,一切都是幻覺!
也不知過了幾分鍾,再次感到有人拍我肩膀,耳旁傳來大舅低沉而清楚的聲音:“沒事了!”
睜開眼,發覺此時還在石窟裏,隻是兩側的棺材不見了。
“剛才是咋回事?”
我摸著腦門的汗,問大舅。
大舅滿臉煞白,氣喘籲籲,他慢慢坐下後,回道:“都是魄氣所致的幻覺,幸虧你是純陰之體,否則根本沒法從幻覺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