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贏大勝危機暗伏藏(下)
先鋒營的探子不知是因為擔憂主上的盛怒降臨在自己身上,還是因為遭遇了埋伏的守城軍,並沒有誰事先回來報告前方戰況。
主帳中正在和兒子商討入關以後下一步動作的雍王一看踉蹌衝進營帳的刀盾指揮官那一身狼狽的模樣,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額間的皺紋都縮在了一起。
趙慎之從位置上嗖地起來,上前一把捉住刀盾指揮官的胳膊,急忙問道:“怎麽回事?!”
刀盾兵指揮官被他捏到了胳膊摔折的痛處,腿下一軟栽倒在趙慎之麵前,帶著哭腔般地哭訴道:“王爺、世子!我們中計了!”一時間連禁忌的稱呼都喊了出來,“神象、神象全軍覆沒,帶過去的刀盾兵和南焦的蠻子,也都死得差不多了!”
“你說什麽!”雍王從主位上站起來,一股氣血湧上大腦,差點氣暈過去,“咳咳咳咳——”
趙慎之嚇得神魂掉了一半,麵上同樣是慘無血色,丟下刀盾指揮官連忙去扶住雍王:“父王!”也跟著刀盾指揮官犯了同樣的錯誤,喊了這禁忌的稱呼。
不過雍王也無暇顧及他們的稱呼,氣急攻心不停地劇烈咳嗽。趙慎之扶著他坐下,立馬吩咐人火速去找軍醫。
“尊上切莫氣急、壞了身體!”發話的是雍王身邊的一位老將,跟隨雍王多年,乃雍王心腹,之前一直在反軍已奪下的幾個城中做善後工作,近幾日才來到暘崇關。他上前強作冷靜地問道:“你且詳細道來,你們中了什麽埋伏?”
“是機巧、機巧!我們剛一到城樓之下,城牆上就伸出了一種奇怪的機巧,能打出雞蛋大的彈丸,炸開發出轟隆的巨響,比打雷都要響得多!把大家都給震蒙了,然後還不等我們反應,就有無數□□從城樓上投射下來,那□□足有人那麽高,不知道守城軍是用了什麽方法把它射下來的、看不清,是、是從來沒見過的一種大型機巧!□□頭銳利無比、力道無窮!烏象衝在最前麵的直接就給射穿了!他們被團團圍住、根本脫不開身,我們想救也救不了!我、我見勢不對,指揮所有刀盾兵和南焦的蠻兵撤退,誰知——”回憶起刀盾兵的遭遇才是真真戳到他的痛處,“守城軍早就布下了埋伏,在我們撤回的路上布置好了伏兵!伏兵手上…也有一種怪戟,它可以噴出火舌來!南焦蠻、蠻子的蛇蟲害怕那火焰,我們的大盾也擋不住,就、就著了道……”刀盾指揮官上氣不接下氣、邏輯也不甚清晰地講述著,臉上血、淚和泥巴混作一團,說到末處,竟哭泣起來,差點有氣出沒氣進地堵死過去。就不知他是在為死去的兄弟們、為自己的前程,還是為整個反軍的大業而悲慟了。
老將緊緊皺起了眉頭,眼中也滿是驚愕,半晌說不出話來,許久過後才又追問道:“先鋒營的人呢?沒有幫你們嗎?為什麽沒有回來求援!”
正哭得厲害的刀盾指揮官一愣,搖搖頭,嗚咽著痛心道:“恐怕…戰前就被伏兵夜襲幹掉了!”
守城軍兵力不多,戰前都在養精蓄銳準備今日之戰呢,哪有多餘的精力預先襲擊先鋒營?更何況先鋒營早先還報告了幾次戰況,後來才失去了聯係。其實真相是劫殺刀盾兵的戰士們是趁先鋒營的反軍監督前方戰況的時候偷偷摸入的樹林,他們又聽從軍師的安排分出了部分,從背後偷襲了兩處反軍先鋒營。
“機巧、又是機巧!咳咳咳——”雍王氣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老將重重歎息一聲:“守城軍背後…看來是有機巧高人相助…”
趙慎之不知捏斷了什麽發出哢的一聲響:“還能有誰?就是機緣閣的人!”
當初機緣閣出售給萬老爺的機巧一部分留在了雍王反軍陣營之中,另一部分則作為合作的籌碼之一交給了錫榮人。反軍這邊有了南煜南焦的異兵,隻最初簡單用了用丁其羽的機巧,還沒察覺異常。錫榮人那邊可是把機巧當做對戰陸將軍的一大殺手鐧,卻不想大好的機巧剛用了沒幾回,還沒造成什麽實質性的殺傷呢,哢嚓幾聲巨響,飛石拋車就全線崩碎,巨大木塊還砸傷了不少專門挑選出來操作機巧的優秀士兵。其他的機巧也是爛的爛垮的垮,計劃不及應對這突然的變化,錫榮人在幾次關鍵的戰役中都因為機巧的變故而吃了敗仗,還被陸家軍看了大大的笑話!
