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所謂神靈【大章】
神女踏著真龍離去。
紀夏望著神女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良久之後，他的身軀消失在太和殿，出現在噎鳴秘境。
上乾宮一旁的琉硯宮中。
紀夏背負著雙手，望著那一座琉硯秘樓，以及那一具聖潔的軀體。
聖潔的軀體依然在散發出某種濃烈的波動。
這種波動不同於規則也不同於道則，卻顯得無比玄妙。
可是琉硯秘樓卻自始至終都在沉寂著。
紀夏幾乎可以確定。
聖潔軀體之所以會散發出這種奇異的波動。
原因都在於琉硯秘樓，又或者其中的白襄公主屍體。
「白襄公主明明已經身死道消，但是無晝天仍然在尋找她的屍體，不知道他已經隕落的身軀中，究竟蘊含著什麼？」
紀夏在心中揣測。
他思索了一番，終於向著琉硯秘樓緩緩行禮。
然後……
只見他眼中閃過一道神光。
兩顆古老的星辰緩緩懸浮而起，迸發出獨特的光芒，落在琉硯秘樓之上。
與此同時。
來自於紀夏軀體之內三十重天穹的道妙大道力量，也開始不斷的涌動，湧入紀夏的雙眼。
一道天河流淌而過，讓紀夏的眼眸更加明亮，更加的深邃。
似乎囊括了無數個世界，無數顆星辰。
紀夏以這種神秘的力量凝望著琉硯秘樓。
忽然間，他身體之內的人族血脈竟然也開始不斷的鼓盪而起。
天河身體以及古老星辰血脈，開始不斷的凝聚出新鮮的血液，流入紀夏的四肢百駭。
琉硯秘樓也在此刻透露出某種懸而又懸的氣息。
這一種氣息瀰漫在琉硯宮中。
將紀夏的身體囊括於其中。
只見紀夏的身軀周遭，忽然有一片片迷霧瀰漫開來。
這一重重的迷霧仿若遮掩著某些極其隱秘的事物。
即便是以紀夏的神眼神通，也根本就無法看個真切。
「這是……真正的琉硯秘樓內部？」
紀夏心中沉吟。
他眼中的神光黯淡下去，左右張望。
也正是在此時。
周邊的濃郁霧氣也緩緩的消散。
露出這一方所在的真貌。
紀夏舉目望去，只覺得這一片奇異的空間滿是虛無。
沒有任何東西存在。
僅僅只是一片黑暗的虛空。
虛空中沒有光亮，也沒有星辰，更沒有世界。
也沒有蘊含著生命氣息的存在。
一片死寂……
這樣的所在，不由讓紀夏微皺眉頭。
「白襄公主的屍體，也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紀夏心中暗想。
旋即他思索一番，邁步朝前走去。
紀夏並不擔心這一座虛無的空間中，暗藏著什麼大殺機。
琉硯秘樓乃是大息神朝的遺寶。
紀夏之所以能夠進入其中，也是因為自身的人族血脈，引起了琉硯秘樓的共鳴。
如此種種。
紀夏根本就想不出在這一方空間中，包含著大危機的可能。
以紀夏如今的境界，大神通不知何其玄妙。
當三十重天穹齊齊運轉，濃厚萬分的神元已經遍布這一方天地。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紀夏不過一步踏出，就能夠跨越極其漫長的距離。
以這樣的速度。
紀夏即便想要橫穿界祖山，也許都僅僅需要極其短暫的時間。
但是……
隨著紀夏不斷前行。
對於這一方空間的虛無以及巨大，也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他足足向前走了數十日。
仍然看不到任何事物。
就好像這一片天地還未曾被開闢。
如此奇異的所在，讓紀夏心中有些驚奇。
「沒想到琉硯秘樓中，竟然還存在著這種奇特的地方。」
紀夏心中疑惑。
但是他也並不打算就此溝通琉硯秘樓，退出這一方天地。
而是繼續前行。
「既然琉硯秘樓放我進入此處，必然是因為這裡有所隱秘。」
紀夏如此考慮之下，也就繼續不斷的前行。
數百日時間一瞬即逝。
對於現在的紀夏來說，幾百天時間其實不算什麼。
以他如今的壽元來說，只要不身受重傷，只要他的神藏還在存續，那麼他便是不死不滅的。
