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曆危機萬險迎雙子(上)
丁其羽心裏一暖,眼眶發熱,收緊了抱住未晞的胳膊:“怎麽會?信裏說得很對。”她深吸一口氣,認真道,“信上說‘此情莫待成追憶,兩心相惜守流年’。”說到末處,聲音有些抖,丁其羽忍不住把信扔在一邊,轉身整個把晞兒抱進了懷裏。
陸未晞一下子被其羽溫暖的懷抱包裹住,呼吸之間都是其羽身上熟悉的味道。
“晞兒…晞兒。”丁其羽輕輕喚了幾聲,人家應聲她又不說話,陸未晞索性就不答了,唇邊是幸福的笑意,靜靜依偎在心愛之人懷裏,攢著丁其羽的衣襟,作無聲的回應。
半晌之後,丁其羽小心翼翼問道:“所以…原本的內容,晞兒是看見了對嗎?”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如果那句斷情決然的話語在去京城之前就被陸未晞看到了,她還會在重逢之時勇敢上前去問個究竟嗎?恐怕她再傷痛再難過、甚至是吐血暈厥,丁其羽也不會看到的吧。丁其羽此刻的命運又會如何書寫呢?是與清兒回到清柳園專心經營機緣閣,亦或是因為蓮兒幾人的啟發又以別的方式追回未晞…紅塵滾滾、萬種機緣。丁其羽感激這種維係在幾人身上奇妙的機緣,哪怕是曾經的每一次錯過、每一次分離,回首望去,丁其羽都倍感珍惜懷念。
“這難道不是原本的內容?”陸未晞卻反問道。陸未晞最初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確實是想和丁其羽“秋後算賬”的,但中間橫生枝節、經曆過生離死別的考驗,陸未晞就舍不得再氣自家夫君了,珍惜現在、期待未來才是她們最應該做的。
丁其羽一時語塞,總算反應過來:“不不不、晞兒說得對,這就是原本的內容。”既然晞兒不想再回憶,自己又何必揪著不放,挖坑讓夫人生自己的氣呢?
陸未晞默然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在丁其羽以為她要睡著的時候又點了點丁其羽的胸口,出聲道:“這份情、這顆心,都是我的。才不要它成什麽追憶。”還不等丁其羽回答呢,陸未晞就輕捂著圓圓鼓鼓的孕肚,“誒?她們動了。”
丁其羽了然一笑,兩個小家夥快要出生,勁兒也足得很,如果觀察晞兒的孕肚,巧的時候甚至能直接觀察到胎動,不過因為心疼的緣故,丁其羽從不主動去看就對了。抱著未晞的丁其羽也感受到小家夥們的活力動作:“哈哈,好有勁兒的一腳,肯定是小將軍踢的。”
陸未晞笑了起來:“想來是她們都困了,在吵著鬧著要爹娘趕緊休息了呢。”
“那咱們睡吧晞兒。”丁其羽調整好一個合適的姿勢,“明天一早咱們還要聽琴呢。”陸未晞挺著大肚子,已經很久沒能坐下撫琴了,丁其羽就請了興城最好的琴師來為晞兒彈琴聽,給孕妻解解悶的同時,也算作孩子們“胎教”的一環。兩個小家夥前麵幾個月在戰場上聽的胎教可都太“鐵血”了,為了心目中亭亭玉立、嫻靜溫柔的小女兒,丁其羽抓住晞兒孕期的尾巴,盡一切努力給孩子們灌注柔和美好的胎教。
丁其羽說罷就率先閉上了眼睛,也不管那明明滅滅即將燃盡的燈火了。
……
“亭亭玉立、嫻靜溫柔的一雙小女兒”顯然是著急想要早點見到這個世界,比大家預期的早了十幾天出現反應。陸未晞午睡時突然起了陣痛,被人送進早已準備好的產室的時候,丁其羽正在藥室裏親自為孕妻守著藥。
聽侍者急匆匆來報“小姐要生了”,丁其羽心裏大驚,丟下手裏的東西立刻就像疾風一樣衝了出去,同樣急匆匆趕去的玉姨被她甩下了一大截。若不是藥室裏還有藥童,估計等她回來時藥室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丁其羽跑到產室,院裏侍女嬤嬤都忙碌了起來,產室關上了門,有過一次經驗的丁其羽不敢亂闖,幾步跑到守在門口的小丫鬟麵前急問道:“晞兒呢?晞兒怎麽樣了?”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劇烈運動,她大口喘著氣,臉色有些發白。
姑爺嚴肅到甚至有些凶狠的表情把小丫鬟怔住,還從未見過文質彬彬的姑爺露出這般神態,就像是要把人吃了似的。小丫鬟結結巴巴回道:“小、小姐剛剛,進、進去了!”
