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告別
小黑貓兒頗具靈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喵了幾聲，緊貼著上官暖的鞋子不放。
無奈之下，上官暖隻得蹲下，細長瓷白的手穿插過去，觸手軟軟的感覺。
她突然發現，養著這樣一隻貓兒，感覺也不賴。
黑貓乖巧的趴在懷中，毛茸茸的臉上，胡子一顫一顫，威風凜凜。
楓溪靈依依不舍的走上前，聳拉著腦袋瓜子，愛憐的撫著貓兒的頭頂。
“小黑，日後你跟著暖姐姐，一定要聽話。”
“我會想你的！”
“這丫頭！”
上官暖搖頭輕笑，也不知她心底想的是小黑貓，還是抱著小黑貓的人兒。
兀自思索半天，驚覺自己居然和貓兒吃醋，上官暖臉色一黑。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令老神出鬼沒，不知打哪兒冒出來，好在是友非敵。
壓下心頭的驚詫，上官暖拱手作揖，清冷的嗓音悅耳動聽。
“師傅！”
“哎，哎！”
令無憂連連答應，人逢喜事精神爽，鶴發童顏的臉頰上泛著健康的紅潤光澤。
還是丫頭好，收了樓君宴臭小子，氣沒少受。
而今，他這做師傅的，可算是抓住了樓君宴的把柄。有這暖女娃兒在手，還怕臭小子不乖乖聽話？
哼！令老為老不尊，心中居然開始策劃未來的“光明前景”，笑得好不得意。
不等他得意，令無憂轉眸一看，視線突兀的定格在上官暖懷中。
他皺了皺眉，蒼老的手撫著胡須。
“暖女娃兒，你懷中這是？”
這不是樓君宴的小香貓兒嗎？怎麽變成這個鬼樣子？
短短的幾個時辰裏，這是經曆了什麽？
瞧瞧那小胳膊小腿上的傷口，真是天可憐見。
聞言，上官暖抓起懷中貓兒的爪子，虛空抓了抓，一副貓奴相。
“似貓非貓，徒兒權且將它做貓兒豢養，師傅見多識廣，可認得它？”
適才未曾留意，貓兒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如麝如蘭，清新撲鼻，聞起來，竟有寧神的功效。
果真是個好寶貝！
想到這兒，上官暖不覺抱緊不安的小黑貓兒。
“咳咳！”
令無憂尷尬的撇過頭去，沒臉再搭理上官暖。
這似貓非男的怪物，他也不知道樓君宴打哪兒得來的，隻是上次見麵，憑空冒出來的小物件，和樓君宴一樣怪。
眼下，居然安靜的趴在暖女娃兒懷中，真是物像主人形。
宰相府中，上官暖領著令無憂進了客廳，叫人看座，端茶奉水後，徑直入了內院，請了父親出麵，相商一些事宜。
大廳中，上官博坐主位，身邊站著的是上官暖。
右手邊的第一張凳子上坐著令老，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名聲遠揚的一位老者。
上官博是文將，舉止儒雅，他端著桌案上的茶水，虛空邀請。
“聽聞令老屬意小女，不嫌她天資愚鈍，願收之為徒，在此，晚輩以茶代酒，聊表謝意。”
“謝過宰相！”
令無憂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宰相實在自謙，令愛得你真傳，舉止儀態，頗有大家風範，小小年紀，見識深遠，前些日子，更是一曲動天下。”
沒有人不愛聽誇讚的話語，饒是上官博不是沽名釣譽之輩，此刻，心中也歡喜開來。
上官博又客氣了一下。
“終歸是小女有福，得令老青眼相待。”
兩個人精你來我往，打著太極，聽得一旁端茶奉水的丫鬟小廝一頭霧水，唯獨上官暖心中頗不是滋味。
前世，她誤識中山狼，對楓錦澄死心塌地，不改初心，以宰相府的勢力，為楓錦澄榮登皇位一事鞍前馬後。
最後的結局，多麽諷刺啊。
一杯毒酒，她命喪黃泉，爹爹還有哥哥，家族幾百口人命皆被收割。
到頭來，愛她最深的人，卻也為她所累，傷的最深。
而今重來一世，她注定要顛覆這一切。
皇位是嗎？
她要楓錦澄親眼看著他一心所求的，是如何被自己一點點毀滅。
站在上官暖身旁，翠玉是第一個察覺到她情緒變化的人。
“小姐！”
她支起胳膊肘，搗了上官暖一下，小聲提醒著。
經曆這一下，上官暖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微紅的眸子掃視大廳，沒有被人發現異常。
上官暖拍了拍翠玉的手背，以做感激。
宰相府大廳，上官博癡漢狀，拉著上官暖的手，再三告別，千叮呤萬囑咐。
日落西山，老樹寒鴉長鳴，秋風瑟瑟，離愁盡在眼前。
上官暖抽回手，調侃的語氣衝淡了離愁。
“爹爹，女兒是去拜師學藝，又不是一去不回。”
“再者……”
上官博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追問：“再者什麽？”
“您老人家哭的又醜又假，做女兒的都快看不下去了。”
“噗！”
“咳咳……”
一口茶水卡在喉嚨口上下不得，令老猛烈的咳嗽著，很快眼底布上血絲。
他看向上官暖，目光中帶著驚歎。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樓君宴這是找到了知音啊。
眼前這暖雅兒，毒舌腹黑，生的一副天真無害的好相貌，不出口則已，一出口，必然殺人不見血啊。
宰相上官博慈愛的目光，看著自家女兒，越看越順眼。
突然聽得老者的咳嗽聲，頃刻間收斂起癡父的姿態，正色道：
“小女頑劣，不通人情世故，若是日後有得罪之處，還請令老給在下幾分薄麵，從輕發落。”
“爹啊，在您眼裏，女兒端的是個隻會惹禍的麻煩精嗎？”
上官暖不滿的撅起紅唇，埋怨道。
也就隻有在上官博麵前，在家人麵前，上官暖才會這般無所顧忌，肆無忌憚的撒嬌撒潑，作小女兒狀。
比之在鎮國寺中初相見，令老心中更喜歡此刻的上官暖。
閱盡江湖風波，早已不問人事的令老不禁疑惑。
過去究竟發生過什麽，竟叫上官暖變成而今這般模樣。
老人一襲白袍加身，仙風道骨，蒼老的手摸著胡須，眼底帶著深深的探究看向上官暖。
樓君宴啊樓君宴，這次，你可給老夫找了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