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爭吵
穀子祺出名之後便換了一家大的公寓給他母親住，以前那間隱匿在街頭小巷的房子早就賣了出去，像是把所有的記憶全都塵封在了那裏。
李翹翹看到穀子祺給自己看的地址後微微一愣，尷尬的發現對方母親居然就住在蘇與尉公寓的那個小區。
李翹翹有點打退堂鼓，但是看到穀子祺著實有些虛浮的步伐，還是硬著頭皮打了輛車往目的地而去。
抵達小區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李翹翹攙扶著穀子祺往電梯的方向走，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自己，她回頭一看卻又什麽都沒有，不由得暗歎一聲，現在她已經草木皆兵，看見什麽都覺得是跟蹤自己的了。
穀母住在十七層，電梯叮咚一聲打開，李翹翹攙扶著穀子祺往廊道最裏麵的位置走去。
李翹翹心裏有點杵穀子祺的母親，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才伸出手摁下了門鈴。
“叮咚”一聲，電梯聲又響了一下，李翹翹回眸看了一眼，卻隻看到幽暗極長的廊道。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明顯已經上了年紀的女音落入耳中：“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剛工作完嗎？”
李翹翹抬起頭，和穀母對視，頓覺一陣尷尬彌漫，她連忙攙扶著穀子祺彎了彎腰，禮貌的喊道：“阿姨好。”
穀母的動作頓住，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李翹翹尷尬的扶著穀子祺站在門口，不知該說些什麽，就在這時，穀子祺開口道：“媽，我喝了點酒，麻煩翹翹送我回來一下。”
“翹翹？”穀母臉色突變，眼神一下就變得嚴厲起來，她上下將李翹翹打量了個遍，反應過來似的，“你就是那個什麽李翹翹，勾引我家兒子那個？”
李翹翹沒想到穀母的話竟如此直白，當即怔愣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媽，你怎麽說話的，這是我朋友！”穀子祺的臉色有些難堪。
誰知道穀母像是一下子被觸碰到了逆鱗，立馬發了火，從李翹翹的手裏將穀子祺給拽了過來，道：“我怎麽說話的！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你以後是要當影帝的人，怎麽一點也不注意私人形象，跟這種女人混在一起，你是把你的前途往陰溝裏扔啊你！”
穀母說著臉色極其難看的看向李翹翹，一刻也不停的罵道：“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不就是看我家兒子有點名氣有點錢想粘上來嗎，我還真就告訴你了，我家兒子是你粘不動的，趕緊給我滾蛋！”
“媽！”穀子祺臉色已經有了怒意，扯著李翹翹的手就要往屋子裏帶。
李翹翹被穀母這麽一番侮辱，哪裏還肯往屋裏走，兩個人站在門口糾纏掙紮起來。
穀母看著眼前這一幕徹底按捺不住，轉身就往屋裏走，過了沒幾瞬，她突然拿著個掃帚衝了出來，二話不說就往李翹翹的身上砸去。
李翹翹隻覺身上一陣悶響，頓時吃痛無比的叫了一聲。
穀子祺徹底冒了火：“媽，你到底在幹什麽！”
穀母的掃帚又不由分說的往穀子祺的身上砸去。
廊道裏鬧作一團，不時有其他公寓的房門打開，一看這場景又縮了回去，似乎也並未在意鬧的人到底是誰。
李翹翹被打得渾身都痛，不斷往後退著，最後別無他法，隻能匆忙道：“我先走了！”
這一幕鬧劇以李翹翹匆忙離開，穀家大門被“砰”的一聲關上告終。
李翹翹站在廊道之中，望著不遠處的大門，心裏一陣歎息。
廊道裏的聲控燈此刻沒開，李翹翹邁著沉重而緩慢的步伐往電梯的方向走去，腦海亂作一團。
她走了大概能有一個世紀那麽長，直到靠近電梯，才突然發現，電梯旁有星星點點屬於煙火的光芒，電梯的邊緣靠著一道身影頎長，對方穿著外套背對著他，似乎正在抽煙。
那道身影太過於熟悉了，熟悉得李翹翹轉身就要跑。
淡淡的嗓音就在此時響起來：“跑什麽？”
李翹翹的步伐被這三個字給停住，她立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動彈。
蘇與尉終於動了動，邁開步伐走到她的身邊，然後伸出手去，摁下了電梯樓層。
李翹翹僵硬的側過身子，腦海裏不斷的想著——他剛剛是看到那一幕了？他什麽時候來的，是她上來之後不久聽到的那一聲電梯響嗎？
叮咚一聲。
電梯再次響了。
電梯門打開，電梯裏的光芒往外泄出，照亮蘇與尉那張淡淡的麵容，他沒什麽表情，隻一雙眼幽深無比，像是藏滿了情緒。
但李翹翹並不能看懂對方眼中的情緒，她沉默的跟在他的背後，走進了電梯之中。
