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人初醒情絲萬縷纏(下)
玉姨拿著傷藥繃帶,坐到了床邊:“當然了。隻不過,那時你還沒有出生,玉姨還隔著你娘親的肚子摸過漪兒呢!”
玉姨?而且她竟然是娘親的舊友嗎?樂竹漪還在思索,就聽玉姨對丁其羽招呼道,“羽兒過來,扶著漪兒,害人家扯了傷口,又不想負責了。”看剛剛羽兒那副紅著臉的模樣,就可以確定地猜到,漪兒剛醒來就扯到傷口肯定和她有關。
“哈?”丁其羽小聲抗議,“哪有…不負責?”嘴上嘀咕,行動上還是乖乖聽話,坐上了床,動作極盡嗬護地扶起床上的人兒,如之前一般,讓她靠在了自己懷裏。
暫且擱下對玉姨的好奇,樂竹漪漂亮的眸子一刻沒有離開過丁其羽認真的臉龐,享受著這人的嗬護,略顯蒼白的唇邊漾出了一絲甜蜜的笑意。
看來,兩個孩子是互相傾慕的嘛。玉姨沒有錯過樂竹漪明眸中的情愫,心下了然,將繃帶等物什在一邊放好,伸手到了樂竹漪胸前中衣的係帶處,要解開她的衣衫,為她檢查傷口。
“玉、玉姨?”樂竹漪回過神,眼裏浮現出了驚慌,急忙抬手攢住了自己的衣襟,耳尖都紅了。因為她受了傷,中衣裏麵除了繃帶之外,自然是沒有穿其他內裏的衣物,玉姨還好,當著身後這人的麵要袒露胸懷,樂竹漪再大膽隨性也會害羞啊。
“漪兒別害羞,這家夥比你早醒兩天,所以她前兩天就偷看過了。”玉姨帶著淡笑拋出了一個平地驚雷。
玉姨話音剛落,倆人同時紅了臉。樂竹漪是又羞又氣,這麽說,自己又被這個大流氓看光了?還不知道看了多少回?!樂竹漪咬著唇,要不是剛醒過來虛弱不堪,她一定會好好懲罰懲罰這個流氓!
丁其羽立刻就感受到了懷中人兒仰起頭拋過來的、又羞又怒的質問眼神。那雙璀璨的眼睛裏濃濃的羞惱,讓丁其羽心裏有些悸動,窘迫地錯開了目光,耳朵都紅透了。自己一般都隻顧著看竹漪的傷,目不斜視的,哪裏偷看什麽別的了嘛…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好像、也不是什麽都沒看見…
誰知玉姨又繼續道:“這幾日我給你換藥,她都在一邊看著的,你讓她負責就好了,她要是逃避責任,玉姨給你做主。”
“玉姨~”“玉姨…”兩人同時出聲,樂竹漪是羞澀的嗔怪,丁其羽則是但求這頑皮的長輩放過她倆,別再取笑她們了。
玉姨逗了兩個孩子,心情大好,拉住樂竹漪攢著衣襟的手放到一邊,柔聲哄道:“好了,玉姨給你看看傷。”然後對丁其羽道,“羽兒,你不許偷看了。”
樂竹漪又一次仰頭確認。丁其羽撇了撇嘴,竹漪醒了玉姨都不心疼自己了,果然是還沒出生就隔著肚皮摸過的感情比較深,抬頭閉上了眼睛道:“我不看。”
樂竹漪這下才放心,讓玉姨解開了她的衣衫,檢查起傷勢來。確實是肩上的貫穿傷被扯到了,玉姨替樂竹漪重新敷著傷藥,見漪兒和羽兒醒來那天一樣,也皺著眉看著自己的傷勢,玉姨笑道:“漪兒也不用擔心,有玉姨在,這些傷,都不會留疤的。”
“都、都可以消掉?”樂竹漪有些不敢相信,想到了丁其羽額頭臉頰上的傷痕。
玉姨點頭:“嗯,隻要是新傷,都可以消掉的。”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丁其羽,還是想不明白羽兒為何想要留一道疤痕在臉上,但玉姨暫時沒有說出來,怕剛剛醒來的漪兒知道這個消息會跟羽兒爭執起來。
樂竹漪放下心來,乖巧道謝:“那,多謝玉姨了。”說著又抬眼看了一眼緊閉著眼睛的人,敞著懷的狀態總讓她覺得沒有安全感,就怕某個流氓悄悄偷看,確認了流氓還是老實閉著眼,才繼續默默看著玉姨替自己上藥。
而緊緊閉目半晌的丁其羽感受到懷裏的人兒低下了頭,本想偷偷看看竹漪的傷勢,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向下瞟了一下,卻不想傷沒看見,隻一眼便因為那視覺上的衝擊而不敢再看了。
雖然前兩天無意間看到過,但當時虛弱的人兒沒有醒過來,丁其羽哪有心情考慮別的?今日提出來說了,反而倒讓人忍不住想去關注了!而那夜在千離宮那處隱秘的溫泉池也隱隱看過,但也不像今天這樣的角度、這樣的近距離啊!
