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再遇故人
前者是幸運的，後者卻是一生都活在不幸之中。
她與楚楚最大的不同，便是她身後有整個宰相府做助力，疲憊的時候，還有一個休息的地方。
而楚楚卻隻能在刀尖上起舞，流連花叢之中，消磨意誌，與仇恨做伴。
上官暖打量楚楚的時候，帷幕之後的楚楚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來人。
長安城裏的人都知道，她楚楚乃是七皇子楓錦澄養著的女人，從七皇子來過幾次以後，便沒有人敢前來她的閨房。
不是掏不出銀子，而是開罪不起人。
而這一位明知這些情況，卻偏偏一擲千金博佳人一笑，生死盡拋，這讓她不由得佩服眼前這位公子哥的膽量。
“公子為見楚楚一擲千金，叫楚楚感動。隻是，楚楚近來身體有恙，不能越過屏風與公子相見，還望公子見諒。”
這是將她當做了那些腦滿腸肥，為了美色一擲千金，隻求偷香竊玉一時半刻的登徒子？
“鳳歸不過是仰慕姑娘芳名，特來求見，姑娘莫不是誤會了鳳歸的初衷？”
上官暖問道，手中握著折扇，對著屏風彎腰一拜，紳士的動作頗有風度。
翠玉聽的雲裏霧裏，小姐自己主動暴露了身份，這是瘋了嗎？
外麵不知道多少人在打聽“鳳歸公子”的消息，小姐這不是在自找麻煩嗎？
至此，恨不能拖著小姐離去，藏身在宰相府之中，再也不出來。
“鳳歸公子？”
楚楚輕聲叫了一句，為何總覺得如此耳熟？
半晌，淡薄的幃幔之後，楚楚嫣然一笑，動聽的嗓音如出穀黃鸝，清脆悅耳，別有一番自然的風情與曼妙。
青樓本是風花雪月之地，楚楚身為花魁頭牌，琴棋書畫上的造詣令人稱謂，十指挑動，以一曲琴音相贈。
知道錯怪了上官暖，楚楚心中微澀。
“公子品性高潔，與旁人截然不同，楚楚這裏以一曲相贈，公子的銀錢花起來也不算太過冤枉。”
一曲千金？
翠玉心中破口大罵：這個女人當真猖狂，真當她們宰相府裏麵的銀子是白來的？
本以為“公子”會發飆，沒曾想，上官暖並不在意金錢，反而和楚楚姑娘套起來交情。
“如此一來，在下在楚楚姑娘心中的印象，隻怕是和樓底下那些個尋歡作樂的客人別無二致了吧！”
“公子言談舉止儒雅大方，不像是尋常逛青樓的客人。”
楚楚說道，居然從幃幔之後款款走了出來。
纖細的楊柳腰若風拂柳，不勝嬌柔，娥首輕垂，一身桃粉色的薄紗加身，風情不勝。
五官溫柔且精致，如山中修煉了少年的山精妖怪，眉宇間的無暇正氣讓人為自己曾經生起來的齷蹉的想法感到無地自容。
和前世一樣，相貌身材皆沒有多大的變動，甚至，精致的相貌稍顯稚嫩，扁平的小腹空無一物。
這個時候的楚楚，並沒有懷上孩子。
上官暖探究的目光略帶深意，惆悵的神情陷入了回憶之中。
楚楚心裏感到有些不舒服，遂開口問道：“公子為何一直盯著楚楚看？”
不知為何，她看著這位公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這位公子也是如此。
可她切切實實的記得，她根本沒有見過這一號人物。
聽著姑娘家的質問聲，上官暖深知自己的行為過於孟浪，當即回過神來，裝出一副被驚豔到的模樣。
“姑娘生的如此貌美，為何甘心委身青樓，好一朵濯清漣而不妖得白蓮，卻出身於淤泥之中！”語氣頗為惋惜，似乎真的為楚楚感覺到不值。
“可惜，實在是可惜了！”
上官暖搖了搖頭說道，楚楚與她皆是可憐之人，卻不知道二人命運在這一世夢的能否有所改變。
同樣的話，楚楚聽過無數次，自然不會有什麽過激的反應，可是，冥冥之中楚楚覺得上官暖說的話是真的。
這一份難得的溫暖，從她家破人亡，委身青樓以後，就再也沒有體會過。
素手斟了一壺茶，倒給上官暖一杯，楚楚似自言自語，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上官暖的臉龐。
“不知為何，楚楚與姑娘是第一次相見，卻總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似乎從前在哪兒見過。”
“是嗎？”上官暖反問了一句，頗為心不在焉。
這是她的錯覺嗎？
難道說，眼前這個楚楚也是重生了一世？
拋去腦海之中不切實際的想法，上官暖臉上的笑容不達眼底。
“公子或許以為楚楚出身風塵，愛開玩笑？”
聞言，上官暖略微思索，便答道：“這世間之事，有多少能盡如人意？不過是命運使然，讓你我今日相遇，姑娘何必拘泥於身份，倒讓幹淨的自身沾染了幾許風塵氣息！”
上官暖言語之間，並沒有看清楚楚的意思，反而，將自身與淪陷風塵之中的女子擺在平等的地位上。
青樓女子向來遭人白眼，楚楚身為花魁也不例外。聽的有人如此說，一顆自我輕賤的心，也得到了慰藉。
“公子真乃楚楚知音之人！”
楚楚歡喜道，臉上的笑容較之方才，又真實上了幾分。
千金閣絕色美女眾多，是多少達官顯貴最為流連忘返的銷金窟，
與花魁楚楚閨房相對，在樓梯的另外一邊的房間裏，聞人離一襲紅衣傾城，千萬年不變，身後跟著貼身婢女紅衣，似乎已經成了無影閣閣主的身份象征。
也不知道老鴇使用了什麽手段，千金閣花魁楚楚容顏傾天下，色藝雙絕的美名遠播，在整個長安城廣為流傳。
一群人為一睹芳容，前來求見，其中，聞人離也不例外。
“這宰相家的女兒，倒是有趣的緊！”
以女子之身，行下男子才會做的事情，前有文武大賽奪魁的美譽，後有一擲千金為博佳人一笑的豪舉，
隻怕是，等這個“鳳歸公子”從青樓之中出去之時，風流不羈的美名便會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聽著公子對那個叫做上官暖的女人的稱讚，紅衣心底湧起的嫉妒一陣強過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