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去留
偌大的辦公室隻開著一盞微弱的燈，其他的同事都去了休息間休息，此處便隻剩下李翹翹同蘇與尉兩人，從辦公室裏往外望去，這座不夜城霓虹燈紛雜亮起，在牆麵投出一片又一片斑駁的光影，再反射到屋子裏，便顯得更亮堂了一些。
李翹翹站在蘇與尉的側麵，微微側頭的瞬間，正好可以看清楚對方臉上嚴謹的神色。
彼此之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蘇與尉認真的看著策劃，李翹翹的注意力卻不由自主的被對方吸引。
從回來見到蘇與尉之後，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認真的觀察對方。
和四年前相比，蘇與尉好似哪裏都沒變，又好似哪裏都變了。
對方的眼神更加沉澱，幽深宛如一泉深潭，毫無波瀾，緊縮的眉頭透出幾分屬於成熟男人的魅力，一舉一動之間，比諸四年以前，不知道多了多少的沉穩與淡然。
他的側臉仍然好看，隻是氣質稍微變化罷了。
李翹翹看得出神，絲毫沒察覺到蘇與尉側過頭來開口問了她句什麽。
“我這麽好看？”
蘇與尉突然出聲讓李翹翹緩過神來。
李翹翹臉色暗紅，不由尷尬：“……”
“嗯？”蘇與尉挑了挑眉，尾音輕揚，像是帶著幾分誘惑。
李翹翹飛快的移開視線：“這麽久不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戀。”
蘇與尉笑了兩聲，道：“我看了看，這邊這個策劃有幾處漏洞，你想想……”
李翹翹跑到九霄雲外的心思被蘇與尉微沉的嗓音拉了回來，不由得認真聽起對方的話來。
有了蘇與尉的幫忙，策劃在天光破曉之時終於搞定，李翹翹長舒出一口濁氣，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嗓子略有幾分沙啞：“謝謝你。”
“客氣什麽。”蘇與尉也站起身來，“走吧。”
李翹翹一愣：“去哪？”
“吃早飯。”蘇與尉說著邁開步伐往外走，似乎絲毫不擔心李翹翹會不跟上來。
然而李翹翹卻歎了聲氣，道：“我就不吃了，我現在隻想睡覺。”
“不行。”蘇與尉頓住步伐，轉過身來直接拽著她的手腕往外走，“晚飯可以不吃，但早飯不能不吃，對胃不好。”
“合著你還知道對胃不好了？”李翹翹不由得反唇相譏，“不知道是誰的胃不好……”
蘇與尉輕笑一聲：“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李翹翹被一招致命，不由得撇了撇嘴：“想得挺美。”
天色尚早，太陽尚未升起，隻地平線的地方泛起了淡淡的魚肚白，這個時間段應該算是A市最清淨的時候，晚上工作的人剛剛收工，白天工作的人還沒起床，街道上有些淒涼。
所幸兩人在樓下不遠處找到了一家路邊早餐攤，也就是現在能擺擺，等到再晚一會兒城管到了估計就得收攤了。
兩人在不顧忌的在街邊坐下，點了一籠包子一籠餃子。
李翹翹道：“這要是讓你以前那堆粉絲發現你現在坐在路邊攤吃早飯，肯定這裏會圍得水泄不通。”
蘇與尉笑了笑，語氣毫無變化：“娛樂圈更新換代，從大眾的視線之中消失這麽久，她們怎麽可能還記得我……”
“這可不一定。”李翹翹道，“萬一就有那種死忠粉呢。”
蘇與尉不過付諸一笑，話題另外拉到了李翹翹身上：“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郵件的事情。”蘇與尉雙手環胸，挑了挑眉，“你沒那麽蠢。”
“我也不知道，”李翹翹歎了口氣，“但是大致能猜到是誰做的，不過她是怎麽做的我就不清楚了。”
“嗯，”蘇與尉淡淡點頭，“吃完飯去看看監控。”
李翹翹沒說話了。
兩人吃完早飯後又打包了一些帶到公司打算給加班的同事，抵達辦公室時那些人已經醒的差不多了，見兩人同時從外麵走進來，不由得眼對眼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雖然沒人調侃，但內心的心理活動已經完美成為了彈幕。
隻有覃茜茜膽子稍微大一些，湊上前來，開口道：“翹翹，你這一晚上也太厲害了吧，一個人把剩下來的一半全都給做了？我不是讓你累了叫我嗎，你就這麽讓我睡到天亮了？”
李翹翹看一眼蘇與尉，道：“不是我一個人……”
“吃東西。”蘇與尉淡淡出聲，打斷李翹翹的話，將手裏提著的早飯遞出去。
蘇與尉此話一出，一幹人等盡數湧上前來，將兩人團團圍住，李翹翹隻好開始分發早飯，早將之前要說的話忘到了九霄雲外去。
分完早飯，蘇與尉才壓低聲音：“走吧。”
