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攻心
“公……公主！”
“微臣白華參見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突然間丫鬟變成了一個公主，白華惶恐地跪拜在地。
“白將軍快快請起。”
清平公主像是被嚇到似的，忙要伸手去扶，白華不敢，後退幾步後方才站起來。
讓白華平靜半響，卻還是無法消化。
“公主，怎麽親自來到這種地方？”
“是父王命我與陳敵一同前來.……”
白華看向陳敵的目光好像在責怪陳敵怎麽將清平公主帶來如此危險之地，清平公主則出言幫陳敵開脫。
經清平公主的一番解釋，白華這才勉強接受。
“國王的苦心，微臣也知道，但公主實在是不應該過來，這裏太危險了，要是被丞相得知……公主要是有什麽閃失，白家縱死也難以謝罪。”
白華的態度太誇張了？其實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在這無比的動蕩的時節，特別是南嶼幾乎是連天都換了的情況下，作為一國公主，清平公主來此的危險性不可謂不大。
清平公主難免又要勸慰幾句。
總算是安靜了下來，白華緩緩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瞟了眼陳敵又看向清平公主，公主親自前來他還真沒想到，不過他卻是安心了很多。
陳敵能作為巡撫被國王派遣到南嶼，又有禁衛軍副統領的蒙青保護，足以說明陳敵是國王的親信、心腹，但對於他而言，陳敵僅僅隻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雖在見麵前調查得到一些資料，到底占據幾分真假，也沒有時間去查證，到底還是沒摸不清底細。
將白家的兵符交到這樣一個人的手中，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安，這兵符交到清平公主手中就不一樣了，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下，他的任務算是幾乎完成了。
“請公主收下兵符，鏟除叛黨。”
白華複將兵符呈上。
清平公主看向那白狼兵符將玉手伸出，在半空時卻停滯住，猶豫了一下還是縮了回去。
“公主？公主是不信微臣嗎？白家代代.……”
見清平公主不收兵符，白華一下變得激動無比，好像是受到什麽陷害一樣，清平公主知道白華會錯意，道，“白將軍，此行目的的確是消滅叛黨，但你認為讓我來領軍可能將叛黨覆滅。”
“那是自然，公主乃王室血脈，區區叛黨……”
“白將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問你，你認為我們之中誰最適合統領這十萬大軍？”
清平公主搖搖頭，再次糾正白華之言，且複問道。白華霎時變得沉默。清平公主卻是微微一笑，道，“舉賢不避親，白將軍但說無妨。”
“蒙統領雖再在王宮任禁軍副統領一職，但畢竟年紀尚小甚少經曆大戰，陳大人又是文官出身，公主乃是千金之軀，我十歲隨家父征戰四方，如今從軍領將已有三十餘載，論兵法，論經驗，論戰績，我於南嶼足以排進前三，若論掌兵，唯我最為合適。”
白華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由最初低聲下氣的聲音變得越發的有氣勢，直到最後昂然抬頭高傲的頭顱，聲音鏗鏘有力，說出那十個字。
這時，清平公主才滿意的點點頭，她卻沒有即可應允，而是露出神秘的笑容，道，“白將軍兵法如神我並無質疑，但我卻有一個更合適的人選。”
“誰！”
白華皺起了眉頭，說到自己縱橫多年的領域，他相當的傲然。
“白老將軍。”
謎底揭開，白華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道，“家父確實勝過微臣千百倍，但家父現在.……家父恐要辜負公主的看重了。”
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白華也是焦頭爛額，一籌莫展啊，白老將軍，他也曾到牢中探望過，他得到的結果跟陳敵沒差多少。
他絕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做那種事，定然是奸人所害，但白老將軍卻無半點否認，這讓他從何查起。
還有的就是那個受害的少女，居然還是趙立的女兒，趙立乃是白家麾下有名的大將，論實力，論領軍，除了他的父親之外，僅次於他。
那可是趙立唯一的女兒啊！
清平公主搖搖頭，凝視白華，道，“白將軍以為，那真是白老將軍所為嗎？”
“那絕無可能！”
白華毫不猶豫地說道。
“白將軍既然知道白老將軍是被陷害的，又如何要一副放棄的樣子，我豈能讓忠臣受陷害而不為，現在也正是用人之際，領軍之人除了白老將軍外，再無合適之人，這兵符就暫且請白將軍代為保管。”
“白華代家父，代白家叩謝公主大恩。”
白華重重地叩了一個響頭，常人根本無法想象這些日子以來，他受到了多大的壓力，作為白家精神象征的白老將軍突然倒下，還蒙上如此汙名，這些日子白家受千夫所指，他卻無能為力，甚至連白老將軍自己認那罪名，他一度都覺得事不可為。
清平公主卻肯為白老將軍，白家證明清白，這就猶如黑暗的世界中，落下一道希望的曙光。
……
在城東遠離集市的街道，有著一座幽靜的府邸。
趙立受邀至此，站在門前卻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進，這時大門打開，出來一個酒糟鼻老者，恭迎道，“趙將軍請，我家少爺已然等待多時。”
趙立回了一禮，已然不得不入。
在修竹圍繞的庭院內，更是僻靜，唯風吹拂時，四麵修竹颯颯，卻不覺半點聒噪，反而是覺得心神越發平靜。
一座涼亭落在庭院中央，一個竭盡全力收斂卻依舊難以斂那絕世鋒芒的青年，早已備好了上好的香茶，在此等候，他頭也不抬，道，“趙將軍請坐。”
趙將軍應邀在蒲團上坐下，但在這一刻他卻無比警惕，猶如上戰場一般，準備迎接對方的出招。
“趙將軍，請。”
青年卻沒有像趙將軍想象的那般“手持長槍瘋狂地進攻”，而是露出淡淡的笑容，指向仆人抬到其麵前的棋盤。
風，越發的安靜，趙將軍也從漫不經心到全神貫注，有時拈起棋子便是好一陣的冥思苦想，你一棋，我一子。
這一盤棋持續了很久，直到黃昏來臨，在斜陽下殘酷的棋盤顯得更加慘烈，這是一盤兩敗俱傷之局。
這時青年終於是開口了，道，“王已腐朽，再拖延下去隻會越發不可收拾，直至山河破碎，唯有快刀斬亂麻，才能在損失控製到最小，才不會出現那等悲劇，趙將軍我們需要你。”
望著青年的眼睛，趙將軍本就有些不堅定的立場變得越發動搖，“好”之一字，幾乎脫口而出，但他還是忍住了。
……
目送趙將軍離去，青年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整個人往後倒雙手撐著地，好像經曆了一場大戰一般，他道，“這比大戰一場還要累，攻心之術，這種事情果然還是文治比較適合。”
不知何時已經在青年背後的酒糟鼻老者，道，“大少爺跟二少爺的天賦相仿，想必日後無我，大少爺也能應對自如。”
南宮武伐瞥了酒糟鼻老者一眼，不管怎樣試探酒糟鼻老者還真是滴水不漏啊，真是個老狐狸。
“趙立已然動搖，三日之後便是他站在我們這邊的時候。”
“趙立不錯，是個人才，要殺了就太可惜了，希望他能想過聰明人做出正確的決定。”
南宮武伐點點頭，似乎很是看好趙立。
酒糟鼻老者又道，“知府傳來消息，陳敵去看了白老將軍，還請了白華。”
“這個縮頭烏龜終於是舍得出來了？”
南宮武伐滿不在意地笑了一聲，隨即又變得嚴肅起來，道，“讓知府隨時匯報他的行蹤，不能漏掉任何一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