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衣服
坐上黃子軒的車前，張曉曉看了看黃子軒的表情。他依舊是一副淡淡的笑，今天似乎還多了一絲絲柔情蜜意。全然忘了剛才一遍遍打電話的執著，以及為張曉曉遲接電話的不滿。
看了他的表情，張曉曉吃了定心丸。坐上車後，她沒有回應換黃子軒的笑，而是一言不發地坐著，側臉看著窗外。
“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黃子軒關切地問。
張曉曉依舊不說話，板著臉。黃子軒有些不知所措，過了好一會，才歎了一口氣，騰出右手，牽住她。張曉曉看時機成熟，抽出自己的手，理了理劉海。
“我想跟你談個事情！”
“啊？哦。”
“以後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不方便接，你能不能等一會，我有時間的時候肯定會給你回話的。我總有我自己的事情啊，你這樣不停地打，有的時候，會影響重要的事情。”張曉曉說得很認真，也很委屈。
黃子軒尷尬地笑笑，想了想，回答道：“我就是想盡快聯係上你，沒有想那麽多。以後我會注意的。”
態度還不錯，張曉曉很滿意。
“曉曉。”黃子軒接著說：“你有沒有什麽時候，會迫切地想要聯係到我？”
當然沒有，黃子軒已經很黏人了，他總是能在她想他之前先想她。張曉曉想起這一點，很甜蜜。甜蜜著甜蜜著，她心裏開始發酸：自己曾經也因為馮森晚歸，拚命給他打電話。他明知道她擔心他，卻故意不接電話。當時她在想，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絕情自私的人？
如今，時光流轉，自己竟然也學上了，想起剛才自己對黃子軒振振有詞的樣子，像極當時的馮森。看來，無情不是天生的，愛情中誰主動，誰就會更受傷害。張曉曉越想越內疚，乘著等紅燈的功夫，輕輕地倚在黃子軒的肩上。
她輕聲哄道：“當然想啦，我想你想得更多。”黃子軒聞言，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張曉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開心地說道：“我還有一個驚喜要送給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黃子軒聞言並不接話，臉龐卻羞澀地紅了。張曉曉見他不說話，反而是紅了臉頰，不滿地嚷嚷：“黃半仙，你想什麽好事呢？”
“不是，我我沒想什麽。什麽驚喜？”
“切！”
今天發生的事情比較多，兩個人並沒有時間約好晚上幹什麽。張曉曉靈機一動，要帶黃子軒去大學城。那裏吃喝玩樂的地方很多，順帶可以回憶回憶自己大學生活。
淮清市一個三四線城市，也沒有什麽好的大學。不過市政府仍然牽頭開發了一大塊地，用作大學城，實際遷來的大學好幾所都是當地的技校工專之類的，經過幾年一升級，搖身一變成為某某學院。
如今的大學城已經很繁華，周圍飯店和賓館很多。這時候，正好是學生開始出來活動的時候，到處是年輕的學生，女生大多衣著時尚，但看出並不高檔。男生多數是絲模樣，偶爾有兩個個子高一些的，衣著時尚一點的，顯得格外出類拔萃。
車至人多處，速度慢了下來。來來往往的學生，對黃子軒的豪車很感興趣，紛紛駐足觀看。張曉曉不僅有些感慨，她讀大學的時候，隻知道去圖書館看書，至於外麵是什麽樣的世界，全然不知。
出了校門，走上工作崗位，才知道大學生並不是單純的代名詞。自己之前單位的幾個年輕同事，經常流連此地。有些女孩子是相信感情，但是有不少女孩子就是出於對物質的渴望。曉曉的母校淮清大學屬於淮清市最好的大學，但此類傳聞也不少見。
