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清平
一如既往的森林裏，野豬在棲息，麋鹿安逸地吃著青草，孤獨的白狼在湖邊舔舐著傷.……
突然一聲悲鳴傳來，野豬驚醒，麋鹿抬頭，白狼眼中閃過血光，麻雀撲騰著翅膀叫著成群飛走，茫然四顧之後，周圍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祥和。
化形大妖的鮮血染紅了竹林，下一刹那竹林消失，留下千瘡百孔的屍體，嗅到血腥味的野獸跑來，沒一會兒的功夫，地上隻殘留一灘鮮血。
“沒有其他人看到了。”
陳敵以赤河為原點，輻射至周圍三千裏的範圍，一切產生靈智的大妖殺的一幹二淨。
不知他們能不能認出那是神靈易位的異象，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他們全部消失好，一下子幾千裏範圍內擁有靈智的妖怪全部被殺光，的確是突兀了點，妖怪而已，沒有誰會特意去數妖怪的數量，再過些時日自然會有新的妖怪誕生。
跟暴露根源之地相比，這麽一點小小的風險也值得去冒。
“果然太顯眼了。”
站在赤河的上空，往下看去映入眼中的盡是一片赤紅，赤河便是因此得名。
根源之地如此顯眼可不是什麽好事，陳敵意念一動，以神靈手段讓赤河的河水變得清澈透明，至少看上去如此。
這手段本身也算是一個大手筆，不過經曆一番“運動”之後，他徹底適應了神體，再加上上代赤神的經驗，倒也是駕輕就熟。
兩日後，書生被送出赤河，他眯著眼找到從記憶中搜索到那條路，毅然邁出腳步。
緊隨書生之後，赤河水麵上有細微漣漪擴散，但沒能堅持多久便被消弭於無形。
“籲”
隊伍前麵的士兵急忙勒住馬，馬兒似乎跑的太快了，停下來也變得難了不少，在馬兒長鳴著急停滑行了兩米的距離後，及時地停了下來。
“駕駕.……”
士兵又扯著韁繩拉著馬兒往回跑，來到隊伍後方，下馬道，“稟將軍，已到北溪村。”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也難怪，他隻是一個新兵而已，血尚且沒見過多少，更何況鬼怪邪靈一類。
“命三軍停下，沒有命令不準妄動。”
“是。”
士兵下去傳令，將軍下馬恭恭敬敬地來到馬車前。
“蒙將軍，怎麽停了？”
潔白如雪的纖纖玉手挽起車簾，接著透過車簾縫隙灑入馬車內的光亮可以見到裏麵坐著的是一個甚為美麗的少女，聲音似水般柔和，雙眸卻如燭火般閃爍著明亮。
“公主，已經到了。”
“到了？”
“是的。”
“.……這裏距離那個村子的位置，可至少還有十裏啊！”
從少女的聲音中可以聽出其中的不敢相信，蒙將軍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道，“邪靈作祟非同小可，之前還隻是北溪村被籠罩，在前幾日那還灰靄產生異變，駐紮在北溪村外的三百禁衛軍都被吞噬其中……”
“公主乃是千金之軀，屬下還是勸公主不要涉險為好。”
鬼怪邪靈一類，其實連蒙將軍自己也罕有遇到，倒也不是說他怕死，他死沒關係，主要是怕到時自己無法保護公主的周全。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要前來。”
“北溪村並非唯一一處被怪異灰靄吞噬的地方，前幾日還突生異變擴大數倍不說甚至還在不斷地擴大，倘若其他地方的灰靄也如此那又該如何，若是放著不管不知道有多少涼生國的百姓會被這灰靄所吞噬，必須要查清楚灰靄起因。”
“話雖如此，可終究還是太過於凶險了，不如等國師出關了之後，國師親自出手定能除去灰靄。”
