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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石像非石像

  這事傳的有鼻子有眼。


  有人說三更半夜經過神蛋家時,聽到屋子裏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音,還伴隨著傻女人嘿嘿的笑聲。


  有人說半夜裏聽到了女人痛苦的哀嚎聲,聲音很有節奏,另外還有神蛋的怒罵聲。


  當然傳言者都隻是聽到聲音,也不曾有人見到過什麽。


  後來傻女人母女就不見了,有人問神蛋,他隻是輕描淡寫地說:走了!


  至於“走了”二字怎麽解釋,在農村就更難了。


  離開了他家,算是走了,在農村人死了也叫走了。


  傻母女又不是本地人,無親無故的,見神蛋不願多說,街坊們漸漸的也就沒了好奇心。


  後來隻是偶爾有人提起村裏曾來過這麽一對母女。


  再後來,連提起的人都沒有了,就好似她們從來沒有在村子裏出現過。


  這就是人情世故。


  至於有人說她們投了河,也無非是猜測,居住在黃河邊上人都知道,看起溫順平靜的黃河裏,每年都會淹死不少人,尤其是汛期,常有屍體從上遊漂下來。


  或許曾經在河裏發現過一大一小兩具屍體……


  我們跟著周老漢來到神蛋家。


  院子門和屋子門都虛掩著,輕輕一推,便開了。


  郝民圓帶人在屋裏屋外仔細搜了一遍,發現家裏沒有翻動過痕跡,還在廚子裏找出幾千元現金,這幾乎說明神蛋並非提前有準備地潛逃,而是臨時決定離開的,我甚至懷疑他當時離開白色棺材後,根本就沒回家。


  唯一奇怪的地方是他家裏屋的靈堂,一間麵積二十來平米的小房間,沒有窗戶。


  屋子裏還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自從吃了那種黑色物質,我身體感官異常靈敏,一進屋子就聞到了這種怪味,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隻是說不清具體是什麽味。


  石像前擺著張供桌,這種桌子很多百姓家都有,也不足為奇。


  隻是神蛋家供桌特別大,上麵除了各種貢品,還有個青銅香爐,十分紮眼,看著有些年頭了,香爐裏滿是煙灰,由此可見,平時來找神蛋算卦的人不少。


  正對門口的是一尊真人身高差不多的石像。


  這石像的樣子挺奇特,真人,大小,雕刻得栩栩如生,卻不似任何神,反倒是像個普通人。


  尤其是一雙眼睛,我隻掃了一眼,竟然感覺的一股寒意襲來。


  據我所知,家裏有供奉觀音的,有擺著財神爺的,還有供奉著自家祖先的,神蛋家裏這尊像是什麽東東?

  看著非佛非道,更不是耶穌,樣子還這麽“親民”,難道是某個什麽神秘宗,教的神?

  郝民圓氣得直罵娘,劉立衛限他三天內找到線索,可此時連人都找不到,又何來線索?


  所有人都心煩氣躁,這時候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韓建立反而讓人不省心,他一直站在門外,鐵青著臉,像是欠了他錢,怎麽喊都不進門,也不說為啥不進來。


  其實我心裏也有種怪怪的感覺,甚至覺得腹內有東西蠕’動。


  剛開始還以為是錯覺,可連續出現了好幾次後,才疑惑起來。


  邪門的是,這種感覺斷斷續續的。


  難道是我肚子裏的那條蠱蟲?腦子裏隨之浮現出在地下裂縫內的那段往事。


  我都把肚子裏有蠱蟲的事忘了,據布拉古說,本命蠱十分神奇而且珍貴,還很有靈性。


  這話我當時也是隨便這麽一聽,此時此刻不禁再次琢磨起來。


  劉希利是著名的法醫,法醫也是醫生,猶豫了一下,我把這事和他說了一遍。


  “蠱蟲?這個屬於巫術的範疇,我們學習醫術的,尤其是我們這類學法醫的,實際上很尊重巫術,不過不是一個行當,我也隻是聽老師說過幾次。”


  我理解他的意思。


  劉希利想了一下,問我:“你肚子出現蠕’動的感覺,可有什麽規律?”


  規律?