還是另一側的侍女冷靜一些,出來替她詳細答道:“小姐說肚子疼,產婆看過之後就說是破了水、要生了,立刻讓人將小姐送了進來。”
“破水、要生了…”她們的孩兒就要早出生十幾天,晞兒承受得住嗎?孩子們會不會身子弱?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擔憂洶湧而來。丁其羽甩甩腦袋好不容易把所有的胡思亂想都壓製下去:“那、那她情況怎麽樣?”
侍女如實回答:“小姐剛進去不久,大夫們還沒過來,具體情況奴婢還不清楚。”見丁其羽一臉失望的樣子,忍不住安慰道,“姑爺您…別太過緊張了,小姐一定會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生下兩位小主子的。您先去旁邊休息一下吧?”
丁其羽扯出一個笑容:“好,謝謝、謝謝。”說罷深深看了一眼產房門,隻隱約聽得見裏麵一些說話聲,丁其羽非常後悔自己恰巧挑了這個時候離開晞兒,怪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她摸著自己的心髒,正砰砰砰快要跳出胸腔,怎麽深呼吸都無法平靜。
正轉身要去隔壁等待,兩位女府醫和玉姨就趕到了,丁其羽像是看到了救星,嘴巴快於大腦就喊了出去:“玉姨!”
玉姨從丁其羽的表情裏就讀懂了她的意思,點頭回了一句:“羽兒放心。”腳步不停,和兩位府醫一同進了產室。
隨後趕來的是陸夫人,幾位長輩身板到底比不過年輕人,即便跑得氣喘籲籲也還是慢了丁其羽不知道多少。
見丁其羽在院子裏走來走去,陸夫人也上前詢問:“其羽、怎麽樣了?”
“嶽母大人,晞兒她破水了、說是要生,玉姨和大夫她們都進去了。”
再然後是得到消息從家裏趕來的阿娘。三人湊一塊,齊齊在隔壁房間等候,兩位長輩都捏著拳頭緊緊皺著眉頭,丁其羽就更是坐不住了。清兒生鴻影的時候,丁其羽還能靜靜在隔壁煎熬,今天卻連第一次那樣浮於表麵上的淡定都做不到了。
主要就是因為晞兒尚未恢複的體質和玉姨提到過的“凶險”,雙胞胎對丁其羽從前世界的現代醫學來說危險性都不小,別說是在大乾了。清兒當初懷孕一直都還算順順利利,更何況八月十五那天是丁其羽親手送清兒進產房的,丁其羽對清兒的情況了如指掌,和現在完全不同,哪怕隻是缺席了一會兒時間,丁其羽也覺得有太多變數夾雜在裏麵。不知為何,心裏就是十分慌亂,就像是因著平日一天天眼瞧見晞兒受的苦而積攢下來的擔憂緊張全部積累到了一起,很快便要爆發出來。
實在沒辦法安安靜靜坐在房間裏陪兩位長輩,顧不上與長輩打聲招呼,丁其羽徑直走出了房間,在產房門旁的台階上坐下。
幾個在門口聽候差遣的侍女麵麵相覷,又不敢插嘴說什麽。
房裏傳來晞兒痛苦的聲音,和產婆大夫七嘴八舌的鼓勵、引導和討論。越聽越不對,晞兒的聲音時斷時續,像是精疲力竭一般,還有大夫們討論的內容…丁其羽把自己的衣裳揪了好幾處深深的褶皺出來。
恰在此時,一位女府醫開門出來,丁其羽嗖地站起身,揪住女府醫問道:“怎麽回事?”
年過半百的女府醫被她的動作嚇了一大跳,神色慌張閃躲:“姑爺,我、我去藥室吩咐幾句…”
丁其羽聞言,咬著牙手放開了自己顫抖的手,還是忍不住要問:“晞兒她怎麽了?”明明心急如焚想揪著大夫問個清清楚楚,又生怕自己耽擱了府醫的時間,讓晞兒陷入更緊急地危機之中。
女府醫見她極力隱忍、眼眶發紅的樣子於心不忍:“您、您,您不要太過激動了。”就像是想讓她做好心理準備一般說道,“孩子、孩子…難、難產…小姐和小主子們的情況…可能有些危險。”
丁其羽一聽,哪裏還控製得住?扔下這邊的女府醫,不顧丫鬟們的阻攔,執意要闖進產房去看。
此刻產房內,幾位大夫的神色都非常凝重,未晞本身體質就弱,懷孕期間又四處奔波勞碌,一直沒能好好養胎,此時的生產過程正應了玉姨曾說過的“凶險”…短短幾時之間,未晞已經暈厥兩次了。
門口的侍女丫鬟哪裏攔得住紅了眼的丁其羽?丁其羽強勢地闖進門來,迎麵就走來一個端著血水的侍女,丁其羽隻覺得血腥味撲麵而來,一眼就看到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晞兒。
一瞬間,丁其羽眼裏幾乎看不到除她以外的任何人了,一顆心都死死揪到了一起,幾步上去撲到床邊,雙腿因為跪到地上而撞出了碰的聲響,她緊緊握住未晞的手:“晞兒、我來了我來了!你怎麽樣?!”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