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新聞
快訊標題是新京集團掌舵人黃偉才涉及貪腐事件被刑拘。裏麵很簡單，沒什麽內容，隻是說黃偉才因涉及貪腐事件被刑拘，部分新京集團高層被傳訊。但是畢竟是官媒發的新聞，也算是錘定新京內部的傳聞了。
張曉曉把新聞看了幾遍，想從中找出一點點有關於黃子軒的信息，但都是徒勞。她在網上搜索了其它媒體的訊息，內容基本都是類似的。她收起手機，歎口氣，啟動車子，向張大靜家方向開去。
張大靜家裏。
張大靜端著一盤水果，遞給正在寫作業的劉燕飛。劉燕飛側臉看了一下水果，皺著眉頭說道“媽，你們就別這樣了，天天自己舍不得吃穿，給我買這麽好的水果幹什麽？”張大靜“你不是愛吃嗎？”劉燕飛歎口氣“以前我要都不買，現在主動給我買，還不是為了反正我不會領你們的情。”
張大靜無奈地說道“我自己閨女我願意疼，你不領情我也要買給你吃。”劉燕飛“切，那你自己也吃點吧，都給我幹嘛？”張大靜“你吃剩下我再吃。”劉燕飛起身，把車厘子抓了一半，放到麵紙上，剩下的遞給了張大靜，不耐煩地說道“媽媽，你沒事不要老進來，打擾我寫作業。”
張大靜端著盤子邊走邊吃，順手遞了一個給正在做飯的劉慶。
劉慶一邊吃一邊說道“你吃吧，我不愛吃，總覺得有些苦苦的。”
張大靜“把你麻木的，明明甜得要命。”
劉慶揮揮手“你趕緊出去吧，這裏油煙大。”
張大靜走出廚房，靠著廚房門外的牆，看著忙忙碌碌的劉慶，說道“老公，你說我們要不要再買個房子啊？”
劉慶嗬嗬笑了笑“我也想啊，關鍵是錢呢，去偷啊？”
張大靜“我們可以把房子賣了一套，去換一套大房子。你說呀，我要是生一個兒子，那不就得要兩個房間，總不能把咱閨女和兒子都放一起吧？”
劉慶“那要是兩個都是閨女呢？”
張大靜“那也不行啊，等小閨女能分房睡了，燕子也要二十多歲了，馬上就能找對象了。這要是結了婚回來，不得有個房間啊？”
劉慶想了想“給你這一說，歲月不饒人啊。不過，你剛才也說了，等小的能分床了，燕子也就上大學了，然後就是工作，一年回不了幾次家，沒有必要再特意多個房間。”
張大靜不滿地說道“你跟我爸我媽一個思想。別說燕子上大學了，就是結婚了，家裏也要有她位置，永遠向她敞開。再說了，她萬一回淮清工作，那就跟我們住一起，哪有說父母希望孩子不回來的道理。”
劉慶“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是我們的房子都是比較偏的，你要是換，我們也隻能承受這種位置的。”
張大靜“那可不行，你不是不知道，現在淮清都是按學區上學，以前劉燕飛還能憑成績上學，現在不行，都得靠學區，這是一大趨勢，搞不好到老二讀書的時候，高中也得靠學區。”
劉慶“你還想著去市中心買啊？你知不知道那裏的一套房子要換你這裏三套？而且我們的房子如果要賣，還要先把貸款還上，你哪裏來的錢？”
張大靜“不行也得上，既然想生，就得給孩子最好的，要不然”
門鈴聲響起，張大靜咽下沒講完的半句話，掉頭去開門。
隨即，她驚喜道“曉曉，今天怎麽有空，來，吃兩個。”
張曉曉一邊吃一邊說道“別買車厘子了，現在吃櫻桃最劃算，是當季水果，口感又不錯，關鍵還便宜。”
張大靜“你不知道，現在孩子嘴巴刁，我也覺得沒區別，就是怕燕子挑刺。”
張曉曉哼了一聲“切，讓你慣，你也不能這麽慣孩子。”
張大靜拉著張曉曉來到廚房門口“曉曉，你幫我評評理，我說要買學區房，你姐夫不同意。”
劉慶辯解道“我不是不同意，我還想去最好的學校旁邊買呢，關鍵是沒錢啊！”
張曉曉嗬嗬笑道“不逼自己一把，哪裏知道自己的潛力。而且，掙錢的速度趕不上房價上漲的速度，你是不是有買房的能力，不是看你手裏是不是有現錢，而是看你以後的收入能不能支撐。”
劉慶笑道“你怎麽比你姐姐還會說道。”
