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誅奸人善惡終有報(中)
晞兒也很配合她,眉眼間都是如水的柔情,認真答道:“沒有鬧我呢,她們睡得安穩、都很乖。”就好像兩個小家夥已經完全加入了她們的生活一般。孩子們倒是睡得好,未晞自己卻是一直牽掛著某人,全心全意都留在受傷的丁其羽身上了,哪裏能有什麽安穩的睡眠呢?
磬兒看著這溫馨和諧的一幕,也覺得十分暖心,幸好姑爺沒出什麽事。
“哈、那是很乖~”丁其羽毫不吝嗇地表揚了孩子們,兩人又閑說了幾句,丁其羽才正色提起了正事,“對了、晞兒你知道嗎?昨夜來我們房裏的刺客,是張知遙。”
陸未晞點頭:“嗯,我昨夜便聽磬兒說了。”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慍怒之色。
“二哥把張知遙交給我處置了。”丁其羽牽起她的手,“我想,今日就把他處置了。”
一聽某人說“今日”,要如何處置張知遙,陸未晞問都沒問,隻一心擔憂著自家夫君的身體;“今日就去?可你的傷口還未愈合,還是好好修養為好。等你的傷勢穩定一些,咱們再一同去處置他,好嗎?”
丁其羽搖頭堅持道:“他多在那裏關一天,我心裏恐怕就多一日得不了安寧。萬一有咱們疏漏沒抓到的同黨、又把他救走了怎麽辦,我絕不允許。”說是擔心張知遙被人救走,實則是丁其羽的盛怒積攢於胸,已經容不得那偽君子再在這世上多活一日了。
“可是——”
丁其羽沒讓晞兒說完:“晞兒,我的傷沒事,我保證不生氣、不牽著傷口,好嗎?”
見其羽眼中是不可動搖的堅定,未晞隻得妥協:“那、我陪你一同去。”
丁其羽沒有拒絕:“好。”張知遙和自己的所有瓜葛仇怨,都是因未晞而起,未晞一同去也是應當的。
丁其羽派人向未明兄知會了一聲,兩人收拾好一切,才一同出了門。臨走前,丁其羽還專門帶上了的無常劍,取下了沾血的紅綾小心放在一邊。
兩人帶了磬兒和幾個女護衛前往關押重刑犯的監牢。丁其羽見換來的女護衛正是晞兒身邊常帶的那幾個:“辛苦你們了。”這些女護衛都是連軸轉了許久的,今日之事過後,想必需要重新安排一番,女護衛和影衛們肩上的擔子也會加重,丁其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姑爺言重了,保護小姐是我們的指責所在,不辛苦。”刺客之所以能闖入,就是因為所有的暗衛和功夫好一些的守衛在之前的戰役中都被調集去戰場上當陣眼了。反軍大敗之後,她們還是在和將士們一起練習陣法、毫不懈怠,丁其羽和陸未晞自然都不忍心再讓她們守夜,是以夜晚的城令府上除了巡邏士兵隊之外,防衛較之前寬鬆了不少。這才給了奸人可乘之機。幸而丁其羽謹慎的性子驅使她為晞兒、竹漪和未明兄的房內都準備了簡單的防衛機關,不然丁其羽此刻還真有可能成了張知遙的刀下亡魂了。
暘崇城小,監牢自然也小,抓到重罪犯人幾乎都要扭送到更大的城池去接受處罰,昨夜的另一名刺客陸嚴杉被未明兄押去親自審問去了,是以重刑犯監牢裏除了新送進來的張知遙,就再無其他人了。獄卒全部換成了陸未明手下的將士,將士們見軍師他們到了,立刻退了下去,隻有一位囚犯的重刑犯監牢就交由丁其羽幾人完全接管了。一看便知是未明兄早就做好安排要供丁其羽“暗箱操作”的。
重刑犯監牢條件當然不可能好得起來,它建在地底下,陰暗潮濕,在這樣悶熱的夏天還散發著一陣黴味兒。
此時張知遙正一動不動躺在一間鐵牢內的稻草堆上,不仔細定睛去瞧,旁人恐怕都要以為他已經倒地斷氣了。
為了不讓張知遙提前死了,陸未明派了人給他裹了裹傷口,不過包紮的人許是並不專業、許是沒有耐心,包裹得十分隨意,他身上也依舊是昨夜那件帶血的髒衣服,和同樣受了傷的丁其羽對比起來,還真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女護衛用鑰匙打開了牢門,將張知遙從地上押起來跪在幾人麵前。
丁其羽和未晞站在鐵牢之外,皆是麵無表情,卻隱隱藏著慍怒,磬兒臉上則是露出了濃濃的鄙夷。
思維出離的張知遙眨眼就被押著跪下了,抬頭一看,目光落到牢外丁其羽和陸未晞身上時,身體猛地一顫,仿佛這一刻他所有的風度尊嚴都在被麵前的幾人踩碎在了腳下。原本陷入死寂的人一下子發起瘋來,拚命反抗著要往前撲。受傷虛弱的書生又怎會是幾名護衛的對手?張知遙掙脫不得,最終還崩裂了隨意包紮過的傷口,末了隻能撕心裂肺撕吼幾聲,權當做絕望的發泄。
張知遙放著好好的公子哥不當,最後落得這副下場,純屬罪有因得,丁其羽並不同情他,冷冷道:“既然想來取別人的命,就應該做好失敗了會付出慘痛代價的準備。”
話音一落,就見張知遙憤恨吼道:“失敗!我沒有、我沒有失敗!我沒有!!”幾乎是咬著牙、磨著嗓子吼出來的,他閃爍著瘋狂光芒的眼中似乎過完了他這短短二十年的所有經曆。張知遙,高官之子,從生下來起,便是光輝的,怎麽能失敗?!敗給這樣一個奴仆出身的小人物!
