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陸父，亘古的無上道君
萬界大日在這片混沌天地中，顯得那般稚嫩，顯得那般渺小，就連光芒都是那麼的微弱。
然而太白星君看向萬界大日的目光，卻充斥著崇敬。
「大端羅界之所以能夠在短短兩三億年時間裡，孕育出那麼多旳種族，孕育出那麼多的生靈，都是因為有萬界大日的存在。」
「只是可惜……萬界大日最終還是隕落了，隕落在那三個異鄉人手中。」
太白星君想起了那場大戰。
大端羅界因為那場大戰而敗落、而崩滅，古老的文明就此斷絕，原本無比強大的人族，自那些大戰之後，也徹底衰弱。
無垠蠻荒八千餘萬年時間，人族也衰弱了八千多萬年。
紀蘇腦海中不知在思索什麼，也注視著那一方光幕中的萬界大日。
「萬界大日很有可能還會復甦。」
良久之後，紀蘇突然開口。
太白立刻轉頭，眼神中露出一道驚奇之色。
「你看，萬界大日的光暈中，在孕育著一位生靈。」
紀蘇下巴輕抬，目光灼灼，眼中竟然多出幾分忌憚之色。
太白循著紀蘇的眼睛看向萬界大日的光暈。
果然便如同紀蘇的話語，他隱約在那朦朧的光暈中，看到了一些別樣的存在。
那裡有一顆黑色的心臟正在怦然跳動。
那心臟顯得弱小萬分，但卻溝通著萬界大日每一道光芒、每一縷生機。
勃勃生機瘋狂的流入黑色心臟中，構築著心臟以外的肉體真身。
「嗯？那黑色心臟上似乎有一層鎧甲……」
太白仔細看去，鎧甲上一種亘古的符文流轉，比起後世的天地大道還要來得更加玄妙。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我曾經守衛過萬界大日，也曾經踏進萬界大日核心，可從來不曾感知到過萬界大日內部，竟然還有這麼一尊生命！」
太白目光始終落在那黑色心臟上。
他越看越覺得，那一顆黑色心臟之中充斥著無窮的奧妙。
「紀蘇，我隱約有一種感覺！」
太白眼神怔然，語氣顯得凝重非常。
紀蘇仔細傾聽。
太白道：「你剛才說，是萬界大日孕育了這一顆黑色的心臟，孕育了心臟承載著的生命。
可是……我為何卻覺得黑色心臟以及覆蓋在心臟上的那一層黑色鎧甲造就了萬界大日，萬界大日之所以誕生，是因為那黑色心臟的緣故。」
「也許，萬界大日是那一顆黑色心臟的……伴生之物！」
紀蘇眼神微動，神色也顯得有些不自然。
他敏銳的意識到，沒得這等感知，並非是胡言亂語。
紀蘇思緒至此，一道劍光瀰漫在他身軀周遭，又融入他的目光中。
經過這玄妙劍道加持，紀蘇再度凝視那光幕，又隱隱約約發覺，便如同太白所言，這黑色心臟與萬界大日孕育出來的大道溝通，並非僅僅只是單純的汲取生機，反而像是在支撐著這些大道的存在！
「可惜，我沒有在遊走於時光長河之時，有所感知。
倘若當時就猜測到這種可能，我在以劍道神目看一看那萬界大日，也許會有結果。
如今，憑藉著我記憶中所構築出來的景象，想要探尋到這等隱秘，就太過困難了一些。」
紀蘇深吸一口氣。
「那麼，不管是誰孕育了誰，萬界大日中的那黑色心臟，後來又去了哪裡？」
太白眼神仍然有些獃滯，年輕的面容也變得有些僵硬。
他的腦海在飛速的運轉，追索以往的記憶，麾下讓萬界大日隕落的那場大戰！
「萬界大日崩滅之際，他將照耀天地眾生的職責，傳承給了那三位烈日神女。
原本他只要臣服於那些幕後存在，他仍然能夠高懸於天地虛空，俯視著天地間的一切，孑然獨立，甚至不必再憂心於大端羅界的運行。
可是，萬界大日依然死戰不退，導致最終隕落。」
「他墜落在大端羅界的一角，砸出了一片獨立的天地，他就此死去，但他依然是無上的天神，乃是人族道闕時代最為輝煌的生命！」
太白語氣充滿敬佩和仰慕，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也似乎是在回想著以往的大戰，推測了一些什麼。