  我回憶了剛才出現的那種感覺,一共出現了四五次……每次……時間上隔得有長有短,好像沒什麽規律……突然我想到了這幾次出現蠕動感覺的共同點——都在神蛋的靈堂前,也就是在那尊奇怪的石像前。


  我把想法一說,郝民圓也嘖了嘖舌:

  “你們不覺得這尊像太過逼真了?”


  其他幾個人點了點頭。


  劉希利嘴裏嘟囔著什麽,輕輕走到石像前,伸手摸了摸。


  我心中不禁感慨起來,又是石像,之前在沾化縣牛頭村破麵裏的一幕閃過我腦海,難不成又是東夷族文化的物件。


  我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聽到劉希利聲音顫抖地道:“這尊像是軟的!不是……不是石頭的啊!”


  軟的?


  瞬間收回了心神,我跟在郝民圓身後湊了過去。


  那股奇怪的味道更濃厚了,我先是聞到有福爾馬林的氣味,隨後是黃香特有的氣味。


  同時還有一股特別刺鼻,特別難聞的氣味,好像是從眼前的人像上散發出來的。


  “劉科長,有什麽發現?”


  劉希利點了點頭,讓身後的小何拿來法醫工具箱。


  “你們還是先到門外等會吧!這裏麵積不大,另外,法醫工作場麵可能……”


  劉希利接過工具箱後,對郝民圓和我說。


  退到門外,等了十幾分鍾劉希利才走出來。


  “咋樣,希立?”


  “郝隊,這是個被製成標本的人,初步判斷死者為男性,年齡在四十五歲到五十五歲之間,死亡原因是窒息,其它原因還需要進一步屍檢。”


  這是個人?我驚得目瞪口呆。


  沒想到看似心慈麵軟的神蛋竟然在家裏藏著一具屍體。


  震驚之餘,我也好奇,這人會是誰呢?真是壞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之前李誌明在家裏藏了兩具屍體,現在又遇到一個……


  等等?


  李國誌把自己意外去世的老婆孩子屍體藏到家裏,神蛋藏的會不會也是他至親之人?

  想想也是,隻有親人的屍體放在家裏,才不會害怕,也不會惡心。


  換做別人的屍體……想想都惡心。


  神蛋是個光棍……劉希利說這人是男性,年齡……難道是他父親張十卦?


  越想越覺得可能。


  張十卦失蹤了二三十年,而且也是大高個,關鍵是年齡上恰好能對上。


  媽的!變態!

  李國誌是對妻兒念念不忘,割舍不下,才做出了令人震驚的行為,神蛋又是為啥呢?


  都能把一對母女活活釘死在棺材裏,可見其凶狠程度,我不相信這樣的人有李國誌那麽高的情懷。


  正琢磨著,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尖叫,聲音十分怪異,既像是女人發出的,又不像女人。


  太監聲音?


  我猛的轉過身,其他所有人也都循聲望去。


  竟然是韓建立?聲音是從他那邊發出的,更奇怪的是,此時韓建立完全換了一個表情。


  臉上掛著個奇怪笑容,眼神讓人心寒,他就這麽冷冷地盯著我們。


  剛才那聲音是他發出的?


  我不大相信。


  可就在此時,韓建立嘴角又揚了揚,再次發出了那種太監般的笑聲。


  這次我看得很清楚,也聽得很清楚,果然是韓建立發出的。


  “建立!你……你咋啦?”


  我驚恐道。


  韓建立視線死死盯著神蛋家靈堂的門,冷哼一聲,嘴裏嘟囔了一句什麽。


  雖然聲音很低,但我憑借超強的聽覺能力,還是聽了出來。


  他說的是:善惡終有報,天地好輪回,不信走著看,老天饒過誰?

  這話說的聲音尖細,分明是女人發出的。


  我大腦“嗡”的一下。


  沒等我反應過來,韓建立轉身朝著大門走去。


  這一下,我們幾個人直接驚呼出聲來。


  這小子平時走路很“爺們”,活生生的大老板走路氣派,可這會兒卻左搖右晃,分明像個女人。


  這時候,就算我反應再慢,也看出來了,這小子不對勁,多半是中了邪。


  “建立!建立!”我忙追了上去。


  身後傳來郝民圓的疑惑聲:“這是什麽情況?”