那聲音又啞又大,就好像恨不得上去把丁其羽骨頭都吞了,嚇得磬兒都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所有護衛都不敢懈怠,生怕一個不小心這人就掙脫束縛做出什麽極端舉動。
丁其羽護住身邊的未晞,懶得與這個將死的瘋子廢話,轉頭對一直小心挽著自己的人兒道:“晞兒,我準備…把他殺了。”
陸未晞抬頭對上丁其羽的目光:“他是罪有因得,讓城令大人手下的劊子手處決吧。”自從張知遙開始發瘋嘶吼,陸未晞就沒再給過他一個眼神,生怕肚子裏的孩子們看著不舒服。
丁其羽卻舉了舉左手拿著的無常劍:“晞兒,我想親手殺了他。”
陸未晞眼中流露出驚訝:“親手?可你…你的傷動不得力氣!”陸未晞搖頭,“不行、這太危險了。”
丁其羽拍拍她的手背,安撫道:“沒事,我會特別小心,晞兒你先回避。別嚇著咱們的孩兒。”言語間是倔強的堅定。
兩人在牢外低語,張知遙一直在歇斯底裏地發瘋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她們正在討論他的死法,可“孩子”一詞,一下子刺進張知遙的耳朵裏,什麽…什麽孩子?!發瘋的張知遙神魂像是一下子又回到了身體裏,掙紮的力量鬆了大半,目眥欲裂看著陸未晞:“你、你、有孩子了?他的孩子?!”
再一細看陸未晞,腰身哪裏還是從前那般纖細,腹部那明顯的隆起,不是懷了身孕還能是什麽?!
張知遙瞳孔一縮,自己一直得不到的女人,卻懷了別人的孩子,懷著自己最厭惡最討厭的人的骨肉!
丁其羽立刻擋在晞兒麵前,非常不喜歡張之遙看著未晞的那種眼神,更懊惱自己一時疏忽提到了孩子們,萬一這瘋子發瘋拚命護衛架不住怎麽辦。
張知遙腦中最後一根清醒的弦就此崩斷碎裂,突然暴起怒吼道:“我哪裏比不上他!哪裏比不上這個奴才?!”都被押著跪在麵前即將成劍下亡魂了,竟還敢問他哪裏比不上,隻見他又看著空無一人的角落,目光既空洞失魂,又似燃著熊熊烈火,大罵道,“張成!要不是張成,這個狗奴才早該死在畫船上!你早該是我的女人!你該是我的!像吳婧一樣,死都要死在我手裏!”咬牙切齒到嘴角流下了血液。
沒頭沒腦條理混亂的罵聲聽來已經是陷入瘋魔了,女護衛實在是聽不過他大肆叫罵主子們,一爪鎖了他傷口附近的關節,疼得他聲音一啞,瞬間失了聲,半晌沒能再說出一句話來。
丁其羽沒有參與夫人們對張知遙的調查,也是前不久聽未晞講述太子勢力因何崩塌時,才了解了吳小姐疑案的真相。此人對吳小姐的事情毫無悔改之心,竟還出口咒罵未晞,丁其羽心中怒氣更甚,周身都冒出了冷氣,若不是孕妻在身邊,她一定會進去一腳把這個瘋子牙都踢碎。
張知遙自己翻起了舊賬,當初的畫船事件、昨夜的刺殺事件,其羽和自己都是九死一生不說,他竟還敢如此輕描淡寫毫無尊重地提及吳小姐的慘死!張知遙的瘋話也引發了陸未晞對這個偽君子積攢已久的怒火。樁樁件件,是都該清算了!
陸未晞緊鎖秀眉,繞開幾步從丁其羽身後來到她身側,對上張知遙瘋魔的目光,重新挽住丁其羽的胳膊,啟唇道:“你還要問哪裏比不上嗎?這個問題我曾經已經回答你過一次。相貌比不上、才學比不上、品行比不上,處處都比不上。以前表麵光鮮亮麗、內心卻陰暗奸邪的你,此刻跪在地上發瘋、即將成為刀下亡魂的你…窮盡你短暫的一生,沒有哪一刻,是可以和我夫君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