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大章】
張角的一切仍然在不斷的消散。
這個時候的張角，眼神顯得暗淡無光。
可是他眼中，卻仍然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恐懼。
遠遠注視著天空中西芒以及闐鄴的眼神。
也衝出了平靜和冷漠。
就好像是哪怕死亡到來，也無法讓張角對於這兩位無晝天星辰主宰有所恐懼。
緊接著。
在西芒俯視的目光里。
張角轉頭，凡是了身旁眾多的太蒼強者。
然後已經趨於透明的身體，躬身下拜。
朝著在場所有的太蒼強者行禮。
白起、楊任、朝龍伯、玉藻前、六禍蒼龍……
遲漁、秘龍君、冽暮、闕樂……
等等眾多的太蒼各色強者，眼神中的悲痛顯得越發濃郁。
張角作為早期降臨太蒼的神人。
對於太蒼的崛起，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也在這近乎三千個蠻荒年歲月里。
與這些太蒼上位強者有著極深的情誼。
如今，此刻的張角在不斷的消散，生命也在不斷的流逝。
但這些與他一同輔佐紀夏許多年的強者，根本無法拯救他的真靈、神識……性命。
於是。
這些太蒼強者深處，湧現出深深的渴望……
然後，他們也朝著張角行禮。
張角徐徐點頭，再度轉身面朝紀夏，恭敬下拜。
他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
紀夏也在凝視著張角，沉默之間不曾開口。
兩相沉默。
卻自然有一股凶戮中夾帶著悲痛的氣氛，縈繞在周遭。
西芒和闐鄴站在星辰上，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幕。
他們眼中無悲無喜，也沒有任何的自得之色。
有的僅僅只是無盡的冷漠。
「太蒼現在還有存在的價值。
帝紀，你應該明白，不光是在場的太蒼強者，數十萬億生靈的存亡，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西芒聲音轟鳴作響。
紀夏卻充耳不聞。
他仍然凝視著張角。
張角也在此刻站起身來。
他緩緩抬頭，面朝西芒終於開口。
「無晝天星辰主宰降臨，想要讓太蒼交出太蒼沒有的琉硯秘樓……不過是在以強者之力，無端降災。」
「張角……不能死於這樣的無端災禍中。」
張角嘶啞的聲音娓娓道來。
他眼神的陰鷙已經完全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堅定。
西芒目光落在張角身上，似乎正想要開口。
張角卻忽然探出一根手指，輕輕撥動身旁也在不斷消失的古書。
一瞬間，古書的頁面不斷翻動。
直至翻動到了最後一頁。
古書最後一頁上面，沒有任何符文，卻好像有一座明黃色的天穹，正在聳立於天空。
這一片明黃色的天穹上，好像充斥著堂皇大道，和張角平日里的太平秘術風格迥異。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張角輕聲道來。
神妙的古書開始焚燒。
瀰漫出一陣陣同樣是明黃色的煙霧。
陣陣煙霧上升，進而在瞬息之間，構築出了一片散發著重重金光的天空。
須臾！
已經近乎透明了一半的張角，鬚髮飛舞。
原本枯蒿的面容，猛然間變得無比周正，無比的莊嚴！
「我不會死在無晝天手中，即便是身死，我也願意化作太蒼的天穹，俯視、庇護太蒼。」
「自此之後，我便是太蒼的黃天。」
張角開口。
如同一下大宏願。
整座太蒼天地，都因為張角的浩瀚偉音而不斷的震動。
數不勝數的天地國祚之力，似乎觸發了某種大道，便如同潮水一般，瘋狂的湧上了已經完全凝聚而出的黃天。
黃天變得厚重無比，也變得無限寬廣。
從而就此嵌入太蒼的虛空，與太蒼的虛空融為一體，籠罩整座大地。
眾多強者無聲恭送。
張角深吸一口氣，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太蒼大地。
