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 融入
又是一個遲起的早晨，黃子軒睜開眼，看到張曉曉穿戴整齊地站在床邊，他愣了會神，一下子坐起身。
“怎麽了？你要幹什麽？”
張曉曉支支吾吾地說道“我要回淮清了！跟跟你說一下。”
黃子軒揉揉眼睛，佯裝平靜地說道“你再說一遍！”
張曉曉向後退了退，靠在牆邊，兀自說道“好幾天沒上班，公司同事要議論的。文文也想我了，還有姐姐也需要我照顧。”
黃子軒點點頭，歎口氣“那咱們呢，就這樣？想起來時候就見一麵，想不起來的時候，就拉倒，是嗎？”
張曉曉“我先回去考慮考慮。”
黃子軒眉頭一皺“你考慮什麽？”
張曉曉反駁道“就允許你有各種原因，就不準我有原因？”
黃子軒嗬嗬一笑“原來是報複我呢！好，我為我的各種原因跟你道歉。好了，你幫我拿件衣服。”
張曉曉從衣櫥裏隨便挑了兩件衣服，遠遠地扔到床上。
黃子軒不滿地反問“我身上有髒東西？看你那個嫌棄的表情！”邊說邊站起身，把張曉曉拉過來坐下，“再留幾天，我把手頭的事情處理下，陪你一起去淮清，好不好？”
張曉曉“你別糊弄我吧？那麽大的公司哪裏能離得了你？你還是好好工作，等春節放假我再來看你，好不好？”
黃子軒“那你也不能說回去就回去，總要給我點心理準備。”
張曉曉“我也是剛接到雷總通知，說要回去，我想就坐他車子回去，省點錢。”
黃子軒“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說，你之所以這麽著急要走，是因為你想跟雷雨一起走？”
張曉曉“是！”
黃子軒“我是不是對你太寬容了？”
張曉曉“董事長，難道你的關注點不應該是，雷總為什麽今天不去接湯晶晶出來，而著急回淮清？”
黃子軒斬釘截鐵地回道“關我什麽事情？”
張曉曉來氣了“那我跟誰走關你什麽事情？”
黃子軒嘿嘿一笑“那為什麽不去接呢？”
張曉曉“他說這是他最後一次關心湯晶晶。”
黃子軒“什麽意思？？？？”
張曉曉歎口氣“大概是心灰意冷了吧，人的熱情哪裏禁得起歲月打磨的。不過也真是可惜，眼看這就要成功了，為什麽要放棄呢？”
黃子軒“這十年都沒想通，怎麽半年就想通了？”說完，盯著張曉曉看了一會，“不會是你開導的吧？”
張曉曉冷笑下“我開導他？誰開導我？雷雨就是你的前車之鑒，我的耐心也很有限。”
黃子軒一愣，隨即說道“走，我今天帶你去幾個地方。”
路上，王戎鸞來了電話，剛接通，就聽到她大叫“黃子軒，你個小兔崽子，連我都敢騙，你等著，我馬上去收拾你！”
黃子軒“別著急，我馬上到了。”
王戎鸞“你到了？誰？和曉曉？”
黃子軒“嗯。”
電話一下子掛了，黃子軒和張曉曉一頭霧水。
張曉曉“你騙她什麽了？”
黃子軒“你去了就知道了。”
張曉曉“她是不是不太歡迎我，怎麽一聽到有我就掛了電話。不對，你要帶我去她家？”
黃子軒“是啊，她也算是你在北京唯一的朋友，來一趟不得去拜訪一下？”
張曉曉喜笑顏開“是是是，我都把她忘了。我跟她真的還挺投緣的。我覺得她可真是一正宗北京大妞，性格好的很。那她歡迎我嗎？”
黃子軒“我猜是她準備去了。”
王家。
張曉曉沒想到的是，黃子軒帶她去的是王戎鸞父母家。王家資產雖然比起黃家要遜色很多，但是底子還是在的。家裏有個不算太大的四合院，布置得很雅致。四合院不大，但是裏麵的擺設看上去值不少錢。況且，再小的四合院，在北京都是價格不菲的。
張曉曉坐在客廳裏，局促不安，表麵上那幾位在尷尬地聊著，但是餘光都放在她的身上。她也佯裝認真聽著，其實偷偷地觀察著兩位老人的眼色。