兩人並肩而站，電梯過了五層時，蘇與尉才突然開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
李翹翹微怔：“什麽？”
蘇與尉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電梯開了，蘇與尉率先邁開步伐走出去，李翹翹跟在對方的身後，出了單元門口想要跟蘇與尉錯開方向，往另一邊走，身後的蘇與尉卻開了口，清冷道：“晚上隻有這邊的門是開的，你去其他的方向是想堵到明天早上才出去？”
李翹翹低了低頭，輕輕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沉默半晌，才轉過身來，朝著蘇與尉的方向走去。
蘇與尉手上的煙早就已經熄了，但他很快又點燃另一隻，輕輕咬了一口，才道：“李翹翹，有時候我真是看不懂你。”
在李翹翹的眼裏，對方卻像是在跟她打啞謎。
兩人又並肩沉默的走了好一段路，知道要靠近小區出口的時候，蘇與尉才猛地停下了腳步，開口問道：“李翹翹，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即便他這麽對你，你也還是這麽喜歡他嗎？”
“他怎麽對我？”李翹翹皺了皺眉，“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蘇與尉發出一聲嗤笑：“他跟你告白，對你說喜歡，根本就是因為宋嬰菲對他的要求——為了拆散我們，你懂不懂？”
李翹翹一驚，眼露驚詫看向對方：“你有什麽證據？”
“我沒有證據，”蘇與尉說，“但我說的話一定都是真的。”
李翹翹沒開口。
蘇與尉道：“他做成這件事可以還來宋嬰菲無數的資源，何樂而不為？你真以為他現在留在你的身邊是因為喜歡你，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李翹翹的內心充滿了不相信，始終不肯接受那個自己一直喜歡信任的穀子祺會像是蘇與尉所說的這樣，但或許是這段時間經曆得多了，她表現出來的反應卻很淡定，她抿了抿唇，淡淡道：“你沒證據。”
“是……”蘇與尉微微一愣，然後笑了，“我沒證據，那又如何？”
“你沒證據，就不應該汙蔑他，因為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所造的每一字謠，以後都可能會成為傷害他的引子。”李翹翹皺著眉頭道。
蘇與尉臉色沉下去，眼神更深，他望著李翹翹良久，氣極反笑：“你信他卻不信我，當真這麽喜歡這個垃圾？”
李翹翹眉頭鎖的更緊：“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難聽？”
“不能。”蘇與尉將嘴裏的煙吐出來，熄滅扔進垃圾桶，“他就是個垃圾，再怎麽努力也翻不了天，因為垃圾翻身了還是垃圾！”
李翹翹震驚的看著對方：“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蘇與尉哼了一聲，明顯沒有再與李翹翹繼續說下去的興趣，他也覺得自己挺無聊挺幼稚的，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但是沒辦法，他根本控製不住。
而李翹翹也是氣怒攻心，忍不住開口道：“你以為你就是什麽很完美的人嗎？你要是完美，還會有那麽多的黑粉？你永遠隻看得到別人的糟糕之處，看不到別人的好。”李翹翹咬牙切齒，“自負，自大，自以為是！”
蘇與尉怔在原地，臉上明顯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采，他抬起手，朝著自己的方向指了指，半晌才道：“你說我自負自大自以為是？”
“是！”李翹翹不管不顧的點了點頭，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
蘇與尉深吸了一口氣：“很好，李翹翹，既然你這麽喜歡那個垃圾，那你就跟那個垃圾待著去，以後再也別來找我。”
蘇與尉轉身就走，步履匆匆，明顯帶著怒意。
“誰稀罕找你！”李翹翹盯著他的背影，仍然忍不住的開口罵道，“忘了說，你還特別自戀，完全沒有自我認知水平的自戀！”
蘇與尉的步伐更快，很快就消失在李翹翹的視線之中。
此刻天光薄暮，已有淡淡的魚肚白從地平線處翻起，李翹翹孤身一人立在原地，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何必呢……說那些話，既中傷了蘇與尉，又中傷了自己。
她也不是沒有難過的啊。
李翹翹深吸了一口氣，將眼角的淚意掩下，這才轉過身，匆匆忙忙往門口走去。
天色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可前路仍然霧氣彌漫，無路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