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傳佳音伊人談琴瑟
果然和傅如清猜測的一樣,羽是去見爹爹了。丁其羽說得沒錯,她確實有委屈、有難受,至今沒能習慣,至今午夜夢回、清晨夢醒都還錯覺著丁其羽隻屬於她一個人,但麵對現實,她從沒有後悔,這是她的選擇,義無反顧的選擇,是她對丁其羽的愛和信任。傅如清唇角揚了揚,朝丁其羽的頸窩靠近了一分:“嗯。”怕丁其羽不明白,又補充道,“為了你,我願意。”然後有點小孩子氣地緊緊回抱住了丁其羽,想把她身上屬於別人的芬芳給蓋住。
這句話,清兒在生下小鴻影的時候,說過;未晞昨日忍受委屈,選擇與自己攜手的時候,也說過。麵對丁其羽問的“值得”,她們的回答都是“願意”,從未為自己評判過值不值得,或許愛情本就不能去比較去衡量價值和重量,一切都是起於心、源於情。丁其羽也隻能用自己的餘生,去嗬護她們的真心了。
丁其羽沒有回話,靜靜抱著清兒,良久,才說道:“嶽父大人那邊,等他心裏的氣稍稍消減了,我就去請罪。”說著,握住清兒的肩膀與她拉開了一點距離,看著她的眼睛道,“不能什麽委屈都讓你承受了,該是我保護著你,而不是你保護著我。”
“可是,我也——”傅如清的話還沒說完,丁其羽抬手抹了抹紅紅的眼睛,搖頭道:“你保護影兒就好了。我保護你和影兒。”丁其羽對這一點上很堅持,“更何況,嶽父大人同樣也是我的長輩,我讓她的寶貝女兒受了大委屈,說什麽都該去請罪的。”就算清兒嘴上說著不在意,心裏還是會在意的,傅家主嶽父大人這邊,絕對不能怠慢。
有些委屈,能夠這樣開誠布公地說出來,傅如清反而舒坦許多,沒有再反駁丁其羽,爹爹那邊自己已經說得很明確,羽就算是去見他,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了。傅如清轉而問道:“那,陸將軍同意了嗎?”努力習慣了幾日,傅如清對這個問題基本能夠坦然接受了,不僅不會從內心深處期盼否定的答案,甚至還有些希望丁其羽的求親之路能夠越順利、越平坦越好。她一向不喜歡掌控不了的局麵,不喜歡無法下定論的前路,陸小姐遲遲不進門,羽也就一直念著,她也隻能一直默默猜測著陸小姐是什麽樣的人,心思更是定不下來。不如來個痛快,陸小姐快些進門,讓她能快速適應,心緒快速回到之前的平靜。
丁其羽從如清的臉上沒有看出任何異樣,清兒此刻應該沒有難受委屈,點頭回道:“嗯。陸將軍和夫人,都同意了。”內心頗為喜悅,表麵上還是必須顧及清兒的感受,一如既往選擇了平鋪直敘。
“那、婚禮何時舉行?”傅如清又問。
“嗯…之前,陸將軍他們對外散布的消息是招贅婿,所以明麵上的婚禮,得在將軍府舉行,實際上呢,我這邊再準備三書六禮迎娶晞…未晞過門。”丁其羽乖乖如實答道,“時間已經定下了,等我稍稍梳理一下,再詳細告訴你。”
傅如清聞言,婚禮的事情稍稍聽了,明麵上入不入贅的都無妨,她最在意的,不是婚禮如何,反倒是丁其羽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個“晞兒”。傅如清這幾日就是如此,一直壓抑克製著自己的醋意難受,卻始終沒能習慣,有時候能很淡定很坦然地麵對,但有時又在不經意間就被激發起化都化不開的酸澀。親自去找傅家主這麽大的委屈都能忍受;丁其羽方才抱過陸未晞這麽明顯的醋點,她也隻是小小地委屈了一下;此刻,僅僅是因為丁其羽不小心想說、又及時改了口沒出來的那個“晞兒”,她心裏酸泡泡卻全部炸開了,女兒家的小心思可謂是展露無遺。“願得一心人”,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心愛的人心裏隻有自己一個呢?不是她看得開,不是她平靜淡然,隻是因為她太愛丁其羽,為了丁其羽,她在忍耐、在調整、在適應,所以有時候,能表現得非常坦然,有時候又隻需要一個小小的□□,所有的醋意就都被瞬間勾出來了。
沒有等到清兒的回應,丁其羽有些奇怪,剛想說話,傅如清就推了推她的胸口,從她的懷抱裏出來,複又跪坐回了幾案前。眼裏是絲毫沒有掩飾的不開心,麵紗下的嘴唇也微微翹了起來,她與丁其羽說好了,委屈了就不要偽裝,她就想丁其羽安慰安慰她。
丁其羽一下就察覺了清兒的小情緒,以為她是因為自己說了“婚禮”而不開心,剛想開口安慰她,就發現清兒麵前的幾案上,竟然放著琴!丁其羽心裏頗為驚訝,疑問脫口而出:“清兒也會彈琴?!”難怪房裏沒看見小家夥呢,原來是清兒在這裏撫琴,害怕琴聲惹得小家夥睡不著吧。但是,丁其羽方一說完,就立刻察覺到……自己又疏忽了!又說錯話了!