張曉曉“姐夫，買個學區房不僅可以給孩子上學做保障，而且也是資產增殖的一個最佳方法。反正你這兩套房子增殖空間有限，還是建議你投資一套學區房。”
張大靜得意地說“你看看，英雄所見略同吧？”
劉慶無奈地說“我都懷疑你們姐妹兩個串通起來的，要不然，這平白無故，曉曉為什麽到我家來？”
張大靜連忙說“對呀，曉曉，今天怎麽想起來過來？沒去約會？”
張曉曉尷尬地說道“我是來關心一下你們的親子關係的。對了，姐夫，我要給你說的就是，我是不會騙你買房的，畢竟，你房子漲價，收益的又不是我。”
劉慶“曉曉，那你給我推薦下，我們去哪裏買正好。”
張曉曉嗬嗬一笑“當然是去我們公司買，新城項目就不錯啊，有商業項目，有學區，關鍵你們還有我，不用擔心買不到。”
劉慶“那也太貴了，要一萬出頭吧？買不起。”
張曉曉“我覺得你不僅要買，還得買一個大一些的，你馬上就有兩個孩子了，必須要考慮三室。再說了，市區學區要兩三萬一平，這裏算性價比高的了。”
劉慶“那我哪裏來的錢？”
張曉曉“你賣了一套房子，付個首付，你們兩個公積金得有兩三千吧，按揭三十年正好差不多。你把有公積金的那套房子賣了，正好可以用上公積金。公積金隻可以用兩次，這次得投資個大的。”
劉慶把菜端上桌，讓張大靜去叫劉燕飛吃飯。看張大靜走了後，才悄悄對張曉曉說道“你說真的假的？你可別拿我開玩笑，這要是把你姐火撩上來，我沒本事平的。”張曉曉淡淡地說道“張大靜沒跟你說過，我也在我們新城項目買了房子？”劉慶搖搖頭。張曉曉這才想起來，最近事情多，自己確實忘了沒說。
劉慶連忙衝張曉曉擺擺手“你趕緊先別說，我算計一下再說。要是你姐姐知道你買了房子，那更是著了魔了。”
張曉曉“真的能買，有空你偷偷約一下，我帶你去看看。告訴你，還挺難買的。”
劉慶“你今天來就這個事情？”
張曉曉撅著嘴巴，沒說話。
劉慶歎口氣說道“你有什麽事情，能不能跟我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你姐懷孕以後睡眠不好，一點事情不能多想。”
張曉曉尷尬地笑笑“姐夫，你想多了，我能有什麽事情，我就是來看看，我還不是擔心劉燕飛啊？”
劉慶也嗬嗬傻笑了下“那就好呀，劉燕飛你不用擔心，自從有了二寶，我們對她更小心翼翼了，把她的話都當聖旨一樣。”
張曉曉“也要適可而止，不要慣壞了。”
吃完飯，張曉曉就匆匆告別了。劉慶對張大靜說道“你身子不方便，趕緊回去，我來送。”張曉曉“切，要你送什麽呀？都回去吧！”
劉慶追了出來，輕聲說道“房子的事情你費心多看看呀？”
張曉曉“你還真買啊？”
劉慶“你這人，不是你勸我買的嗎？”
張曉曉“我是勸你買，但也得是你真心想買，行，你要是真心想買我就幫你看看，有好的房子我給你打電話。”
劉慶連忙點頭“哎哎！好！”
本來張曉曉到張大靜家，是想把自己滿腹擔憂和委屈訴說一下。知道她和黃子軒事情的，也隻有張大靜了，除了張大靜，她找不到別人訴說。結果被劉慶一說，生生地咽回肚子裏，心裏特別難受。
現在老董事長已經被證實進去了，那黃子軒肯定多多少少是受到一點牽連。即便是案件牽涉不到他，他作為兒子，肯定也是特別難過。而這個時候，自己遠在淮清，什麽也做不了。她此刻是不是應該陪在他身邊，即便是她什麽也做不了，如果她陪在他身邊，是不是有些安慰？
可是她怎麽去？去了又去哪裏找他？如果找不到他，她又該去問誰？她瞬間又迷茫了。兩天前，她仿佛還是他最親密的人，如今看來，她對他其實一無所知。她從他身上了解的那一切，像一場夢一樣不真實。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打開手機翻看新京集團的新聞。新聞下麵評論紛紛，但是惋惜的很少，幸災樂禍的居多，看得她心裏很不舒服。她又打開微信，一遍遍刷著朋友圈。這件事情應該早在新京內部炸開鍋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在群裏討論。