“曉曉，你們結了婚肯定是準備到北京來的，是吧？”大姨忽然發問。
張曉曉一愣，看了看黃子軒，機械地點點頭。她當然還沒這麽打算，不過是不想當麵把話說死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大姨“那好，咱們這處大宅，是子軒姥爺留下來的，最大的一間院子給了子軒舅舅，他現在去別處發展了，院子空著。剩下除了我這一處，後麵還有間小的院子，本來你子軒媽媽不肯要的，我沒同意，說一定要留給子軒，我現在帶你們去看看。”
張曉曉瞪大眼睛，看著黃子軒，眼神裏滿是哀求救救我。
黃子軒站起身“走吧。”說完看都不看張曉曉，徑直走了。倒是王戎鸞站起身，拉著張曉曉。
小院子比前院略小，院裏住了不少人，看上去比王家的院子淩亂很多。
大姨“院子我早就委托別人租出去了，我是聽說有人氣可以旺後人。你們不用擔心，如果你們結婚，我就把院子收拾一下。”
大姨夫“你把租金給他就行，黃家那麽多房產，哪裏非得住到這裏來。現在的年輕人，哪裏願意住四合院？”
大姨“你這思想過時了，現在的四合院可是身份象征，好多明星都挖空心思去買四合院住。”
大姨夫“子軒，你的意見呢？”
黃子軒笑了笑“我聽曉曉的。”
什麽？張曉曉被突如其來的甩鍋砸暈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覺得都挺好”
大姨“這院子收拾收拾，肯定特別漂亮，你要是嫌棄太破，我可以把外麵修繕一下，裏麵呢，我都重新裝潢一遍。到時候，你還可以把父母接過來住，咱們都在一起，還熱鬧。”
張曉曉忽然停下“大姨，我父母願意跟我弟弟住，不會過來。不過我還有個孩子。”
兩位老人一下愣住了，王戎鸞看著作死的張曉曉，無語地直錘頭。張曉曉當然不是說漏嘴，從跟黃子軒在一起的第一天，她就想好自己終究要麵對這一幕，與其擔驚受怕隱瞞，不如乘早坦白。
黃子軒走上前，摟住張曉曉肩膀“大姨，你看，中午去哪裏吃飯比較好？”
大姨這才回過神來“去家裏吧，家裏都準備了。”
車子順著蜿蜒的胡同向外開，張曉曉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其中有不少遊客。她是第一次來胡同，覺得挺有意思的。聽說現在還在胡同住的，可以分為兩級。一是特別有錢，還有就是特別窮的。
作為帝都人，看其他地方的人都是小地方的人，有著與生俱來的自豪感。不過她接觸的黃子軒及家族的人，並沒有什麽很自我的感覺，反倒是他們身上與生俱來的貴氣，或者是貴而不驕的氣質，讓她有些仰望。
“怎麽了，有什麽心事嗎？”黃子軒擔心地問。
張曉曉搖搖頭。
“我覺得大姨他們沒講什麽不好聽的吧？就算有什麽，你也別介意！”黃子軒接著說道。
張曉曉轉過臉，認真地說道“他們都是特別有涵養的人，哪裏會說什麽不好聽的話？大姨他們已經很努力地表現出他們對我很滿意的樣子，其實他們心裏有一些失望，我都能看得出來。”
黃子軒安撫地拍了拍張曉曉的手“別多想了，隻是他們剛知道這些，還沒有和你相處過，哪裏談得上滿意不滿意。”
張曉曉笑了笑“沒事兒，我理解他們，他們把你當自己孩子，當然是希望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如果是我，我也會有些失望，沒把我趕出去就不錯的。你就看看表姐之前的事情，就知道他們對我是相當客氣的了。”
黃子軒“你怎麽能跟那個男的比，他是人品有問題，大姨不是嫌棄他家窮知道吧？”
張曉曉“軒哥，我想回家看看文文，我想他了。”