然而當他低聲敘述舊時代所發生的大事。
紀蘇猛然間敏銳的抓住了一些線索。
他瞬間低下頭，眼神剎那間穿越無盡的距離，穿越諸多空間，落在了一片廣闊的天地之上。
那一片廣闊天地……正是舊淵。
舊淵依託於無垠蠻荒，但卻不歸於無垠蠻荒嶄新天地規則統御。
許久以來，無論是紀蘇還是太白，都認為這乃是萬界大日殘留的餘威！
萬界大日何其強大，乃是無上的道君。
他即便隕落，也將獨立於天地，獨立於無數個時代！
「舊淵誕生之後，一半萬界大日破碎，一半萬界大日熄滅，僅僅只是縈繞著玄妙的光輝，支撐著舊淵的存在。
可我們似乎都不約而同的忽略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東西。」
紀蘇的目光瞬間落在那高高懸挂於虛空的黑日之上。
萬界大日墜落，迸發出來的火焰重新凝聚，懸挂在高空中，逐漸化為了一顆黑日。
「那顆黑日中沒有生命存在，黑日本身便是一片無端的黑色火焰構築而成，並非是神明，也並非是生靈。
正因為如此，那些異鄉人才會放任黑日的存在。」
「但今日想起來，這顆黑日實在是太過古怪了，黑日中究竟蘊含著什麼樣的隱秘？」
紀蘇眼神灼灼。
一旁的太白緊皺的眉頭也逐漸舒展開來。
「其中必然隱藏著驚天動地的秘密。」
他對紀蘇說道：「等到我等離開這一片光暗世界，便去那舊淵看上一看，看一看黑日中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生命。
這對於我人族而言，很有可能是一件好事。」
紀蘇眉頭微挑：「好事？」
太白點頭道：「萬界大日悲憫天地，悲憫於無數生靈，他乃是至高的先天神靈，與陸父同等位格。
但他甘願成為道闕的臣屬，在天地核心的位置上不但孕育無數生命，正因為如此，他才能高高懸挂於道闕天尊的頭頂。
那時，即便天尊見到萬界大日，都要行禮。
我這足以證明萬界大日信任我人族，對我人族有極深的信賴。
曾經處於萬界大日之中的神秘生命，應該也會承襲萬界大日的精神。
如果無垠蠻荒多一尊道君級別的存在，與我人族同仇敵愾。
那麼如今這弱小的天地規則，恐怕瞬間就會被他洇滅！」
太白說話間，眼神中不又充滿了期待。
「那些異鄉人擊敗了道闕，甚至擊敗了……天尊。
可他們也絕不好過，我在被鎮壓之前，看到一位曾經高高在上，雙翼籠罩整座大端羅界，讓整座天地都陷入黑暗，讓諸多大道崩滅，讓無數世界消散的異鄉人被天尊鎮壓，喋血於虛空。
他的血液灑落下來，化為了一顆顆星辰，懸挂於高空。
天尊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倘若不是他們數量眾多，天尊絕不可能敗北。」
「而現在這嶄新的天地規則，比起鼎盛時期道闕制定的規則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倘若沒有無晝天和冥府的庇護，我和你也許已經能夠輕易的斬滅天地規則！」
「如果有一位道君出手，除非那些異鄉人重新踏入無垠蠻荒天地，否則，也許冥府和無晝天都無法阻擋天地規則的滅亡。」
太白似乎十分期待那位古老生命復生於黑日，降臨於天地。
可紀蘇眼神中卻仍有疑慮。
「萬界大日中隱藏的神秘生命，真的能夠承襲萬界大日的位格，能夠珍惜他無上尊貴的善念嗎？
當今天地，如果一位道君現世於無垠蠻荒，無晝天和冥府都不能阻擋他。
萬一他對人族，亦或者他對殘缺的大端羅界有些許的惡念，那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紀蘇心緒翻湧，但他並不曾開口，沒有打消太白心中的希望。
太白面容如同少年，並不愚笨，甚至許多時候聰穎無雙。
就比如方才，紀蘇不曾察覺到的細小異樣都被太白察覺。