從蒙將軍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對於國師非一般的推崇，他卻沒看見在談論到國師時，公主臉上閃過的憂慮，“這次閉關師父曾說過極為重要，恐在短時間內不會出關，我代為勘查情況，待師父出關我好向師父稟明情況。”
“可是公主.……”
“蒙將軍放心，清平自有分寸絕不會擅入那灰靄之中，若生危險定全聽蒙將軍之命。”
“屬下豈敢。”
清平公主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蒙將軍再不放心又豈敢再次阻撓。
清平公主下了馬車，她看似書卷氣濃鬱，身體嬌柔貧弱，步法卻極為輕盈有章法，若非蒙將軍知曉內情定會認為她修煉了不俗的輕功。
在隊伍的前列，士兵保持著跟灰靄十丈的距離，“怎麽都那麽膽小。”
雖沒說出口，但清平公主心中多多少少確有如此想法，可她很快就知道為什麽士兵會隔那灰靄這麽遠的距離。
鑽心似的寒風“嗖嗖”地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自從一年前她真正踏入修行之路以來，早已不再受過寒熱之累，如今這寒風卻讓她有種回到以前未曾踏入修行之路前的感覺，且這透骨的陰冷比之以往還要難受多了。
“這便是陰風？”
她驚訝地朝那一大片的灰靄看去，濃濃的霧霾籠罩一切，看過去唯有灰蒙蒙的一片，像是一隻巨獸的嘴巴要將一切為之吞噬，光是看著就有一種極度壓抑之感壓在心頭。
從其中吹出來的灰色的風，還有這陰冷，跟書中記載的一模一樣。
清平公主長長吐了口“白霧”，握了握緊衣領，幸虧來時聽了宮女的勸披了件鶴氅來——這真是今日最明智的決定了，緩了緩心中壓抑，眼眸中的陰霾卻越發的濃鬱了。
站在灰靄之外，連她都會感覺到陰冷難忍，那早就在灰靄之中的村民呢？前幾日被吞噬的三百禁衛軍呢？
她不敢說出那個答案，哪怕是在心中，她怕一說了就會變成現實。
她今日過來是為了探明灰靄的源頭，但在心中也存了救人的想法，哪怕是現在她也不願意放棄原來的目的……
清平公主慢慢地靠近灰靄，陰風越發的凜冽，她卻毅然向前。
“公主不能再靠近了，前麵太危險了。”
就在她即將觸碰到灰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眼前影子一晃那身披甲胄的蒙將軍已經攔在她的麵前。
“蒙將軍，隻是這樣的話，我沒辦法知道這灰靄是什麽，若任由它似乎增長下去，你知道會造成多少生靈塗炭嗎？”
“國師出關之後，定會有辦法，無需公主去冒如此危險。”
“正因為師父閉關，我才更要代替師父履行職責。”
“公主答應過屬下要聽我之命。”
聞得此言，清平公主頓時語塞。
蒙將軍的態度非常堅決，站在灰靄前寸步不讓，他就知道清平公主定會借機入內，清平公主雖為女兒之身，卻尤為百姓著想，他知道清平公主絕對做不到見死不見，卻也正因如此他更不能讓清平公主輕易涉險。
蒙將軍站在灰靄前不足三尺之地，哪怕是現在灰靄還是持續增長著，倘若蒙將軍不走，定然會被灰靄所吞噬，蒙將軍這是以死相逼啊。
清平公主抿緊紅唇，遲遲不肯讓步，但見到灰靄一步步地朝蒙將軍張開獠牙，蒙將軍就是一步不退，她隻能妥協放下進入灰靄之中的想法，“蒙將軍，我我聽你的……”
蒙將軍才剛露出喜色，那大片的灰靄突然急速擴張——
在禁衛軍隊伍最後的士兵被“嗚”地鳴叫的巨獸所嚇倒，呆滯地坐在地麵，那隱天蔽日的巨獸蠢蠢欲動，似乎吞噬了眾多士兵還不滿足，還想將他給吞噬。
在這一刻，他似乎知道了那三百禁衛軍為何沒一人能夠逃脫。
“公公公，公主跟將軍……所有人都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