軒哥這個稱呼，是張曉曉說大事專用稱呼。黃子軒一聽，心裏一沉，也不敢再勉強，隻是說道“本來晚上想帶你去我爸爸那裏，既然你想回去，我就送你回去吧。他們那邊，我還是先去溝通一下比較好。”
張曉曉有些黯然，原來更大的困難還在後麵，於是幽幽地說道“其實我不想留在北京，北京給我的感覺就是淒涼，蕭條。幾次來北京，都是因為有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我……還是想在淮清。”
黃子軒點點頭“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去淮清，那我就去淮清。”
張曉曉“你都不要再跟我說些什麽嗎？”
黃子軒笑了“說什麽？”
張曉曉“你明明不可能去淮清，為什麽還要說去淮清？為什麽不勸我留下？”
黃子軒“我已經努力讓你融入北京，融入我的家庭，但是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那就去淮清啊，反正我也挺喜歡淮清的。”
剛說完，電話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大姨，黃子軒剛要接起電話，張曉曉搶先一步，按通了車載電話。
“子軒啊，說話方便吧？”大姨在另一側小聲問道。
“呃”黃子軒猶豫地看向張曉曉。
“方便就好，我剛才聽戎鸞說，你還想晚上去你爸爸家。我勸你慎重，你爸爸那個人，錢眼裏鑽出來的，就希望你找個有錢有勢的。你最好先去溝通一下，要不然他要是當場甩臉色，讓曉曉難看，那丫頭得多傷心。”
黃子軒“是的，大姨，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大姨，我爸爸也不是那麽他挺重情重義的。”
大姨“行了，到底是黃家人，還是向著黃家。就當我沒說，好吧？”
黃子軒“不是，大姨，我還有話和你說。你好好對表姐，讓著她點，她其實也知道錯了。你別再讓她去幹那個中介了，勸她來我們公司吧。”
大姨“我實話跟你說，你大姨夫打了一下午電話了，到處找關係，看看能不能尋一個好工作。她沒本事，要是像你這麽有本事，我們支持她開個公司都行。子軒，還是你對戎鸞好，大姨都記著呢。”
掛了電話，黃子軒偷偷看了看張曉曉的臉色，側麵看過去，似乎嘴角有一抹笑容，他這才放心下來，開起了玩笑“招財貓，你這習慣不好，這就監聽起我的電話來了，要是結婚了，那我還有自由嗎？”
張曉曉“想自由就別結婚啊！唉，你聽說過開放式婚姻嗎？就是婚後互不幹涉，說白了就是各玩各的。”
黃子軒不動聲色“然後呢？”
張曉曉“沒有然後啊，就是跟你探討一下。”
黃子軒“沒有然後就好。”
張曉曉笑了“軒哥，我想好了，要是你父親不同意咱們在一起。”她眼波中光亮流動，“咱們也不著急，我等你就是了。”
黃子軒緊張地看了她一眼“講這些幹什麽？”
張曉曉“給你父親一個適應的時間呀！如果一直不同意也沒關係……”她忽而哈哈大笑，“總有一天，他要麽同意我們在一起，要麽給我兩千萬，讓我離開你，兩個結果我都能接受。”
黃子軒心疼地歎口氣“這些事情應該是我考慮的，你不要再想這些。我送你去淮清吧，正好，我也想文文了。”
張曉曉“我坐高鐵回去，又快又省事。”
黃子軒笑道“你不願意就算了，不過我告訴你，想讓我送的女孩子可以繞北京城一圈。”
曉曉看著窗外，兀自說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