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表決
黃子軒委托班主任為他繳清了所有費用，並且黃子軒讓班主任不要對任何人講，包括雷雨。班主任最終還是告訴了雷雨，於是，雷雨從此開始了鞍前馬後追隨黃子軒的生活。當然，靠近黃子軒並不容易。
黃子軒性格孤傲，和老師同學相處都很少，雷雨就充當潤滑劑。學校有什麽風吹草動，他也會去及時通知黃子軒。慢慢久了，黃子軒也漸漸開始信任他，慢慢開始依賴他。他還記得年過半百的班主任告訴他是黃子軒為他交錢的時候，曾經和他說的一句話如果你是為了報恩，就不必了，這些錢對子軒來說，不算什麽。如果你想有一個一輩子的朋友，那你好好珍惜他。可以值得交一輩子的朋友不多，有的人一輩子都遇不到一個，很幸運，你這麽年輕就遇到了。
他回憶著，眼眶竟有些濕潤了。這麽多年，自己為子軒付出了很多，時間，精力，感情。但是黃子軒也回饋了他很多。他剛畢業，就進入了新京集團總部，雖然是普通員工，但是收入不菲，極大地緩解了家庭負擔。
黃子軒在國外讀書和工作的階段，也沒少帶他出去見識世界。靠著黃子軒，他擁有了不同於一個普通人家孩子的眼界和平台。也許離開黃子軒，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少不了生活的各種摧殘，自己現在這樣，還有什麽可傷心的？
這是黃子軒最艱難的階段，自己不是應該給予更多的關心和耐心嗎？他不過是衝著自己發了火，說了幾句過激的話，有什麽承受不了的？他起身走到書桌前，把明天的會議流程簡化了一下，確保黃子軒能夠在短時間內看完。
新京總部大樓。
新京總部大樓位於新京大酒店後側，是一棟獨立的建築。一二樓是新京大酒店的工作人員的辦公地點，上麵是新京集團其它產業的地盤。新京主要涉獵地產，但是在總部的人並不多，主要集中在上麵四層。
新京總部部門設置比較亂，很多部門取著華而不實的名字，反正光看名字，不知道這個部門是幹啥的。雷雨曾在總部工作過幾年，在住宅事業開發部，這是一個實幹的部門，他負責對接幾個區域公司，雖然級別不高，但是因為在總部的關係，好多區域總見了他也要給他幾分麵子。
時隔大半年，如今再回總部，從辦公樓中穿梭而過，已經滿眼陌生麵孔。即便是見了熟人，他也沒心情打招呼，板著臉一路向前進了會議室。
現在已經八點，但是會議室除了幾個服務人員，其他還沒有人過來。他打量了一下桌上，並沒有自己的席卡，他拖了一張椅子，坐到黃子軒的席卡旁邊。
看著工作人員詫異的表情，雷雨說道“我是黃子軒的助手，我叫雷雨。”其中一個小領導模樣的人連忙堆起笑容“哦哦，那要不要我給你準備一個席卡？”
雷雨笑著說道“不用啦，你忙吧。”
如果黃子軒做了董事長，那助手的地位不可小覷，這個道理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懂。雷雨也明白，這個工作人員的熱情是衝著黃子軒，自己又何必不識相。
幾位重要董事是一起進來的，這意味著這幾個人可能是在某一個地方一起過來的。雷雨有些緊張，他漏了一個環節，盡管周副董事長的助手孫經理曾經和他聯係，向他表達了公司董事會要推黃子軒為新董事長的初步意見，但是他從未親自去拜見這幾位重要董事。
既然公司已經決定了，那他們提前碰頭又是什麽意思？他打量了一下與會人員，今天情況有所不同，不是一個單純的董事會，還召集了一部分重要股東。公司情況緊急，特事特辦，也顧不了那麽多條條框框。
黃太太也來了，身邊有一位俊朗的年輕人。雷雨心裏一緊，果然不出所料，黃子皓來了。要命的是，黃子軒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他看了下時間，已經八點四十五了。坐在對麵的湯永年給雷雨使了個眼色“人呢？”雷雨緊張地笑了笑，算是回應。
