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對賭

  “誰安排你過來的。”黃子軒問。


  “人資部。我已經報到過了，喏，這是我的簡曆。”at把簡曆遞給黃子軒。


  黃子軒接過簡曆，看都沒看，放到一邊，指指外麵：“那好，既然你沒什麽意見，外麵那個接待室以後就是你的辦公室。”


  at乖巧地點點頭：“好的。”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黃子軒又指指自己的休息室：“那你有我的工作服，你去挑一身穿上，馬上跟我一起出去，現在開始正式上班。”


  at穿著西裝出來，黃子軒一看有些別扭，但是也沒有辦法，現在也趕不上讓他回去換了。


  at倒是很興奮：“我身材還不錯，穿你的衣服剛剛好，就是腳太大，穿不下你的鞋。不過無所謂了，什麽樣的造型我都hold得住，是不是，黃董事長？”


  黃子軒無語地瞪了他一眼，掉頭先出去了。


  淮清城市公司總部。


  張曉曉昨晚很遲才睡，所以今天早上起得有點遲。等到公司的時候，發現大廳裏麵情況跟以往不一樣，平時一大早，都是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聊兩句，再去做自己的工作，今天每個人都好像很忙一樣，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著。


  她轉彎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忽然發現城市總的辦公室虛掩著。黃子軒走後，這個辦公室已經關起來很久了。昨晚黃子軒一直沒接電話，也沒回電話，莫非是想給她驚喜？


  她欣喜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把包放到桌上，然後輕手輕腳地向城市總辦公室走去。推開門的刹那，她臉上的驚喜轉為驚訝，城市總的位置上有人在工作，但不是黃子軒，而是雷雨。


  見有人進來，他抬起頭，隻是看著她，沒有任何表情。別後重逢，沒有笑容，就意味著不是很高興。張曉曉小心翼翼地笑著說：“雷總，您怎麽來了？”


  雷雨低下頭，一邊工作一邊說道：“宋寅通知九點全體開會，你知道吧？”


  張曉曉不知道，她到公司還沒來得及打開電腦，也沒來得及看看手機。隻好低低地笑著回應了一聲：“哦，知道了！”


  雷雨自顧自地工作，不再搭理張曉曉，張曉曉有些無趣，但還是忍不住開口：“那……那黃……董事長呢？他……有沒有一起過來？”


  雷雨沒有抬頭：“待會開會你就知道了！”


  張曉曉：“哦！”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待會開會黃子軒就會過來，還是待會就會知道他到底來沒來。張曉曉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上，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手機鈴聲響了，她立即拿起手機一看，是葉波。


  葉波：“曉曉，我到售樓處這裏找過萬總了，已經讓售樓處把你兩套房子都鎖定了，但是退房流程要你自己申請，我現在在售樓處這裏，你打開電腦，我請別人教你一下！”


  張曉曉匆忙打開電腦，按照對方的指示走了流程，走完流程後，她驚訝地發現，他的下一個審批人變成了雷雨，而之前黃子軒不在的時候，下一審批人是郭飛。


  湯氏集團。


  湯氏集團的總部所處地方是北京的黃金位置，但是辦公室是他人開發自己購買的商業樓，比起新京集團的規模，要小上很多。


  會議室裏麵已經坐了四五個人在等他，會議室並不大，黃子軒坐下的時候，對方離他很近，有一種壓迫感，他暗暗地調整下了自己的氣息，然後笑著說道：“讓各位前輩久等了。”


  湯永年指了指黃子軒旁邊：“這位年輕人是？”


  at搶著說道：“我是黃董事長的新秘書，我叫at。”


  湯永年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是黃家二公子呢？唉，你……是不是？”


  黃子軒：“黃子皓比他魁梧多了。他是混血兒，混什麽來著？”


  at：“嗯？哦，你是問我是什麽血統是吧？中英。”


  湯永年：“我記得你弟弟很胖的，所以我估計也不是。不過你媽不是說他要回來做你的助手嗎？”


  黃子軒不屑地說道：“已經給他機會了，是他貪玩，不願意回來，我有什麽辦法？”