錫榮新王為此大怒,傳信責怪雍王的消息今日剛到反軍大營,結合他們方才一戰中的埋伏,個中關係呼之欲出,機緣閣和陸家軍的聯係不言而喻!趙慎之恨得牙癢癢,狠狠一拳砸在麵前的幾案上。“要是讓我逮到機緣閣那個醜八怪閣主,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老將麵色凝重地沉吟半晌,叫士兵帶了受傷的刀盾指揮官下去治療,等軍醫快速看過了雍王的情況,他才遣退左右,上前對雍王和趙慎之道:“尊上,雖然我軍此戰大敗,但折損的兵力主要是南煜烏象,我們的兵力帶出去的並不算多。”他苦口婆心地安慰雍王道,“烏象留下遲早是個心腹大患,他們已經幫我們消耗了暘崇關大量的戰力,在這時候被守城軍殲滅,對我們而言,或許…不算是什麽壞消息。接下來我們大可修生養息、從長計議。”其實他也想不到什麽扭轉局麵的辦法,隻是年紀長了、性格沉穩,若是王爺急火攻心身體垮了,他們的大軍可就真的沒有希望了,所以他才要快速鎮定下來,勸道主子莫要氣壞了身體。
雍王閉目不言,似是還在平複心情,趙慎之沉不住氣,怒道:“那些機巧把烏象那種大怪物都全殺了,這暘崇關還怎麽打下來?攻不下城,等著朝廷集結到了援軍,我們照樣是一個死字!”
老將眼中頗多無奈:“公子稍安勿躁,事已至此,急壞了尊上和您的身體隻會加劇我們的不利局勢。冷靜下來,就一定會有辦法。”
趙慎之半晌無言,深吸幾口氣冷靜下來,突然靈光一閃,緊握的拳頭鬆下來:“對!父親,有一人可能有辦法!”
雍王一聽,終於睜開了眼睛:“咳咳,誰?”
“就是孩兒給您說過的,您別急,我找他過來!”趙慎之說完便派人立刻去尋那人前來。
不一會兒,便有三人進入帳中,一老二小,兩個年輕人之中,有一個正是一直覬覦未晞的偽君子張知遙。至於另外那一老一小,就是張知遙的父親和兄長了。
張知遙的父親張大人一看就是飽讀詩書的文官,相貌並不奸邪,反倒帶著幾分憨厚老實,僅看外表和奸邪之人那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實際卻能做出那叛國賣國的勾當,想來披著錦繡外表的小人張知遙還真是把他爹的表裏不一完完全全繼承了。張大人進到帳中站定,就帶著兩個兒子向雍王和趙慎之恭敬行禮:“尊上、公子。”
“張大人?”雍王渾濁的眼睛疑惑地看了一眼趙慎之。張大人曾居戶部高位,加入舉事大軍之後曾在平定傅家及其下屬商會在乾東南諸城造成的混亂之中立下了大功,雍王卻想不到他在暘崇關戰局上能幫到什麽忙。
趙慎之解釋道:“父親,就是孩兒之前和您說過的。張大人手裏,有一顆棋子一直布置在暘崇關。”
雍王這才點點頭,轉頭看向張知遙父子,眼中似是看到了希望:“原來慎兒所說的棋子,是張大人手裏的殺招。”
張大人見雍王一臉倦容,來時路上也聽說了迅速傳開的戰敗消息,猜到了幾分,心裏盤算著什麽,沒有接雍王的話,麵上憂心關切地出言道:“尊上,千萬注意身體啊,您是大軍的主心骨,絕不能有任何差錯。”
“咳咳…”雍王扶著胸口咳嗽兩聲,幾分急切地言歸正傳道,“張大人有辦法聯絡上那邊了?之前本帥一直聽慎兒說是斷了聯係。”
張大人低下頭去,點點頭如實答:“是,已經與那人取得了聯絡,隻聽尊上一言令下,馬上可以動作。”
雍王很滿意,追問道:“成事的把握有多少?”
張大人聽罷,微微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趙慎之,有些為難:“這…”要問勝算有多少?他自己也拿不準。
趙慎之正想出言相幫,雍王就擺了擺手:“咳、也罷,有一些勝算便是一些吧。”當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幾人在大帳中商量了計劃的具體細節,張家父子三人走出營帳,一直沉默不言的張知遙上前兩步對他父親說道:“爹,孩兒也想去——”
張知遙話還沒說完,張大人便皺眉喝斷了他:“胡說什麽?”看看四周,又拉著張知遙快步走到一處角落壓低了聲音對他訓斥道,“去那邊有多危險你不知道?”看今日這樣子,雍王反軍估計很難成氣候,最後再幫他們一把,如果不成,提早抽身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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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雨最近有點想開一篇新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