  韓建立走路速度很快,方向是出村的路,我加快腳步,趕緊追了過去。


  剛追到村口,眼看就追上了,就看到這小子忽然停了下來。


  我先是一愣,隨即看到村口外,路中央站著一個瘦高個。


  大舅?大舅竟然天神一般現在村口,手裏拿著一把木劍,像極了香’港僵屍片中的道士。


  韓建立在距離他大約三十米的地方停住了。


  “五星鎮彩,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我真靈。巨天猛獸,製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滅形。所在之處,萬神奉迎。”


  大舅揮了揮手中長條木劍,大喝一聲後,念叨了一堆咒語。


  咒語內容我似懂非懂,關鍵是這節奏太熟悉了,和布拉古教我背誦的蠱咒節奏相似。


  大舅在幹啥?簡直是一個疑惑緊接著另一個疑惑冒出來,讓我應接不暇。


  大舅稀裏嘩啦念完後,韓建立竟然像麵條一樣癱軟到地上。


  “他……他怎麽啦?”


  我第一反應是擔心韓建立,雖然對大舅了解不多,可也能感受出來,他是個狠角色,不管韓建立為啥變得這樣,也別傷害了他啊!


  “放心,他暫時沒事。”大舅先把長條木劍用土黃布包起來,又用繩子係起來,挎到了背上。


  我趕緊過去扶起韓建立,他臉上紅紅的,一摸額頭發燙。


  “建立!建立!”


  我喊了兩聲,韓建立沒有絲毫反應。


  “愣著做啥?想救他,就背著跟我走!”


  這話似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讓我不可抗拒。


  我背起韓建立,跟著大舅重新回了村。


  大舅回到了姥姥的舊院子,站到院門口,望著大槐樹隨風搖晃,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這一刹那間,大腦中似乎有一把利箭,穿透了層層記憶,射到了遙遠的童年。


  記憶中我跟著老媽來過這院子三四次,每次待的時間都不長,那時候對於姥姥家的人,雖然沒有親情的感覺,但也沒有絲毫恨意。


  那時候大人的事,我不動。


  那幾次來到姥姥家,老媽都讓我在院子裏玩耍,有兩次陪我玩的是和我年齡相仿的女孩,記得叫秀秀,是二舅家的閨女。


  當時也是在大槐樹下,倆人玩的很開心,還互換了禮物。


  再次踏進姥姥家的院子,已是物是人非,兩位老人早已不在,所謂的親情更是無處找尋。


  “發什麽呆?又不是沒來過,趕緊把他背進來!”


  大舅冰冷的嗬斥,把我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奧!”我趕緊跟了進去。


  屋子裏家具很簡陋,都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老式家具,咋一看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


  “放到床上!”大舅解開背上的木劍,冷冷道,“他被陰煞附體,事情怕是挺棘手!”


  “什麽陰煞?”


  我嚇得渾身一哆嗦。


  “自己幹得好事,還不知道?”


  “啥意思?真不知道啊!”


  “不讓你們動棺材裏東西,就是不聽!”


  棺材裏的東西?難不成是那對母女?

  “大的因為老頭主動用命祭河,煞氣消退了,小的跑了出來,壓了這小子的身。”


  “那咋辦?你……你得救救他啊!”


  一時間我不知道怎麽稱呼,按理說應該稱呼大舅,可除了血緣關係外,我覺得和他沒有任何交集,這一生“大舅”實在叫不出口。


  “甭廢話!你去門外等著,在我沒開門前,不能讓任何人打攪,否則這小子算是完了。”


  說完大舅用疑問的眼神盯著我,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我產生了錯覺,竟然感覺到老媽站在我對麵。


  關鍵是大舅這次聲音很軟,不似之前那般嚴厲。


  “行!”我使勁點了點頭。


  驅魂叫鬼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之前布拉古也講過一大堆。


  大舅關上門後,我雖有千種疑惑,此時也強行拋到腦後,抖擻了抖擻精神充當起了“門神”。


  約摸著過了半個小時,大舅才打開門,此時他滿臉煞白,額頭鼻尖都是汗珠。


  “咋……咋樣了?”


  此時我對他印象好了點,但“大舅”兩個字還是喊不出口。


  “陰煞我已經幫他驅走,現在隻剩陰氣了,這個一時半會兒弄不走。”大舅呼吸急促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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