極其難得的是。
他眼中清晰可見的透露出濃郁的不舍，以及深深的眷戀。
「這裡……要比中原更美。」
張角搖頭，毅然決然轉身。
他再也不曾看奪走他性命的西芒一眼，而是朝著天空邁出一步。
一步！
通天！
黃天上，一座巨大的風暴門庭由此顯現。
風暴門庭中大道之音不斷的轟鳴，似乎是在迎接張角的到來。
至此。
張角踏入黃天風暴門庭，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完全嵌入太蒼虛空的廣闊天穹。
散發出金黃色的光芒。
讓太蒼九州大地上的一切生靈，感受到由衷的暖意。
紀夏以及太蒼眾多大臣，抬頭注視著這一座天空。
緊接著。
紀夏突然雙臂大張，就此下拜！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紀夏平靜毫無波瀾的聲音里，卻也好像帶著深深的不舍。
他心中自言自語說道：「從此之後，黃天將會同化籠罩太蒼的無數天地國祚之力。
自此之後，這些天地國祚之力將再也不會受到無垠蠻荒大道規則的支配。
有朝一日，太蒼成就神朝，再也不會重蹈天地國祚之力不斷流失的覆轍。」
「黃天張角，塑造了太蒼不世偉業的龍骨。」
紀夏下拜。
幾乎所有的太蒼生靈俱都有所明悟。
恍惚之間，這些生靈無論是強是弱，都由衷從心底升騰出一種莫名的衝動。
然後……
朝著黃天下拜！
西芒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眉頭微皺。
她眼中綠色的光芒閃爍，凝視太蒼之上的天空。
卻沒有發覺任何的異樣。
天空中的一切，似乎與往日沒有任何差別。
所以。
西芒自然而然的認為……
「化作了太蒼的靈，想要從此注視太蒼興盛，太蒼崛起嗎？」
西芒眼中並沒有任何嘲諷之色。
相反，她眼裡還多了幾分敬意。
但是，西芒周身瀰漫出來的洶湧殺念，卻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收斂。
配合不斷蔓延的大道波紋。
讓西芒如同無敵一般。
「哪怕太蒼強者以死明志，太蒼……仍然也要交出白襄的屍體。」
西芒輕聲低語。
眼神直視紀夏，似乎在向紀夏發出最終的通告！
可是紀夏仍然無動於衷。
甚至，他猛然間抬頭，對西芒說道：「在過往的歷史長河中，無晝天總是需要人族神朝！」
紀夏高高仰頭，一字一句的說道，「無晝天需要以無數的人族強大血脈進行獻祭。
而如今數萬年過去，太蒼已經凝聚了無數的人族力量。
如果太蒼一旦覆滅，亦或者太蒼強者隕落。
那麼短暫時間內根本無法誕生如同太蒼這般，能夠以自身實力得到天地大道認同，成就神朝的人族國度！」
「西芒星主，無晝天的意志，不允許你滅亡太蒼。」
紀夏的聲音錚錚作響。
他背負著雙手，眼睛直視西芒。
甚至，紀夏完完全全不曾收斂任何一絲一毫的，對於西芒的殺念。
因為從之前闐鄴第一次出手之時的留有餘地，以及西芒的特意前來等等種種舉動。
再加上太蒼不斷挖掘出來的歷史隱秘。
讓此刻的紀夏空前自信。
於是……他願意豪賭一把。
如果賭輸了，再讓奉蘇出手，那也不遲。
如果賭贏了，太蒼最為重要的一道底蘊，也將予以保留，不會被浪費於此。
同時……
奉蘇這樣的神獸，一旦出世，必然會引起滔天巨浪。
如此種種。
紀夏才會有這樣一番舉動！
「而且……西芒星主對太蒼出手，不過是認為太蒼仍然留有琉硯秘樓。
但是，我卻能夠說出琉硯秘樓的去向，以此自證！」
紀夏說到這裡，望著一言不發的西芒冷笑了一聲。
「只是我說出琉硯秘樓的去向，恐怕兩位星主並沒有足夠的膽量前去追索那一位存在？」
西芒神色不變，眼神中的殺念卻緩緩的消散。
她側頭望著紀夏，突然間點了點頭。
「無晝天觀測無垠蠻荒，卻從來沒有察覺到有這麼一座人族國度突兀崛起。
直到後來……太蒼興盛的速度堪比烈日昭昭，才引起了無晝的注意。
如今仔細揣測起來，太蒼之所以能夠崛起，恐怕還要得益於你這一位太初帝君。」
