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青春
吃完一頓豐盛的晚餐，李翹翹捂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癱在沙發上發呆。
蘇與尉洗完碗從廚房裏出來，揉了揉她的胃，道：“胃，還行嗎？”
“放心，我的胃沒你那麽脆弱。”李翹翹舒服的喟歎一聲，道，“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會的。”蘇與尉肯定的道。
李翹翹眯了眯眼，看向他：“我是說，一直都是你做飯你洗碗，那簡直就是完美。”
蘇與尉無奈的扯了扯她的嘴角：“耍賴啊你。”
“是啊。”李翹翹嬌俏的吐了吐舌頭。
她正欲開口再多說些什麽，蘇與尉的手機鈴聲突然大作，他拿出來看了看，眉頭微微一皺。
“我去接個電話。”蘇與尉說著站起身來，往陽台走去。
陽台和客廳之間隔著一扇玻璃門，蘇與尉關上玻璃門，站在陽台邊，點燃一根煙，接通電話。
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在哪？”
“公司。”
“說實話！”擲地有聲像是強忍著怒氣傳過來，對方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搬家了，是嗎？搬家之前為什麽不跟你媽和我說一聲，你還把我們放在眼裏嗎？”
蘇與尉吸了一口煙，煙圈順著白霧嫋嫋而起，他笑了聲，道：“爸，我又不是才三歲，搬個家也需要向你報備？”
蘇仲華冷笑一聲，道：“你搬家是不需要向我報備，但那也得看你搬家是和誰一起住。那位李小姐回來了，對吧？”
蘇與尉沒說話。
蘇仲華道：“我還是那句話，那位李小姐心術不正，不適合你。”
“在您的心目中，這天下適合我的人怕是隻有金樂引一個吧。”蘇與尉不鹹不淡的回了句。
“怎麽，你還覺得樂引配不上你嗎？！”蘇仲華怒道，“你知道這麽些年樂引都陪在你身後，她看你那麽多段感情，有說過什麽嗎？”
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蘇與尉的心頭，他眉頭狠狠皺起來，拿下嘴裏叼著的煙，在陽台上摁滅了煙火星子，才一字一頓的開口道：“沒說過什麽嗎？那麽請問您，”蘇與尉頓了頓，嗤笑一聲，“我搬家的事情沒告訴別人，父親您是怎麽知道的？”
“你——”
蘇與尉“啪”的一聲掛斷電話，根本沒再給那邊繼續破口大罵的機會。
他煩躁的將煙頭扔進垃圾桶，推開玻璃門走進客廳，一股溫暖湧來，看著不遠處窩在沙發裏的李翹翹，蘇與尉的心情這才好受一些。
電視裏正放著綜藝頻道，李翹翹看著時不時笑上兩句，見他走進來，方才開口道：“吵架了？”
“你聽到了？”
“廢話。”李翹翹坐直身體，“那麽大的聲音，我又不聾。”
“沒什麽事。”蘇與尉歎息一聲，道，“看綜藝吧。”
話雖如此，接下來的綜藝到底講了些什麽，蘇與尉還是一點都記不住了。
他滿腦子都是蘇仲華那些話，兜兜轉轉，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畢竟二老都不知道金樂引曾經做過些什麽，在他們的眼中，金樂引的確是那個從小到大都很乖巧聽話的金樂引。
靠近十一點的時候，蘇與尉又接了一個電話，這一次卻是柳霧打來的。
彼時蘇與尉正在衛生間洗澡，李翹翹經過他的同意代替他接起來。
柳霧的聲音很無奈的傳過來：“與尉，你爸這又鬧著這裏疼那裏疼的，你要不要回來看看？”
“呃……”李翹翹眨了眨眼，語氣放低，“阿姨，那個……與尉在洗澡，我讓他洗完澡再回您，可以麽？”
“是翹翹吧？”那頭靜了一瞬，才開口道，“這樣吧，等與尉洗完澡，你幫我告訴他他爸爸生病了，讓他回來一趟，可以嗎？”
“好的。”李翹翹忙點了點頭。
兩人這才掛斷電話。
蘇與尉洗完澡出來已經穿戴整齊，李翹翹愕然看著他：“你剛剛是偷聽我和你媽媽說話了？”
“沒有。”蘇與尉不耐煩的道，“但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我媽打電話過來是要幹什麽。”
蘇與尉歎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吻了吻李翹翹的額頭：“今天晚上我估計不回來了，你要是一個人害怕就叫尤苑或者不不過來陪你，明天早上給你帶早飯？”
“那我要豆漿油條。”
“好。”蘇與尉點頭，“自己一個人在家乖乖的，聽話啊。”
“好的，”李翹翹乖巧的點頭，然後又笑出聲來，道，“蘇先生，你覺不覺得咱倆這樣特別像老夫老妻啊？丈夫要出門，妻子乖巧的等在家中，等他回來給自己帶小禮物。”
蘇與尉穿好外套，笑道：“你就這麽想嫁給我？”
李翹翹伸出赤裸的腳蹬了蹬他，被蘇與尉一把拉住，拇指摩挲腳踝而過，蘇與尉壓低的聲音略顯沙啞，他湊近李翹翹的耳側，聲線性感：“等我回來。”
