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鴻門宴陰謀隱端倪(上)
趙憶然抬眼看著丁其羽匆匆離開的背影,對陸小姐生出了濃濃的羨慕之情。元京百姓都說陸小姐招了個沒權沒勢的贅婿、是這些名門閨秀中嫁得最不好的一個,可是又有誰人知道陸小姐的幸福呢?
……
暫時回不了家的公主近衛丁其羽,今夜隻能老老實實待在素雲宮,連一封書信、一個口信都不敢讓人帶出去。皇宮的房間實在太大,安排給丁其羽的房間都足有一個能辦下幾桌酒席的廳堂那麽大。空曠的環境容易引發人的胡思亂想,習慣了“左擁右抱”、每天和嬌妻同眠的丁其羽換到新的環境來,即便精神緊繃了一天,還是難以入眠。
丁其羽枕著腦袋翹著腿,想著家裏的四位有沒有同樣想念自己?想著小家夥有沒有乖乖睡覺?想著憶然方才的神情……丁其羽愣住,為什麽會想起憶然的?她翻身看著從雕花的窗戶斜斜透進來的月光,拿捏起嗓音道:“天階夜色涼如水呀~”頗有幾分宮怨的味道,然後成功將自己逗笑,甩出所有的胡思亂想,蒙著腦袋睡覺去了。
丁其羽所不知道的是,飛羽別業中,樂竹漪正坐在屋門前的台階上,撐著下巴遙望天上的殘月。像是被月亮引起的潮汐,心裏亂亂的…趙恪然體內的毒清除了大部分,義母將每日解毒的施針穴位和藥方都交給了趙恪然身邊的醫者,她們已經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也就意味著,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裏了。
不僅沒能按“原計劃”好好懲治小木匠,反倒還把關係扯得奇奇怪怪的,自己的目的是一樣都沒有達成。難道就這樣…離開元京?到時候,可能就真的再沒有任何相見的理由了。想到這裏,樂竹漪歎息了一聲。
想來想去無果,樂竹漪揉揉發疼的額角,正準備起身回房卻看到義母開門從房裏走了出來,她疑惑地招呼道:“義母?”
玉姨聽見聲音,這才發現竹漪在院中,遲疑一瞬,臉上有了慈愛的笑意關心道:“這麽晚了,漪兒怎麽還沒睡呢?”習慣了聽漪兒叫自己“娘”,又回到“義母”的稱呼上,她差點沒反應過來。話是這麽問,對於漪兒為什麽深夜還在院中逗留的原因,她能猜到個大概。
樂竹漪嘴角牽了牽,走上前去:“義母也沒有睡呀。”看清義母手裏的東西,又問道,“這麽晚了義母怎麽還在配藥?”
“額…”玉姨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東西,“哦、是這樣,我看府中有幾個小輩的身體需要調養調養。醫者嘛,你知道的,義母看到病人,就忍不住要管…”玉姨擔心漪兒會生氣,將丁其羽主動找她幫忙的事情瞞了下來。
樂竹漪一聽,自然知道義母指的是陸小姐的身體:“義母想為陸小姐調養身子?”憑她對某人的了解,從義母那番看似順理成章的理由中,她一下便想到是是某人來求了義母,但她顧不上關心這些有的沒的,更沒有心思去點破…而是略顯急切地想要求證另一些事情。
“是的,陸小姐身體因為憂思積慮虧空多日,許多湯劑喝下去都沒能讓她完全複原呢。”玉姨如實道。
樂竹漪心中一動,因為義母這句話,方才糾結為難的問題似乎都解決了,帶著隱隱的急切追問道:“這樣的話,豈不是咱們還得在元京住一段時日了?”
玉姨點頭:“對呀,除了陸小姐,還有傅家的小姐呢。”從漪兒的反應來看,自己選擇留下是正確的。時間是爭取到了,兩個孩子之間的感情最終會如何發展,就看兩人的緣分了。
“對…還有傅小姐臉上的傷!”樂竹漪百感交集,但是最強烈的一種情感,絕對是莫名的歡喜,她喃喃道,“那我們,真的還得在元京待上一段時日再回去了…”
“嗯?漪兒想回去了嗎?”玉姨骨子裏的玩心又起,故意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這就回去也可。畢竟漪兒才是義母的心頭肉嘛。要不然,咱們今夜就收拾收拾,明兒趕早就離開元京?”