「而你口中的那位絕世強者，我也知道你指的是誰。」
西芒徐徐點頭，她的嘴角露出一些許的笑容。
原本還在開口說話，傳遞出浩大洪音。
但是後續一句，卻換作用神識傳音。
「兩千餘年前，紀蘇出現在界祖山，而我如今也確實沒有探測到琉硯秘樓的所在。
既然如此……我便相信你一回。」
紀夏感知到西芒的神識波動。
眼神中仍然毫無恐懼之色，反而肆無忌憚的嗤笑了一聲。
「就連紀蘇的名字，也不敢以口念出，懼怕紀蘇會尋著大道蛛絲馬跡，探知到你們的存在……」
「帝君，你不必激將於我。」
西芒微微一笑：「既然你已經揣測到無晝天的用意，那麼無晝天不介意向你坦誠。
往後的太蒼，對於無垠蠻荒以及無晝天來說都有著巨大的作用。
所以，在太蒼尚且有潛力依靠自身力量成就神朝之前，無晝天並不會對太蒼出手。」
「而你口中的激將，對我來說也毫無作用。」
「因為……紀蘇的強大並非是我們兩位星主，能夠抗衡。
對強者的敬意，便是恐懼他。
我們不介意恐懼一位劍道登臨無上的存在。」
西芒神識流轉之間……
闐鄴星辰、以及西芒星辰俱都開始不斷旋轉。
緊接著兩顆星辰開始上升。
無晝天兩位星主，即將就此離開！
紀夏身後的眾多強者冷冷注視這一幕。
白起身後血海滔天，六禍蒼龍身上蒼龍咆哮，雷神霄身軀周遭的神霄鎖鏈，不斷旋轉，爆發出雷鳴！
可是。
此刻的他們，只能夠無聲的仰望這兩顆星辰。
讓他們就此離去。
「太蒼……如今的力量，還不足以為大賢良師報仇。」姬淺晴輕聲低語。
就在這時。
紀夏卻突然無聲搖頭。
姬淺晴微微怔然，正在不解。
紀夏眼中突然紅光一閃。
只見他的眼中，有一片漆黑天穹一閃而過。
漆黑的天空中，無盡的黑暗力量涌動出來，便如同一場滔天的浪潮，席捲了紀夏的眼眸。
與此同時。
紀夏瞳孔倒影中，有一尊黑白兩色，眼睛血紅，身披黑色鎧甲的食鐵神獸，一口吞噬了來自於九黎天的恐怖凶戮力量。
下一瞬間。
食鐵神獸的身影開始在紀夏眼中不斷的變大。
變大、變大！
直到食鐵神獸的雙眼，與紀夏的瞳孔重合。
此時此刻。
紀夏眼睛，和食鐵神獸的眼睛如出一轍。
緊接著。
紀夏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毫無徵兆的輕聲呼喚：「闐鄴星主！」
這一句呼喚。
就好像是在呼喚鄰家的少年，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但是……
聽到這一聲呼喚的闐鄴轉過身來。
他冷漠的目光和紀夏血紅的雙瞳碰撞！
須臾之間。
闐鄴眼神變得無比僵硬。
萬分之一的瞬息之後。
闐鄴似乎是在不斷的掙扎。
掙扎繼續持續了萬分之一的瞬息。
然後……
闐鄴似乎陷入了某種短暫的幻境。
此刻的西芒，也已經察覺到了闐鄴的變化。
她微皺眉頭，正想運轉神眸，看一看闐鄴出了什麼問題。
但是……
兩位無晝天星辰主宰的劫難，忽然就此降臨。
只聽闐鄴在迷茫之中，緩慢而低沉的喊出了一聲：「紀蘇！」
天地大變。
原本已經再度投射出光芒的日月星辰，眨眼之間就已經變得黯淡無比。
甚至懸挂在天空中的三顆烈日，主動隱於天穹之後。
明月也不再映照光芒，照耀大地。
天空變得一片死寂。
便是西芒的心緒也是如此。
她在聽到紀蘇二字的時候，神色突然變化。
綠色的光芒瞬息間籠罩闐鄴。
讓闐鄴重新變得無比冷漠。
闐鄴以及西芒兩顆星辰急速上升。
在極其短暫的時間裡，就已經上升到了天穹的裂縫！
然而……
即便如此之快的速度，也好像已經有些晚了。
只見天空中，一道璀璨的白光好像破開了時光，破開了空間，也破開了日月星辰，破開了無盡的宙宇……
降臨到了這一方天地。
無匹的可怕劍意，閃爍出了蘊含無盡大道的光芒。
這種光芒顯得宏大無比。
也顯得偉岸無雙。
也在這一個瞬間。
所有的太蒼強者，包括紀夏都已經意識到……
那一位無上的劍道強者，隔著極其遙遠的距離，朝著這兩位星辰主宰，斬出了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