“嗯。”李翹翹輕輕點頭，在蘇與尉即將站起身的瞬間，拽著他的襯衫領子往下一拉，吻住他的嘴角。
蘇與尉猝不及防被李翹翹來了這麽一招，先是微微一愣，緊接著反客為主，二話不說將李翹翹壓在了沙發上，舌尖掃蕩，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兩人即將擦槍走火的時候，李翹翹好歹恢複了一點意識，用膝蓋頂了頂對方的小腹，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操。”蘇與尉難得爆了句粗口，不耐煩的站起身來，係好襯衫的扣子，道，“乖乖在家等我。”
“拜拜。”李翹翹一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有，非常自然的說了再見。
蘇與尉在原地瞪她半晌，才轉身出了門。
隨著關門聲響起，房間頓時變得空空蕩蕩起來，李翹翹歎了口氣，突然覺得剛剛還溫暖的房間一時間有些冷下去。
倒不是溫度，而是心裏空蕩蕩的有些冷清。
連電視裏放著的綜藝都沒意思了似的。
李翹翹看著電視，突然發現這一期綜藝居然是穀子祺的主角，她頓了頓，打開微博，點開了很久都沒有登陸過的微博賬號。
私信很多，都是詢問她去哪裏了，為什麽這麽久都不更新的粉絲，還有一些人甚至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告訴她穀子祺的最新動態，李翹翹看得還挺感動的。
想了想，李翹翹發了一條微博，評論很快超過了百條。
過好自己的生活，比什麽都重要。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喜歡——甚至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討厭，是你們讓我成長。
青春，再見。未來，你好。
她說。
然後李翹翹退出了微博，關掉電視，打算回臥房睡覺。
孰料李翹翹腦袋還沒沾著枕頭，手機鈴聲就響起來，拿起來一看，竟是久未聯係的穀子祺，李翹翹微微一怔，猶豫片刻，接了起來。
穀子祺的聲音傳過來：“還沒睡吧？”
“沒呢。”李翹翹壓著聲音道，“什麽事？”
“倒是沒什麽事，就是……想和你聊聊。”穀子祺說，“想……正式跟你說一聲，抱歉。”
李翹翹微怔，旋即壓著聲音笑了笑，道：“沒關係。”
穀子祺歎息一聲，道：“其實我對你真的是有喜歡的，但那種喜歡，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能夠比喜歡我的事業更喜歡。翹翹，你要知道，我的生活環境讓我不能夠對任何女孩有太多的喜歡。”
李翹翹能理解穀子祺，但內心深處還是無法接受，故此她隻是笑了笑，沒說話。
穀子祺道：“其實這麽多年，我也很恨我的母親……但越恨她我也就越愛她，沒有她，我活不了這麽大，但是沒有她，我或許不用這麽痛苦的活到這麽大……”
李翹翹點頭：“我能理解。”
“我必須要站在她所要求的位置，翹翹。”穀子祺很認真的說道，“我必須站在金字塔尖，即便我要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李翹翹不由得開口道：“即便是……你自己真正的需求？”
“……”穀子祺的呼吸微頓，沉默良久之後，方才開口道，“翹翹，我這種人，是不配擁有夢想的。”
李翹翹沒說話。
“真是可惜，倘若遇到你是在我已經站在金字塔尖的時候，我們或許不會是現在這樣子。”穀子祺笑了笑，道，“如果能有那樣的機會，我一定會認真的追求你，不再對你有任何的陰暗和嫌隙。”
“這一切都是假設。”李翹翹笑道，“事實是，我們已經這樣了，也根本沒有辦法改變任何事實。”
“……是。”穀子祺終於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無奈的笑，“所以，你接受我的道歉，但是不會原諒我，對嗎？”
“祝你前程似錦。”李翹翹笑道，“最好以後站在金字塔尖了，能夠擁有一份真真正正屬於你的感情。”
“……”穀子祺沉默了很久。
手機裏隻有彼此的呼吸聲，李翹翹發著呆，往事一幕一幕浮現心頭。
直到他輕聲開口道：“謝謝。再見。”
他輕輕的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李翹翹笑了笑，一時間有些難過。
這才是真正和自己曾經瘋狂的青春作別。
在喜歡你的時候，我的心，是真實的，是認真的，是用力的，也是沉甸甸的。
在喜歡你的日子裏，瘋狂的青春與我作伴，那些歲月像是開出了最美的花。
所以離開之後，我並不遺憾，因為，這段歲月，這段青春，曾經那麽真實的存在於我的人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