  湯永年笑著搖搖頭，然後說道：“我給你介紹下吧，這位是李總……，還有沈總。”


  黃子軒並沒有細聽，湯氏集團什麽樣的組織架構他不感興趣，他隻想知道，湯氏集團提出的籌碼是什麽？

  湯永年接著說道：“我們的意見我就不跟你複述了，剛才我已經讓秘書形成協議了，你自己看看。沒關係，不滿意我們再協商。”


  黃子軒拿過來一看，協議以一年為期限，湯氏集團會在前麵三個月內，為新京集團分批注入資金200億元，一年期結束，新京集團需連本帶利一次性付240億元收益給湯氏集團，如果到期後新京集團沒有資金一次性支付，需要以125倍同價值的股權轉讓來兌付。


  黃子軒看完後，把手放到桌下，用褲子把手上的汗吸幹。他微微笑了笑，說道：“200億不是一個小數字，我已經感覺到你們的誠意了。不過，我覺得你們這個對賭協議很消極，顯然，你們對我們新京集團沒有信心啊！”


  湯永年：“哦？那怎麽樣才算是有信心？”


  黃子軒信心滿滿地說道：“我希望協議期限是五個月，到2019年底。如果我們新京集團的收益同比增長率達到30，新京集團會按照現在的股價兌付你們同等價值的股權，你知道，我們的股價現在隻有平時的不到一半。當然，如果最終我們的同比增長率沒有達到30，那我們會按照10支付利息給你們，但是本金要在明年的七月份之前歸還。”


  湯永年和幾位高層領導麵麵相覷，在細細回味黃子軒的提議。


  黃子軒接著說道：“這樣的對賭協議，我覺得更刺激，而且更人性化，可以實現我們雙方共贏。我們發展得好，你們可以發展得更好。我們發展得不好，你們就體諒我們一下，少掙一些。”


  湯永年疑問道：“那如果你們故意減緩增長怎麽辦？”


  黃子軒笑著說道：“哪有不希望自己發展的道理？這樣吧，你把湯晶晶安排到我們公司，對我們的經營過程實施監管，我們是上市公司，任何不規範的經營都不可能存在。”


  湯永年笑著說道：“我的女兒？我都不知道她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黃子軒：“都一樣，黃家的家業最終不一定是我的，但是湯家的家業一定是晶晶的，我拎得清。這麽說起來，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是黃家人還是湯家人？”


  湯永年和幾位高管哈哈大笑，然後說道：“玩笑歸玩笑，生意歸生意，你的提議不錯，但是我不能派湯晶晶一個人去，我還要派別人去，你歡迎嗎？”


  黃子軒：“舉雙手讚成。”


  湯永年轉頭對身邊的秘書說道：“把剛才黃董事長的話記下，現在去把協議改一下，拿過來給大家看看。”


  黃子軒：“等一下，我還沒說完！”


  湯永年有些驚訝：“你……你接著說！”


  黃子軒：“我們大概估算了一下，整個新京集團現在的資金漏洞大概在600億元，你們投資200億，雖然不少，但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公司很多項目都非常好，如果因為缺錢轉掉，非常可惜。你知道，現在很多城市的地不是你想拿就能拿得到的，再拿到也不是那個價錢了。現在不拿地，哪裏來的增長30？”


  湯永年大聲驚道：“你想要600億？”


  旁邊一位高管連忙說道：“600億，別說是籌錢了，恐怕我們也要賣產業了！”


  湯永年連連擺手“600億絕沒有可能，我們自己都湊不起來，更何況我們自己的公司還要發展。”


  黃子軒笑了笑：“我現在需要500億，這個數字不是憑空想的，我估算了下，按照我現在的股份，正好可以兌現500億元。這樣，即便是輸了，損失的也是我的股份，新京集團其他人說不出我的不好來。股份可以轉到晶晶名下，股價增值部分的收益歸湯氏集團其他股東。等於說，股權還在我和晶晶手裏，但是雙方都得利。”