她放下手機，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想著，也許等明天一早，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就會回到原點，或者，情況沒有她想得那麽糟糕，明天就會雨過天睛。
一大早，張曉曉在鬧鍾鈴聲中起床。她睡眼惺忪地刷完牙，走到臥室拉開窗簾。陽光霎那間投射進來，刺得她睜不開眼睛。轉眼已經是夏天了，那個陰冷潮濕的冬天仿佛還在昨天，是他，陪著自己捱過那個孤獨寂寞的黑暗時光，即便是那個時候，他尚未表露心意。
現在回想起來，很多不露痕跡的關心，都不是無緣無故的，想到這裏，她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她看著遠方，他住的那個小區，可以遠遠看到，甚至可以依稀辨別出是哪一棟樓。她忽然生出一絲勇氣，讓她瞬間被鼓舞。
她跑到另一個房間，找出一個紅色行李箱，這個行李箱還是結婚時候用的，已經有些破舊，她打量了一會，又把行李箱扔回去，找出一個背包。背包不大，但是也勉強塞進去兩套夏裝，再加證件充電器，已經鼓鼓囊囊的。
到班上的時候，果然跟她想象中一樣，如果說前幾天大家的議論是暗戳戳的，今天就已經是亂糟糟的了。她路過郭飛辦公室的時候，習慣性地向裏麵看了看，今天不僅宋寅在，夏曉冬也在。她歎口氣，走了進去。
郭飛不知道是笑還是愁，拖著腔調說道“曉曉哎，怎麽辦哦？”
張曉曉拖過椅子坐下“你們還有什麽其他消息嗎？我是說，除了新聞上的那些消息。”
宋寅搖搖頭說道“聽說總部那邊已經亂套了，但是領導控製著不給私下討論。”
張曉曉“那有黃總他們的消息嗎？”
宋寅搖搖頭“不敢問！”
夏曉冬“我們是不是要打電話問一下？”
郭飛搖搖頭“不能，集團有多少個城市公司？都像我們這個樣子那不是要亂套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要安心工作。黃總嘛，是應該關心，但是我們已經打過幾個電話了，他們現在貌似並不希望我們打聽太多，他們也是說，讓我們安心工作。”
張曉曉重重歎一口氣。
宋寅“我們晚上出去聚聚吧，定定民心。”
郭飛皺著眉頭使勁擺擺手“不行，你這是攪渾水了。實在不行，小範圍聚聚，就我們四個晚上聚聚，一起聊聊，說實話，我心裏這兩天也不舒服。曉曉，你看行不行？”
張曉曉為難地開口“郭總，我想請幾天假。”
大家愣住了，郭飛遲疑地問道“怎麽了，曉曉？”
張曉曉結結巴巴地回道“我有點事情身體有點不舒服。”
郭飛“哦。”又接著說道“有了？”
張曉曉忙不迭地否認“唉，不是，就是”想了半天，她也編不出什麽病來，隻好訕訕地說道“這不是黃總不在，我正好去哦，就是那個我闌尾老是發炎，最近又有點不舒服，有時間正好給開了。”
郭飛“那就好，我以為你迫不及待要跳槽呢。”
張曉曉“去哪裏找那麽好的工作？工資高，領導好，是吧？”
宋寅惋惜地說道“你不在，我們三個大男人聚什麽？”
張曉曉笑道“沒事，等我出來的。”
郭飛“準備去哪裏手術？我們去看看你。”
張曉曉愣住了，忘了這一出了。一般同事生病，領導去看望很正常，不去看反倒是顯得人情寡淡了。她呐呐地說道“不用，就是微創，也不住院，就是按時去掛水。”
郭飛聽完，點點頭，也沒有懷疑，隻是說道“那行，你好好修養，有什麽情況，我會及時通知你，要不要安排人幫你辦手續？”
張曉曉感激地說道“我自己請假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