“哦。”雖然不知道要去幹什麽，但有了前車之鑒的李翹翹乖巧的跟上了蘇與尉的步伐。
監控室裏的工作人員正在打瞌睡，見到蘇與尉進來嚇得渾身發抖：“蘇，蘇總，我不是故意偷懶的，我我……”
“行了。”蘇與尉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道，“昨天一整天的監控都調出來我看看。”
“好，好。”那工作人員連忙開始調監控，“好了，蘇總。”
“你出去吧。”蘇與尉淡淡道，在椅子上坐下。
李翹翹也連忙坐下身來，盯著眼前這幾個屏幕認真的看起來，卻意外發現最重要的一個部分居然黑了屏。
蘇與尉自然也看到了，開口阻止走到門口的工作人員：“等等。”
工作人員：“怎麽了蘇總？”
“這個監控，怎麽回事？”蘇與尉敲了敲黑屏的位置。
工作人員：“蘇總，這個監控壞了三四天了，一直叫人來修，但那邊很忙，所以一直都沒過來，估計今天能到。”
蘇與尉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語氣冷斂：“走吧。”
“啊？”李翹翹跟著迷茫的站起身來。
“那人不會那麽傻讓我們抓到證據的。”蘇與尉皺緊眉頭，“既然沒有證據的話……”
“但我大概能猜到是誰。”李翹翹聳了聳肩。
“誰？”
“你的追求者嘍。”李翹翹輕飄飄的拋下這麽一句話，轉身往屋外走去，頭也不回。
留下蘇與尉一人站在原地，先是一愣，緊接著莫名其妙的勾了勾嘴角，語氣淡淡：“吃醋？”說罷他反而自己笑了一聲，邁開步伐往外走去。
李翹翹在休息室睡了一會兒便到了上班時間，將新的策劃方案交上去了大家才算是鬆了口氣，一旁的袁枚黎看得眼酸，不由得道：“誰知道是不是去哪兒抄的方案呢，能做這麽快。”
李翹翹早就看她不順眼，再一想到這件事有可能是袁枚黎做的，心頭更加不爽，是一點麵子也不想給對方留了，不由得冷哼一聲，道：“昨天晚上是蘇總和我一起做的方案，枚黎你這麽說的話，就是我和蘇總一起抄的方案嘍？”
袁枚黎臉色微微一變，頓時噤聲。
覃茜茜卻驚得立馬湊過來：“昨天晚上還真是蘇總幫你的啊？我說呢，你一個人怎麽可能搞得定……難怪不把我叫起來，合著是想要二人世界啊，哈哈哈……”
“別瞎說。”李翹翹瞪她一眼。
覃茜茜搬了搬凳子，湊近了李翹翹一些，壓低聲音同她耳語：“爽死我了，你不知道剛剛袁枚黎聽到你那句話，臉色都僵住了，我跟你說，之前有一次蘇總過來，她去給人送咖啡，結果人門都沒讓她進，就她還想攀高枝，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貨色……”
“工作時間嚼什麽舌根子呢？”Lisa的聲音突然出現，嚇得覃茜茜立馬坐回了原位。
Lisa看一眼三個實習生，清了清嗓子，方才開口道：“你們三個，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李翹翹倒不是很緊張，大不了這裏被辭退了就換成下一家，但覃茜茜真是緊張得差點把她掌心的肉給掐掉，李翹翹連吸了好幾口冷氣。
辦公室裏不止站著Lisa，還有另外幾個公司高層，正中心的位置坐著漫不經心的蘇與尉。
三個實習生排排站好，微微頷首。
“你們也知道，我們公司目前隻需要兩名正式員工，”Lisa淡淡開口，“所以今天叫你們來，是為了決定留下來的到底是誰。”
“你們三個的能力都很出眾，所以為了表示公平，幾位老總將投票決定。”Lisa說完衝著蘇與尉微微點頭。
蘇與尉抬了抬眼皮子，淡淡道：“開始吧。”
每個高層麵前都放有一張紙條，等到寫完折疊再交到Lisa的手上，整個過程非常迅速，除了李翹翹，另兩位卻像是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似的，汗都快被嚇出來了。
Lisa一張一張的打開紙條，確定留下來的人選，她微微抬頭，語氣淡然：“結果出來了。”
覃茜茜瞬間掐緊了李翹翹的掌心，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袁枚黎，非常抱歉，公司不能留下你。”
袁枚黎猛地抬起了頭，難以置信看向Lisa，Lisa眼神平淡。
她往前邁出一步，看向蘇與尉，聲音極其尖銳的開口：“怎麽可能！昨天李翹翹給公司鬧出了那麽大的麻煩，你們還留下她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蘇總，您的公司難道需要的全都是走後門進來的‘人才’嗎？！”
一室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