“小雷。”周副董事長叫雷雨。
雷雨有些受寵若驚，周副董事長居然認識他？他起身走過去，彎腰回道“周董。”
周副董事長靠著他的耳朵，輕聲問道“子軒呢，怎麽到現在沒來。”
事已至此，雷雨隻好如實相告“周董事長，子軒有些事情，可能要遲一點。”
周副董事長抬頭看了雷雨一眼，又悄聲問“他確定已經出來了吧？”
雷雨點點頭“是的，昨天出來的。”
周副董事長“到時間就先開始吧。你先去聯係一下，確定什麽時候到，我好把控流程。”
雷雨連忙點點頭，轉身準備出會議室打電話，迎麵差一點撞上快步走來的黃子軒。黃子軒進了會場四處打量了一下，找到自己位置坐下。雷雨總算鬆了一口氣，也跟過去坐了下來，把電腦推到黃子軒麵前，讓黃子軒看下會議流程。
會議最重要的流程就是人事決定，其他都是走過場。一開始，周副董事長先通報了公司的近況，對於黃董事長的涉案情況，他一帶而過。
周副董事長“公司出了這樣的情況，說實話，我們還希望等黃董事長回來主持大局。但是，局勢不等人。公司股價暴跌，資金周轉困難，這些問題的解決，不能總依靠董事會來做決定，這樣效率太低，我們現在迫切需要一個人來代替黃董事長主持大局，當然，這隻是暫時的，我們還在等黃董事長回來。”
說等黃偉才回來，也是客套話。黃偉才已經六十多歲了，早在兩年多前，就開始布局退休的事情，這也是他想方設法讓黃子軒回來的原因。新董事長一旦上任，他更不可能再回來了。
周副董事長接著說道“新京集團是黃家產業，我和吳董，劉董，嚴董幾個人一起碰了下意見，我們的意見是一致的，那就是要推選黃家人。黃家人在新京集團任職的隻有黃子軒一個人，我們覺得他是最佳人選。當然，我們也要征求黃家人的意見，要不，先請金燕平女士發表一下看法？”
金燕平就是黃太太，黃子軒的後媽。本來。周副董事長的話已經如一劑強心針，讓雷雨放下心來。結果居然主動邀請金燕平說話，這不是給機會給她推薦黃子皓嗎？
金燕平“我同意周副董事長的意見。但是，我要特別補充幾句。黃董事長在出事前，一直跟我說，考慮讓子軒接班，雖然我覺得子皓也不錯，但是偉才更看重子軒，公司上下都知道。”
說完，金燕平看了看子軒，又看了看與會的其他人員。她的話一出，其他人臉色緩和了許多。本以為是豪門爭鬥，沒想到金燕平三言兩語，就表明了自己無心奪權的態度。
金燕平又接著說道“我們子軒呢，從十歲起，就開始跟著偉才進入商界見識，也有多年的國外求學和工作經曆。雖然進入新京才兩年時間，但是很多人包括周董事長，對他的能力都很認可，覺得他無論是能力還是行事風格，深得偉才的真傳。把新京交給子軒，我非常放心！”
金燕平的一席話，讓在座的各位大跌眼鏡。黃子軒不是她親生兒子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即便是黃子軒和黃子皓比，優勢太明顯，但是她這種不但不爭不搶，反而大力舉薦的態度，倒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周副董事長哈哈大笑，但是明顯很尷尬。今天的各位董事都曾想過，金燕平會幹涉黃子軒上位的決定，所以幾位董事會麵以後，曾一起表決心，無論如何要忠於老董事長曾經的決定。沒想到的是，下了那麽大的決心，最後竟有些小人之心的意味。
周副董事長“金女士能支持我們董事會，我們大受鼓舞啊。當然流程還是要有的，我們現在舉手表決一下。”
都是走過場，當然沒有人不同意！
金燕平“我還有一個事情要跟大家商量一下。黃家二兒子黃子皓現在正好大學畢業了，我和偉才的意見是一致的，肯定是要回來效力新京集團。這個事情，我還是想請周副董事長安排一下。”
周副董事長顯然感覺有些突然，看了看其他幾位董事，說道“這麽快？子皓也畢業了。二公子剛剛大學畢業，那也隻能從基層員工做起。想當年，子軒，哦，不，是黃董事長，已經有幾年工作經曆，也不過是擔任一個部門主管。金女士，你看呢？”