  湯永年哈哈大笑，鼓起掌來：“好！周全！我聽著都覺得合理。不過500億不是一個小數字，能不能拿的出，都不敢說。我們得商量一下。”


  黃子軒點點頭，站起身：“那各位前輩，我就不打擾了，我回去靜候佳音。”


  黃子軒車上。


  黃子軒上車後，立馬解開領帶。at遞過麵紙，輕聲關切地說：“後背都濕了，擦擦吧！”


  黃子軒尷尬地叉開話題：“去了有什麽感想？”


  at哈哈大笑，黃子軒也被他的傻勁感染了，笑著問道：“什麽地方這麽好笑呢？”


  at：“你早就做好了陷阱，就等著對方往下跳。對方明知道是陷阱，卻又忍不住誘惑。就好像明知道對麵的絕色女子是仙人跳，但是又敵不過美色，想著，萬一不是呢？”


  黃子軒：“你聰明是挺聰明的，就是境界低級了一點。”


  at：“那為什麽是五百億？”


  黃子軒：“你難道沒聽到嗎？正好可以購買我的股份！”


  at：“好像差一點吧？”


  黃子軒自言自語說地道：“多一分拿不出，少一分不解恨！”


  淮清城市公司會議室。


  好久沒有開這麽大規模的會議了，連靠牆的位置都坐滿了。黃子軒在的時候也很少開這麽大規模的會議，加上現在情況特殊，大家坐在會議室都很不適應。


  雷雨：“這個會議，讓大家久等了。今天我過來，主要是宣布幾個人事決定，再梳理一下日常工作。首先，我先宣讀下總部的人事決定。淮清城市公司原城市總現在已經到集團總部做董事長了，這個大家都知道，現在，城市總的位置由我來擔任。”


  話音剛落，大家把目光都投向郭飛。顯然，對於這個消息，他也不知情，他瞬間愣住了，然後麵色蒼白地低下頭。這個消息和大家預估的不一樣，與之前張曉曉得到的消息，也大相徑庭，她心裏也有些七上八下。


  雷雨接著說道：“郭飛郭總呢，工作能力突出，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公司決定把他調到總部，擔任總經理助理，也就是黃董事長的助理。”說完，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郭飛。


  郭飛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雷雨。總經理助理的實質位置，僅次於集團幾位副總。在級別上和收入上，可能比不過大區老總，但是隻要是擔任過總助，那麽下一步不是大區老總就是是副總。郭飛這個任命相當於是坐著直升飛機飛了上去。


  他努力想壓製住內心的狂喜，但是卻怎麽也壓不住，一頓一頓地笑著說道：“不會吧，怎麽可能？雷總您開玩笑的吧？”


  雷雨淡淡地說道：“公司正是用人的時候，有什麽不可能？當然，也有可能是臨時的……不過待遇肯定沒問題，恭喜你了。”說著恭喜的話，臉上卻盡是失落。


  張曉曉心裏有些困惑：難道這兩個人吵架了？一天沒和黃子軒聯係，怎麽那麽多狀況？張曉曉翻開自己手機，卻沒有一個消息。


  “張曉曉。”張曉曉忽然聽見雷雨叫她的名字，嚇得一個激靈抬起頭，然而，雷雨並沒有看她。


  “湯主管走了以後，人資部主管的位置，就由張曉曉擔任。我現在不需要總助，讓張曉曉待在那個地方，確實有些屈才了。張曉曉，待會就搬過去吧，你的位置就改成茶水間吧，省得大家出去打水，把裏麵辦公室的咖啡機和飲水機搬出去吧，大家一起用。”


  張曉曉漲紅了臉，驚慌失措地低下頭，她一直希望升職，但是真的等到宣布了，她卻又有些心虛，擔心別人有什麽閑言碎語。低下頭一想，除了雷雨似乎沒有人知道她和黃子軒的關係，於是又抬起頭來，一下和對麵黃婷婷的目光對上了，黃婷婷連忙把目光又投向別的地方。


  張曉曉心裏一頓，想起黃婷婷喜滋滋地跟她說，湯主管保薦她做人資主管的情景。如今，卻變成了自己做了人資主管，真是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