理論上，幾乎能與天地同壽。
短短几百天時間對於他來說，與彈指一瞬也沒有什麼區別。
然而，真正令紀夏驚奇的事情是。
以他如今的力量幾百天時間全速前進，他卻仍然在這一片虛空中。
「也許……我不應該再朝前行進。」
「所幸……初入此處，琉硯秘樓扭轉而來的訊息中，界定這一片虛無的方向。」
「既然無法走到盡頭，那麼我便改換方向，向上飛行。」
「等到我達到了某種高度，再藉助星辰神眸，也許能夠看出這一方天地的端倪。」
紀夏想到這裡，立刻調整方向，朝著上空飛行。
又是幾百天時間過去。
紀夏運轉神眼，映照出的時光，終於探知到了一處奇異的所在。
只見一片幽深的虛無之後。
一片潔白的大地，出現在虛無世界的一端，而另外一端主要是生長著一片巨大天柱的所在。
這些天柱十分的漆黑，而且粗壯無比。
至於天柱的長度，以紀夏如今的高度，也根本就無法探知。
「真是個奇怪的所在。」
紀夏搖頭，繼續向上飛行。
不知飛了多久，也許再度過去了幾百天，也許過去了數千個日月。
紀夏的眼中，又有不同的景象出現。
那一片遼闊無垠的潔白大地，實際上是被漆黑幽深的虛無包裹。
大部分虛無又被漆黑的天柱圍了起來。
而天柱之外，則是凹凸不平的黃色大地……
這些大地上，有著無數的深坑。
就好像是星辰砸落大地，砸出的深坑一般。
更令紀夏感到驚奇的是。
這些深坑之中，充滿著無盡的溝壑。
溝壑的深處還夾雜著許許多多詭異的……類似血肉的東西。
這讓紀夏有些愕然。
於是紀夏繼續飛行。
又是一段歲月逝去……
紀夏低頭望去，眼神忽然變得僵硬無比。
「這是……」
紀夏的心跳陡然加快。
甚至他身體中的神藏，也在不斷的震動。
三十重天穹中，無數的大道俱都在顫動。
似乎也在驚異於映入紀夏眼帘的景象。
「這……分明是一位巨人的眼眸！」
紀夏低頭望去。
身軀內部的大道波動，轉化為一陣陣轟鳴之聲，在紀夏的耳畔引發了滔天的巨浪！
以他如今的視角望去，已經可以看到這一隻眼睛的全貌！
正常生靈原本的眼白，已經變得一片漆黑虛無。
巨人的眼珠是蒼白色的。
那些粗壯而又極長的天柱……
其實是一根根睫毛！
至於那一片一望無際的黃色天地這個是巨人的皮膚。
數之不盡的深坑，是巨人的毛孔。
而那些縱橫四部的溝壑，以及看似血肉的所在……
是巨人皮膚的構成部分。
「這……」
哪怕是以紀夏如今的修為，看到這一幕，心中都已經震動到了極點。
「我起碼已經不斷向著上方，飛行了數十年的距離。」
「以我如今的力量，數十年的時間，也許能夠橫穿小半個神國！」
「但是……如今在我俯視的情況下，竟然只能夠看到這尊巨人一顆眼睛的全貌。」
紀夏想到這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沒想到琉硯秘樓中，竟然蘊含著這種可怕的隱秘！
「也許我自始至終就猜錯了，白襄公主的屍體被安放在琉硯秘樓中，而琉硯秘樓真正的奇特之處，實際上是這一尊已經陷入死寂，也許已經死去的巨人。」
「琉硯秘樓根本不是產生於大息神朝的遺寶，來歷更加恐怖。
而如果我沒有猜錯，無晝天真正尋找的實際上是這一尊巨人的屍體，而不是白襄公主的屍體。」
紀夏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如此巨大的巨人，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為何會殘留在大息神朝留下的寶物之中？」
「當初……白襄公主讓我將琉硯秘樓交給大息神朝太子白紂，也許白紂知曉其中的隱秘。」
種種猜測從紀夏的心頭浮現出來。
良久之後，紀夏才從別樣的震撼中蘇醒過來。
哪怕是以他如今的力量……
不，紀夏相信，即便是道則之上的存在，即便是神皇，也無法顯化出如此浩大的軀體。
這一尊巨人的巨大，已經超過了紀夏對於巨大的認知。
而且……居然躺在這一方天地，身上沒有任何其他的波動，有的就只有無盡的死寂。