“也…”傅如清果然很敏銳地抓住了丁其羽話裏的“嚴重失誤”,心裏的炸開的酸泡泡發酵升騰,酸澀簡直是更上一層樓,“我對琴藝,隻是略通皮毛,自然是比不上琴藝冠絕天下的陸小姐。”竟是一時間沒忍住,直直地說出了這句聽上去就醋意十足的話。
丁其羽喜歡欣賞音律她很了解,陸未晞在琴藝上的造詣,她當然也早就聽說過,今日處理事務偶爾胡思亂想之間,就在猜測羽當初和陸小姐的相遇相知會不會與琴有關。傅如清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名門閨秀,對於琴藝,雖然確實不如陸未晞,但也絕對不俗。丁其羽遲遲不歸,紛然的思緒驅使著她讓銀粟找來了琴,突發奇想想來試試許久不練的手感。卻不想羽在這個時候又突然回來了,還惹自己生氣了。
丁其羽一愣,完全沒想到清兒會這麽說,又著急又有些好笑,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心裏有一絲絲壞心混蛋的滿足感。清兒難得一次表現出來的可愛情態,直直戳中了丁其羽內心的柔軟,吃醋,正是說明了清兒在乎自己啊。清兒和晞兒,都是自己的愛人了,她們都很在乎自己,能被她們這樣珍視這樣喜歡,丁其羽又怎麽能不滿足、不開心呢。
丁其羽趕緊拂衣隨意坐在了地上,湊過去將吃醋的清兒攬入了懷裏,柔聲道:“每個人擅長的東西不一樣。未晞她喜琴擅琴,天資聰穎、才學過人,論琴藝才學,無人能出其右,世人送她‘大乾第一才女’的稱號,也確實名副其實。”丁其羽並沒有選擇說假話,也不著急安慰清兒,而是直接承認了未晞在琴藝上的造詣確實是很難有人能企及,麵對睿智無比的姑娘,故意說假話來欺騙,不僅毫無說服力,還會少了真意,何況清兒是她心愛的人兒,她不想說謊來敷衍糊弄,說完這句,她才將自己真正想表達的溫柔安慰娓娓道來,“我的清兒呢,十三歲就步入波譎雲詭的商途、那麽小就能獨當一麵。後來,更是叱吒商途,與嶽父大人分庭抗禮。你管著那麽那麽多產業,那麽那麽多手下,我隻要想想就覺得佩服。我總是在想,我的清兒小腦瓜裏是怎麽管得過來這麽多事兒的。嗯?”說罷,還寵溺地點了點傅如清的額頭。
收到丁其羽一頓毫不吝嗇的誇獎,之前根本沒有刻意關注過自己在商道上成就的傅如清有些臉紅,雖然並不愛慕虛榮,但能被喜歡的人如此直白地誇獎,任誰都忍不住會開心啊。寵溺疼愛的語氣,也讓她心中那些酸泡泡被小開心給替代衝走,傅如清在丁其羽肩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好,輕聲道:“哪有這麽好?”
丁其羽嘴角有了笑容,笑道:“何止,我說的都還完全不能概括清兒的能力。我的清兒,同樣是大家所稱道的奇女子。所以啊,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擅長的東西。”丁其羽說著,還再接再厲拿自己舉起了例子,“像我,對生意是個門外漢,對琴藝也是一竅不通,但我呢,會一點機巧之術,也不是一無是處的。”
“不是一點。”傅如清聞言,眉眼間也帶上了笑意,“羽會做的機巧不是一點。你是大乾,最好的機關術師。”同樣給予自己的愛人最高的評價。
“哈哈。有很大一部分是大小姐鍛煉出來的。”清兒不再生氣,丁其羽心情也徹底放晴,加上之前從將軍府帶回來的喜悅,最後表達出了自己深深的情誼,“所以,我想說的是,清兒,是我心中的獨一無二。不需要與任何人作比較。你就是你。”
雖然傅如清也知道,丁其羽言下之意同樣說著“陸小姐也是她心中的獨一無二”,但這麽深情的表白,所有的酸楚委屈也都消散了,她輕輕點頭,“嗯。”
“那…琴都擺在這兒了,清兒給我彈一曲聽聽?”丁其羽吻了吻她的發頂,“我見過清兒的字,見過清兒的畫,還沒欣賞過清兒的琴聲呢。”說起來,都好久好久沒有聽過琴了,清兒名門出身,就算不是以琴藝見長,琴藝肯定也不會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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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