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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酒泡人

  我看到於晉的臉上長滿了小棗大小的疙瘩,有的疙瘩頭發黃,有的發白,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上去既惡心又猙獰。


  “兄……兄弟,幫我打120……”於晉聲音嘶啞,說完後撲通一聲趴到了地上。


  救護車的呼嘯聲驚得水利站內樹上的麻雀群起亂飛,李國誌開車拉著我們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


  救護車上的兩個小護士直接嚇哭了,人送到急診室後,看到渾身長著棗狀疙瘩的於晉,醫生們也傻眼了。


  “這是咋回事?怎麽弄的?”


  一個戴眼鏡的禿頂老頭顫抖地問。


  “我們也不知道啊!他上午覺得渾身無力,幾個小時後就這樣了。”田振忙解釋。


  醫生又問了幾個問題,無非是生病前去過哪裏,吃過什麽,碰了什麽東西。


  田振趕緊解釋:“怎麽可能呢……我們幾個在一艘船上,去過相同的地方,吃的也一樣……”


  除了李國誌,我們單位就數姚利國年齡大,沒等田振落下話音,姚利國大手一揮:“不對!應該不是今天的事!”


  我們幾個都沒明白他這話啥意思。


  “利國,你這話啥意思?”李國誌忙問。


  “我是說,小於之所以變成這樣,應該不是今天的事——你忘記那黑箱子裏的東西了?”


  此話一出,李國誌臉上的表情也僵住了,愣了好幾秒鍾,才機械性地點了點頭。


  “那箱子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你們……你們到底隱瞞了什麽?”我忙問道。


  李國誌瞪了我一眼,沒說話,姚利國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麽問:“隱瞞?沒隱瞞啥啊!”


  “那……那你怎麽知道晉哥變成這樣,和那黑箱子裏的東西有關?”


  “奧——那天下河打撈前,劉所長一再告誡我和誌國,說河底有幾個舊鐵箱,裏麵的東西絕對不能碰。”姚利國苦笑著解釋。


  “為啥不能碰?”


  “這個我們咋知道——不問原因是咱們黃河巡河人的守則之一嘛!”


  一聽這話,我心中剛燃起的希望火苗,一下子被澆滅了。


  根據李國誌和姚利國的描述,禿頂醫生也似懂非懂,仔細檢查了於晉的身體後,用上排除法,禿頂醫生得出結論,說於晉是被感染了。


  感染?我沒聽懂,什麽感染病速度這麽快,還不到一天,好好的一個人就變成了這樣。


  禿頭醫生好像還是急診室的主任,麵對已經全無人樣的於晉,也束手無策,他尷尬地朝身邊的年輕醫生嘀咕了幾句,年輕醫生急忙轉身跑了出去。


  不到五分鍾,一個白頭發老頭在幾個年輕醫生的簇擁下,來到了急診室。


  禿頂醫生看到老頭進來,很恭敬地喊了聲趙老師。


  於晉被推.進了手術室,我們幾個就坐在手術室門口的長條登上,足足等了兩三個小時,直到晚上八點多,手術室門才再次打開。


  禿頂醫生第一個走了出來。


  “不好意思,這種怪病我們還是……還是第一次見到,始終沒能查出病因,實在無能為力。”禿頂醫生摸了摸額頭上的汗,“如果想轉院,我們負責——不過看他病狀,我覺得……哎!黃泉路上無老少啊!”


  這話說得夠明白,頓時一股恐懼的感覺從我內心深處冒了出來,然後竄到了渾身各處的每個細胞。


  難道真和黃河裏撈上來的黑東西有關?腦海裏瞬間又浮現出十幾年前的事,怪不得老爸看到我拿起水桶裏的“煤球”,像是變了個人,還讓我第一次嚐到被父親揍的滋味。


  可是那次我拿了“煤球”後,後來我身體也沒怎麽樣啊!


  不對!那次事情後,老爸讓村裏買酒的老頭送來十幾桶散酒,又到村裏小賣部買來幾十包米醋,把米醋摻在酒裏,然後讓我連續泡了三天,每天泡一個多小時。


  難道老爸當時這麽做,是為了消除“煤球”給身體帶來的感染?

  一瞬間,我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禿頂醫生還在喋喋不休地說,回過神,我聽到他話裏話外,好像在表達等到於晉死後把屍體捐獻給他們醫院做研究。


  呸!臉皮真夠厚的。


  “誌哥,咱們帶晉哥回去吧!”


  李誌國臉色蠟黃,朝我皺了皺眉頭:“回去?”


  我使勁點了點頭:“你也聽出來了,這病他們治不了,或許……或許我有辦法。”


  “你?”


  回到站裏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在路上我讓李國誌盡快準備好白酒和米醋。


  李國誌似乎不大相信我,但還是吩咐田振和姚利國開車去買。


  水利站不缺水缸,白酒和米醋買來後,我回憶著十幾年前老爸的做法,把白酒和米醋倒進水缸裏,然後幾個人合力把赤身裸體的於晉放進了水缸裏。


  在抬於晉腿時,我差點吐出來,近距離看,他身上的疙瘩,有不少已經破裂,流出了黃色的稠狀液體,並散發著極其難聞的臭味,氣味和臭雞蛋有點類似。


  “這樣能治好他?你……你小子跟誰學的?”


  人放好後,李國誌用質疑的語氣問我。


  “試試唄!我老爸教的,他曾是我們那一片有名的赤腳醫生……”


  我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水缸裏於晉輕輕咳嗽了一聲,頭也輕輕晃了晃。


  其實直到一秒鍾前,我心裏依然是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一看他這樣,才稍稍踏實了些。


  “誌哥,放心就行!”這話說的也算擲地有聲。


  半個小時後,水缸裏的酒已經變成了黃褐色,而且發出著刺鼻的味道。


  當年我被泡到酒裏時,老爸一直守在旁邊,為了讓我安穩地配合,還給我放影碟看,我記得從我進去水缸到出來,vcd播的電影差不多演到後半段,也就是說一個小時左右。


  和李國誌交流後,也讓於晉泡三天,每天泡一個小時。


  經過這一番折騰,站裏幾個人都有些驚魂未定,尤其是倆研究生——吳靜涵雖是女的,反倒比韓彬華膽大,仨人一起回宿舍的路上她問起那天打撈的事。


  “我真不知道河底的畸形嬰兒和黑箱子是咋回事,其實我也想知道真相!”被她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有些心煩,我不耐煩地回道。


  第二天我剛想出工,李國誌攔住了我。


  “上午你去趟醫院吧!”說著遞給我幾張百元大鈔。


  “去醫院?去醫院幹啥?”


  “把昨天於晉的費用算算,一大早醫院就打電話了。”


  沒等我說話,田振就罵了一句,嘟囔道:“我看當今世界,也就醫院的臉最大,皮也厚……”


  說的也是啊,病沒看好,費不少收,不過轉念一想,醫院也不是福利單位,不收錢醫生們吃什麽?醫療設備又那麽貴。


  來到醫院排隊結賬,就聽到一旁三個小護士在嚼舌頭根。


  本來說的是他們某領導很色的事,說著說著話題就變了。


  “聽說了?昨晚住院部一個小男孩吊死了!”


  “啊!怎麽會吊死呢?”


  “這個誰知道,沒看到一大早門口停著輛警車嘛!”


  “小孩上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是哪個小孩?”


  “就是前幾天淹了一下的那個,聽說他父母也死了……”


  聽到這裏,我頭皮就是一麻,腦中瞬間浮現出了那孩子微睜著眼,喘著粗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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