金燕平“現在形勢不一樣了，公司迫切需要用人，子皓畢竟是偉才的親生兒子，將來是要挑重擔的，總不能也像其他普通員工一樣，慢慢往上走吧。”
周副董事長為難地說道“董事長曾經和我們幾個都說過，要兩個孩子都從基層開始，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
金燕平有些不悅“偉才也是暫時有些困難，這還沒怎麽樣呢，怎麽感覺已經有人走茶涼的味道。”
幾位董事互相看了看，這話說的已經很直白很難聽了！
黃子軒站起身，說道“周董事長，我可以說兩句嗎？”
周副董事長連忙笑著說道“您以後叫我周總就行了。您請說！”
黃子軒“我能理解周董事長和其他幾位董事的良苦用心，新京集團不僅僅是我父親的心血，也是全體新京人的心血，尤其是幾位老總，跟著我父親立下汗馬功勞。黃子皓剛剛大學畢業，沒有資曆沒有經驗，這時候貿然把他放到重要崗位，萬一有什麽失誤，給公司帶來損失，這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
金燕平的臉色有些難堪了，剛才她那麽大度地托著黃子軒，如今卻被他狠狠踩了一腳。
誰知道黃子軒話鋒一轉“但是黃子皓和其他人畢竟不一樣，我父親最願意最想看到的，應該就是他能快速成長。黃子皓回來以後，我建議他擔任我的副職，不負責具體業務，說是跟我學習也好，和我共同主持大局也好，我覺得，新京遲早是他的，早點學習比較好！”
黃子軒一席話說出來，大家立馬驚呆了。他和金燕平的一番你退我讓，把大家搞迷糊了。好像是他們事先已經達成一種默契，又似乎不像。大家都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雷雨也有些迷糊。黃子軒這兩天的行蹤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和金燕平不可能事先商量好的。就算是他和黃子軒吵架了，黃子軒也不可能舍棄他，去找金燕平商量。
但是黃子軒話已經說出口，周副董事長不好再反駁。首先他的一切做法，都是做一個順水人情給黃子軒，既然黃子軒無所謂，他也沒必要兩頭得罪。其次黃子軒現在已經算是正式的董事長，他說的話，不能不聽。
董事會結束，湯永年和黃子軒打了一聲招呼，就匆匆離開了。湯晶晶跟在後麵，不解地問“爸爸，馬上還有午宴，我們真的不用去幫他慶祝一下嗎？”
湯永年一把拉過湯晶晶“傻丫頭，我們今天來得多餘啊！再待下去就尷尬了。”
湯晶晶“爸爸，那你給我解釋下，子軒是什麽意思？昨天好像還處心積慮要做董事長，怎麽今天好像無所謂一樣。”
湯永年嗬嗬一笑“上車吧，我們上車聊。”
坐定後，湯晶晶又問“感覺金阿姨挺仁義的，對子軒挺有情有義的。”
湯永年搖搖頭，笑著說道“我認識的金燕平，既不是什麽壞人，也不是你說的有情有義的人，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人都是自私的，她考慮的肯定是黃子皓的利益。”
湯晶晶“可是？”
湯永年“她不是什麽特別聰明的人，應該是有高人指點。今天她唱的這一出，有兩層意思。首先，黃子皓肯定拚不過黃子軒，無論是哪一方麵。她以退為進，是想博得黃子軒和董事會其他人員的好感。其次，這個時候，黃家人必須抱成一團，內部矛盾內部解決，如果因為她的原因，導致公司危機加重，別說其他董事不幹，就是黃偉才出來，也不會放過她。當然，她是了解子軒的，子軒吃軟不吃硬。”
湯晶晶“原來這麽不簡單，那子軒呢，他也是這麽想的嗎？”
湯永年笑著搖搖頭“他不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