即使隻看了一眼,但這畫麵就像是印刻下來了一般,揮之不去,丁其羽索性開始了胡思亂想,越想越壓不住內心躁動,鼻子似乎又有些癢…丁其羽趕緊不著痕跡地仰起了頭,怕在兩人麵前流鼻血。那不就等於露了餡、丟了麵子嘛?
樂竹漪並沒有察覺自己又一次在流氓那裏吃了暗虧。玉姨上好藥,重新合攏了樂竹漪的衣服,卻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某個流氓的行徑:“漪兒,羽兒剛剛又偷看你了。玉姨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但小心別又扯到傷口了、不利於恢複。”玉姨丟下這麽一句,拿著藥瀟灑地離開了…
“你——”樂竹漪惱道,可是半天沒說出下文,本來還帶著虛弱蒼白的臉頰此刻是完全的緋紅色,羞惱之下,想從這人懷裏坐起身來“教訓”她。
卻被同樣臉紅的丁其羽強勢地壓在懷裏,深怕她又激動之下扯到了傷口,急忙道:“誒、誒!竹漪,別激動!傷口扯到了、你又要疼了…”一邊心疼一邊認錯道,“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是想看看你的傷勢,不小心看到了…”
本來玉姨隻是說丁其羽偷看了,她到底看到了什麽也不確定呀,但是丁其羽這番話可不就是不打自招麽?說明該看到的“重點”,她都看到了。
樂竹漪臉色紅得都可以滴出血來了,回想認識小木匠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真的是什麽便宜都被這人占光了,奈何身體條件不允許、根本沒法懲罰這個家夥。真的像玉姨說的那樣直白地讓這人負責?又說不出口。被她這樣強勢地摟在懷裏,竟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歡喜在心裏升了起來。這讓樂竹漪有些氣惱自己的不爭氣。
懷裏的人遲遲不語,丁其羽以為竹漪是生了大氣了,怕她氣壞了身體,情急之下口不擇言道:“我、我錯了,竹漪別氣,要不,竹漪看回來?”話音未落,就感覺腰上疼了一下,不過力道不大。
越說越流氓了!側靠在丁其羽懷裏的樂竹漪氣不過這人的滿嘴胡言,抬手掐了一下流氓腰上的軟肉,氣道:“你閉嘴,誰要看回來?!”說罷,樂竹漪抬起了隱隱泛疼的胳膊,護在了胸前。裏麵沒有內裏的衣物保護,柔軟而敏感的粉尖總會似有若無地與外層的衣料摩擦,在這人麵前,總讓她有種自己不著寸縷的羞恥感。越想越臊,樂竹漪偏了偏頭,將發燙的臉頰掩進了丁其羽的頸側,仿佛這樣才能稍稍消減自己的羞惱之情。小木匠那身體,自己上次望月之夜的時候也看過,她像男子一樣光著膀子出門都沒什麽問題,有什麽可看的?!
被竹漪小小地凶了一下,丁其羽自知做了混賬事、又說了渾話,乖乖閉上了嘴不說話了,隻得等著懷裏的人兒慢慢消氣、不要動到了傷口才是。
半晌之後,才聽見懷裏的人兒問道:“千離宮怎麽樣了?”除了丁其羽的安危,樂竹漪最在乎的也就是這件事了,慢慢平複了心情,她自然想要知道千離宮裏的安危。
作為少宮主,樂竹漪隻身一人不顧生死去救小木匠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自己是負了千離宮的眾姐妹。所以對於千離宮,她有愧疚、有自責,但她並不後悔,若是時光倒流一次,麵對未知的生死局,她依舊會選擇義無反顧地去救小木匠。
“千離宮的情況,我也不知道。我問過玉姨他們了,此處雖地處丹暝山,但是是一處隱於世外的無名穀,完全與千離宮隔絕。”丁其羽如實回答,說著,似是歎了一口氣,“這裏與外界唯一的聯係,就是我們進來的那一條機關陷阱道。但玉姨說,陷阱道本是死門,不允許有人通過,所以我們闖過來之後,觸發了陷阱道的自毀機關,陷阱道現在已經完全被亂石堵住,也沒法通過了…”
這兩日,丁其羽問過玉姨關於外界的事情,奈何玉姨他們二人是完全的隱士,與塵世隔絕多年,早已不關心外麵的事。玉姨說隻有機關陷阱道能通向外界,丁其羽傷勢沒有痊愈、又要照顧竹漪,所以暫時沒有工夫四處去探查一番、證實這一點,若真如玉姨所說的那樣,出去還得另想辦法,就真的不知是何日了。想想,自己都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見過清兒了…更是有半年多沒回過家了。
丁其羽突然變得低落的情緒,讓樂竹漪怔愣了一下,意識到她失落的原因,有一絲落寞和苦澀在樂竹漪心間滋生蔓延。小木匠,在震驍門之圍解除之後,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丹暝山吧,回興城或者去尹州,回去與家人團聚或者繼續在江南的機巧事業,無論是哪一種選擇,她都不會留下的,畢竟,千離宮從來都不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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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我閉嘴,姐姐給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