由此可以證明。
這麼巨大的身體並不是神通顯化而來，而是這尊巨人的真身！
「真身如此巨大，一顆眼睛比起神朝還要遼闊無垠，那麼巨人完整的身體，究竟有多麼龐然？」
「何處的天地大道，竟然能夠塑造出如此可怕的種族，如此恐怖的存在。」
紀夏忍不住搖了搖頭。
旋即他思索了一番，沒有再繼續朝著天空行進。
「想要看到這尊巨人的全貌，起碼還要飛行數百上千年。
以我現在的修為進度，不能夠將這數百上千年的時間浪費在這裡。
等到我實力更上一層樓，飛行速度變得更快之後，再來探索這種巨人的秘密。」
紀夏想到這裡，立刻鼓動自身人族血脈力量，溝通琉硯秘樓。
隨之這一方虛空奇異的扭曲。
須臾之間，紀夏已經回歸琉硯宮。
數十年時間過去，聖潔軀體仍然懸浮在天空中，散發出奇特的波動。
「也許藉助琉硯秘樓中的隱秘，白襄公主還有復甦的可能。」
琉硯秘樓中深藏著的秘密，實在是太過於道妙。
見證那般可怕道妙生命的紀夏，甚至願意相信死去的存在仍然有復活的機會。
也許這就是白襄公主出生之後，就分離出如此微弱的真靈附著在琉硯秘樓中。
甚至自己隕落之後，也要將自己的屍體擺放在琉硯秘樓的原因。
「其中，一定深藏著驚人的隱秘。」
紀夏眼神閃爍。
對於這一方世界蘊含著的深刻隱秘，更添了幾分好奇。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又有上百年時間流逝而去。
兩顆殘缺的星辰隱於虛空之中。
這兩顆星辰不知何其巨大。
即便已經因為某些浩瀚的劫難而變得殘缺不全。
殘缺的星體都茫然無比。
遠遠看去，就如同巨大的天幕一般，一眼看不到盡頭。
這兩顆星辰彼此輕輕接觸在一起。
其中還有極其微弱的波動，在互相流轉。
如果有道則之上的存在。
一眼就能夠看穿這兩顆星辰上方，正在相對而坐的兩道無上身影。
這兩道身影一位如同少年，一位乃是少女。
身上涌動的神元波動渾厚無雙，卻被限制在極其狹小的所在。
沒有透露於虛空，不會被其他存在差距。
這兩道身影，正是來自於無晝天的兩位星辰主宰。
這兩位星辰主宰力量何其強大。
但是，當紀蘇那一道無匹的劍芒破空而來，即便是以他們的境界，都已經深受重傷。
甚至他們的成道之基，也就是那兩個星辰，也都已經變得殘破不堪！
闐鄴。
西芒。
他們各自運轉著極其不凡的功法。
兩條大道在他們的星辰周圍不斷的旋轉，迸發出強烈的力量，為他們療傷。
不……
實際上，是在為闐鄴療傷。
闐鄴仍然是那一副少年模樣。
眼神中的冷漠，卻已經消退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濃郁的哀傷，以及深深的落寞。
他的臉色蒼白，眼睛中有一道道規則誕生，又有一道道規則消亡。
他的星辰軀體也在不斷的崩塌，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創傷。
但是哪怕如此。
闐鄴所痛苦的，似乎並不是因為沉重的傷勢。
而是因為其他原因。
龐然無比的闐鄴虛影低頭望著自己的星辰真身。
星辰真身上面，有一位無比蒼老的老婦人，正蜷縮著軀體，不斷的流淚。
闐鄴也跟隨老婦人流淚。
而西芒的神色，也極不好看。
她凝視著闐鄴的面目，原本那般冷漠的表情已經消失不見。
只留下了深深的擔憂。
西芒的星辰真身，也在不斷的崩塌。
臉色也依舊蒼白。
可是西芒好像完全不願意顧念自身。
她所寄託的大道，也在闐鄴星辰周圍飛舞。
為闐鄴療傷。
其中的原因，到底也是十分簡單的。
在這一方天地。
即便是強大如同道則之上的存在。
也無法完完全全拋棄自身的所有情緒。
所以……
早在許久之前，紀夏就曾經給這一方天地的神靈的定性。
「所謂神靈，不過只是掌握了無比強大力量，從壽命以及死亡上掙脫的生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