“啊?那怎麽行?!”樂竹漪急道,說完才發現義母滿眼都是笑意,瞬間紅了臉。
“義母你——”義母有時候真是太壞了,樂竹漪嗔怪無果,硬著頭皮道,“義母平日總是教導漪兒‘醫者仁心’。這個時候,自然不能以我的意願為先!醫治病人要緊…而且陸小姐、傅小姐那麽完美的姑娘,漪兒也希望看著她們好…”
玉姨調笑了竹漪,心情頗好,拉起竹漪的手笑道:“好好好,都聽漪兒的。就治好兩位小姐再走。”
……
而瑤律居中,陸未晞剛收到家中傳來的急信,原來是左相譚盛林邀請陸將軍一家赴宴。陸未晞隻來得及派磬兒去與婆婆稟告了一番,就匆匆乘上馬車回了將軍府。
翌日晚間,陸將軍一家如約來到譚府。譚府內建築園林的風格樸實而穩重,倒是完全看不出一點浮誇之景,與譚左相那個“鍍金”的兒子有著天壤之別。萬分了解譚左相為人的陸將軍一家可不會被表象所欺騙,這樣樸實的外表恰恰表現了譚盛林的老謀深算。
譚盛林在文宿之禍時期,就已經有著較高的官位,靠著文宿之禍清除了老一代政敵之後,更是官運亨通,如今已經達到了位極人臣的地步。他為人陰險狡詐,一直是無數忠良心中的宿敵,卻十幾年來依舊屹立不倒,反倒是擊垮了不少想要揭露他種種罪行的忠良,足見此人心機之深。
譚盛林昨日接到太子的吩咐,就立刻操辦了這場宴會,再給陸將軍一個加盟投誠的機會。陸將軍一家到的時候,宴會已然人聲鼎沸,不少太子麾下的官員都在場,而官員們都帶著家眷,似乎是想將這場“鴻門宴”烘托得更有溫暖的意味一些。陸將軍一家當然也不會毫無準備,元京將軍府的陸家軍已在譚府外有了周密的部署,以免不測。
小輩們單獨分出了一片坐席。看到走進來的陸未晞,不少公子哥的目光簡直黏在了她身上,眼中又流露出深深的扼腕遺憾。“鍍金草包”譚瑜坐在首位,眼睛都放了光,悄悄望了一眼那邊主位上的父親,又看了一眼陸未晞身邊表情嚴肅的陸未昭,不敢造次了。張知遙在一邊默默喝著悶酒,出乎意料地,在陸未晞身邊並沒有找到另一個以為會看見的討厭之人,眼中是複雜的神色。
身處素雲宮的丁其羽當然不可能出席,所幸她在外人眼中隻是將軍府一個小小贅婿,不到場也無傷大雅,並沒有人多慮。隻是,因為坐席安排的問題,陸未晞不得不與兩位兄長分開,坐在了名門閨秀之中。
主要席位這邊,談判的結果不言而喻,陸將軍是不可能加入太子陣營的。詳細將加盟的種種好處羅列出來的譚盛林,抬手拂了拂長長的胡須:“陸將軍又何苦執迷不悟呢?將軍可知,這一次…是多虧了殿下,你們一家人才有機會在元京團聚的。”浪費半晌口舌勸說無果,他隻能換一種方式了。
原來,聖上本來的旨意是隻想召回陸將軍來坐鎮元京的,那道聖旨卻被太子的人截住,將陸將軍一家人、包括鎮守北疆的陸未昭,都全部召來了,還將計就計整出了乾洋盛典。譚盛林此言,不過就是想以一家人的安危來威脅陸將軍罷了。
陸將軍怎麽可能被三言兩語就嚇唬住,接到聖旨的那一刻,他們就看出了全家人將要麵臨的處境,既然來到元京,他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陸家上下都有軍人風骨,豈是畏懼生死趨炎附勢,不顧國家危難、不分是非黑白之徒?陸將軍毫不在意地笑笑:“那本將軍…還真是要感謝殿下了。不過譚相也不要忘了,不僅是我一家人,如果有必要的話,陸家軍…也可以很快在元京團聚。”
主席位間是未見硝煙的戰場,另一邊小輩們的坐席氛圍則要輕鬆些許,朋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把酒言歡,老爹們談得如何暫時還不是他們要關心的事情。
幾個公子哥拉著陸未昭喝酒,企圖說服陸未昭去遊說陸將軍。而陸未明自從加入陸家軍之後,整個人的氣場都與當初不一樣了,從前奚落嘲笑他的人,包括鍍金草包譚瑜,都不敢再去招惹他。陸未明也落得清靜,既不喝酒也不與人聊天,故意擺出一臉嚴肅的樣子時刻注意著被一堆名門閨秀圍住的妹妹,替他的羽弟保護好未晞。
身邊的名門閨秀都不是一路人,話不投機半句多,陸未晞坐在其中十分不自在。明明平日裏並不相熟,這些小姐們此刻卻像是陸未晞的閨中密友一般,簇擁在她身邊說個不停。話題轉來繞去都隻有一個中心,那就是陸未晞的夫婿。問她的夫婿為何沒有一同前來,問她招了個小小贅婿之後的生活如何,問她可曾後悔。
表麵殷切的關心下,藏著的都是一顆顆昭然若揭的嫉妒心。隻因為陸未晞是所有人眼中無懈可擊的女子,她們好不容易能逮住她唯一的弱點,就想要大做文章、妄圖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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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羽:害,隱藏事業讓夫人們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