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的身體跟別人不一樣
聽到醫生說那個孩子流掉的時候,白樂迪強忍著心裏早就歡呼雀躍的心情才從齒縫中流出那句:“對不起,嶼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孩子……我不知道孩子會.……”
顧嶼隻是朝著醫生點點頭,然後對著白樂迪寵溺的眼神,包含著無盡的慶幸。
“你沒事就好,小迪,相比於那個孩子,你最珍貴。”
雖然身體是麻醉的,但是陸初暖的神誌是清醒的,她清楚的聽到顧嶼親昵的跟白樂迪說的那句話:“那個孽種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一行清淚滑過眼角,心裏卻像是被一把匕首,她無能為力隻能眼看著閃著寒光的匕首插進她的胸脯,一點點沒入她的血肉,直到血肉模糊,再也尋不見那顆愛著顧嶼的心。
陸初暖躺在床上,目光呆滯的盯著吊瓶裏的藥水一滴一滴落進透明的管子,然後再悄無聲息的流進她的血管裏,與她的血液融為一體。
顧嶼已經站在窗前許久,一言不發。
他在等她,她在等他。
良久,陸初暖聲音冷淡,沒有反抗、沒有咆哮、沒有質問,甚至沒有一絲感情的開口:“為什麽不讓我去死?”
顧嶼挺拔的背脊一震,回過頭盯著病床上生無可戀的陸初暖,她眼裏的決絕令他身心一陣。
眼裏的深意逐漸凝聚,顧嶼上前一步一把掐住陸初暖的脖子,眼裏的寒氣比窗外的冰雪還要冷上幾分。
“陸初暖,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的命在我手裏,我讓你生你就生,我想你死你就活不下去。”
哪怕是如此殘暴的威脅,陸初暖波瀾不驚的眼裏一點波紋都沒有激起。
陸初暖越是這樣的無所謂,顧嶼的憤怒越是暴烈,手裏的力度不斷的加重,像是要將她掐死才能以泄心頭之憤才行。
肺裏的空氣越來越少,陸初暖的臉色被憋的通紅,直到翻起白眼,顧嶼才冷冽的一把甩來了自己的手。
“咳咳咳……咳咳咳.……”
看著病床上,狼狽的卷縮在一起的陸初暖,顧嶼越發的煩躁起來。
“你不是想知道當年的事情嗎?”
陸初暖目光一怔,終於平靜如水的眼底牽起了一絲漣漪,還沒有等陸初暖反應過來,就聽到顧嶼的聲音再次響起,而接下來的話卻讓陸初暖覺得心如死灰。
“給我生個孩子,我告訴你原因,到時候不論你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這是你們陸家欠我的!”
“這是陸家欠你的?”陸初暖重複一句,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心裏的痛像是冒著血水的傷口上被生生的撒上了一把鹽。
“哈哈哈……哈哈哈.……”陸初暖大笑著,苦澀的笑聲響徹整個病房,不斷的回蕩著、循環著,一聲一聲的傳進顧嶼的耳朵裏,刺的他渾身散發著暴戾的氣息。
顧嶼一刻都不想呆在這裏,哪怕一分鍾,他都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掐死陸初暖的衝動,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就在顧嶼的手剛握著門把手,門稍稍打開一道縫,陸初暖的悲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顧嶼,我恨你!如果當年不是因為陸家,你早就死了,是陸家給了你第二次生命,是陸家!!!”
顧嶼眉頭一挑,嘴角劃過一絲冷笑,“陸初暖,這是你們陸家欠我的,我要你生不如死才能抵消我心裏的仇恨!”
“嘭!”一聲劇烈的關門聲,顧嶼的身影消失在冰冷的門板間。
“你怎麽來了?”收起方才的冷冽,顧嶼的聲音暖暖的開啟。
白樂迪透過玻璃瞥了一眼房間裏的陸初暖,蒼白絕望的一張臉早就不見了昔日趾高氣揚的陸家大小姐的風采,甚至比當時跪在顧嶼腳下的樣子還要狼狽萬分。
“公司說你出去了,我打電話又找不到你,所以隻能來陸家老宅找你了。”白樂迪笑顏如花的說著,臉上的微笑如同旭日裏最美的朝霞一般。
可是越是美好的東西於是惡毒。
表麵上看似的關心,心裏恨不能陸初暖趕緊死去。
“等她傷好以後就讓她滾!”
坐在床上,顧嶼的暴戾聲她卻聽得真切,心裏的傷口早就斑駁累累,不過就是徒填幾道新傷口罷了,她早就習以為常了不是嗎?
可是……陸初暖的手緊緊的握著右心房的位置。
可是,為什麽心會疼……疼的她幾欲喘息不及。
陸初暖的身體跟別人的身體不一樣,她的心髒在右心房。
也真是因為這個“不一樣”救了她一命,才在顧嶼的槍下挽回了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