可是紀蘇知道，存活了數億年之久的太白，心性也如他面容一般，還是少年。
道闕無年歲！
大端羅界古老天地中，道闕天尊一次講道，就有可能橫跨上千萬年。
太白這等無上天嬌，出生於人族大一統得道闕時代，生來便高高在上，不曾經歷過爾虞我詐，也不曾經歷過勾心鬥角。
再加上太白痴迷於戰技，痴迷於劍道，追索著自身最為完美的大道。
時光一去數億年之久，太白卻一如既往的純粹。
這也是向來獨來獨往的紀蘇，願意和太白一路同行，甚至讓太白化為自己手中之劍的原因。
「太白心中仍然純善，仍然充滿希望，雖然那善良和希望中夾雜著想要焚燒一切，斬滅一切的怒火，但這也已經難能可貴。
那我又何必只因為自己的揣測，就澆滅他心中的火光？」
紀蘇搖頭，拂袖之間，光幕上的景象再度變化。
太白眼中還有這幾分戀戀不捨，足見他對於萬界大日的敬仰。
可緊接著，太白的眼神瞬息變化。
因為他看到了一尊無上的存在……
出現在光幕上的神靈何等偉岸？
古老的混沌天地，被他的軀體幾乎佔據了小半。
可怕而又恐怖的力量縈繞在這位神靈身軀之上。
難以想象的威能，綻放在他的身軀周遭。
一種獨特的感知，縈繞在太白的腦海中。
因為他發現，自己無法形容眼前這尊古老存在的形貌。
他此時看去，上一瞬間在他腦海中生成的印象，就已全然被顛覆。
他隱約記得眼前這位神明無限高大，一隻手掌攤開，便是一片宇宙。
他也隱約記得這位天神盤坐在虛空中，整片混沌天地都圍繞著他而轉動。
於是，光幕上的景象也跟隨著混沌天地轉動。
可不論如何轉動，看在太白眼裡的，卻始終是這位天神的正面。
就好像……這尊天神根本沒有背面存在！
「這是……陸父！」
太白深深吸了一口氣。
「唯一一位至高道君，他甚至可以和天尊論道，甚至讓天尊都陷入礙難之中。
元神龍，乃至被萬界大日捨棄的太陽黑子陽極聖君，都是因為朝拜觀想這位古老存在，才突破了他們的桎梏，在道闕時代就已經踏入第三境。」
「原來這便是他的真身！」
太白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原來在天地未開的混沌之時，陸父就已經如此強大？
那麼陸父的道路並非是道闕道路……陸父早在天尊之前就已經開闢大道，登臨……無上？」
太白思緒混亂。
在早期道闕時代，陸父並不曾現身。
陸父第一次現身，還是在道闕中期，天尊用人族萬法，恩澤大端羅界億萬種族之時。
那時的太白還十分年輕，並未踏入第三境，受到災禍洗禮。
可太白是那時的不世天驕，有資格在天尊山下，聽天尊講道。
太白仍然記得，那一次萬里晴空，宙宇平靜。
天尊正在講道之時，虛空中走下一位虛無人影，走入道闕。
天尊講道戛然而止，整座道闕都傳來陣陣道音。
那是論道之聲，聲音宏偉，卻複雜無比，奧妙無比！
在那之後，大端羅界多了一位無上道君，受到道闕供奉，卻並不插手道闕，也不插手大端羅界的一切。
當時，眾多人族強者認為，這是一位獨特的先天神靈，沿著道闕體系成道，最終獲得無與倫比的成就，登臨無上境界。
可今日，那光幕上的景象讓太白髮現，早在天地未開，大端羅界還是一片混沌的時候，陸父便已經存在。
而且……他已經成道！
那時，陸父就已經強大到讓太白窒息。
「原來，陸父所修行的大道，並非是我人族道闕大道。」
太白眼神閃爍：「只是不知為何，陸父的大道傳承，卻似乎從未出現過。」
此時光幕上。
原本旋轉的宙宇猛然間停止。
陸父偉岸如同宙宇一般的軀體也化作靜止，兩道目光便如同亘古的神光一般落下，落在……景象中的紀蘇身上！
那是陸父的眼神，其中沒有驚訝，也沒有疑惑。
紀蘇踏著時光長河而來，陸父卻好像早已知曉紀蘇會前來此地，與他相見。
他隔著遙遠的混沌天地，朝著紀蘇……點頭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