停下車，張曉曉從包裏掏出一個精美的塑料袋，遞給黃子軒：“半仙，送你的！”
黃子軒接過塑料袋，打開一看，是一件薄款的毛衣。他拿著毛衣，開心地笑著說：“謝謝你。”之後，便不知道再說些什麽，就這麽緊緊攥著毛衣。
“你穿上給我看看合不合適？”
“嗯？現在？”
“當然啦，不合適我還得退呢！”
黃子軒用雙手展開毛衣，為難地看了一下張曉曉，就要往身上套。
“唉，你把裏麵的襯衫脫了再套啊！”
“啊？”
張曉曉看著他為難的樣子，不厚道地笑了：“還害羞呢，好了，我先出去一下，你在車上換。”張曉曉一邊起身下車，一邊嘀咕：“遲早要看光光啊！”
黃子軒換好，像大姑娘下轎一樣，慢慢吞吞地下車。張曉曉興奮地說：“我跟你說呀，我看第一眼就覺得特別喜歡，這是我第一次買的正價衣服，現在看來，真的挺值的。”
黃子軒將信將疑地看著她：“真的好看嗎？我還不太習慣穿這樣的衣服，我從上學開始，就一直穿襯衫。”
“所以你給人的印象，就是刻板嚴肅沒有活力啊，讓人覺得難以接近呢。”
“嗬嗬，真的嗎？那現在呢？”
“現在一看就是鄰家大男孩，誰過來都想親近一下的那種。我得趕緊把你挽住，別讓別人牽走了。”張曉曉邊說邊挽住黃子軒，大步向前走去。
過了好一會，黃子軒才有點回過神：“招財貓，你怎麽想起來給我買衣服，是準備按照你理想男友的標準，來打造我嗎？
張曉曉沉吟片刻，開始狡辯：“你說這個淘寶啊，特別人性化，我有男朋友的事情，好像被它知道了一樣，天天給我推送這些男裝。”
黃子軒忍俊不禁：“你就瞎扯吧。”
張曉曉：“說起打造，那不如真的打造一下，你看你現在穿著毛衣，下麵卻穿著西裝褲和皮鞋，太不搭了。走走走，帶你去買一件。”
張曉曉拖著黃子軒轉了一圈，黯然地說：“算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這裏的服裝店都是麵向此地的大學生，檔次比較低。雖然張曉曉覺得無所謂，她覺得依照黃子軒的氣質，地攤貨也可以穿出氣質來。但是她不想讓黃子軒及周圍的人覺得，自從黃子軒跟她在一起後，就變lo了。
本來張曉曉也像學著之前的樣子，和黃子軒一前一後走著，但是這裏的情侶真的是太多了，張曉曉被虐得著實不服氣，索性也緊緊地挽著黃子軒，以免顯得自己過於孤單。
張曉曉擔心黃子軒在外麵吃得不舒心，特意挑選了一家日本料理店。日式料理通常比較雅致，食材相對高檔。她以前是不常來這樣的店，經常事一碗粉麵，一些油炸和燒烤，就全部解決。
她拿著食譜翻了一圈，怕點菜撞到雷，於是把食譜又遞給黃子軒，黃子軒擺擺手，示意她自己點，於是她硬著頭皮點了幾份。
餐食全部上來以後，才發現果然撞雷。定食分量大得出奇，小食少得可憐。
“天婦羅這個名字好美，原來就是炸蝦，不過還挺好吃的。半仙，你肯定吃過很多山珍海味吧？”
“吃飯不過是用來續命的，哪來的山珍海味？”
張曉曉倒吸一口涼氣：“我這麽用心選餐，還花空心思來感歎幾句，好讓你吃出點情調。沒想到，你僅僅是用來續命的。”
她實在不能理解那些get不到美髓的人，她張曉曉這一輩可都是在美食和身材之間糾結啊，美食用來續命，這些都是異類吧？
黃子軒笑了：“這是我以前覺得，不過，我現在覺得，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吃什麽都是山珍海味，比如，這天婦羅。”
吃完飯，張曉曉再一次吃撐了，不浪費是她的原則，關鍵是她根本沒有想要停下來的啊。為了讓她少吃一點，她還一個勁地給黃子軒喂食。看得隔壁桌的小情侶目瞪口呆，不停竊竊私語，似乎覺得這麽大年紀，還這麽秀恩愛，有些齁人。
張曉曉有些報複後的快感，想當年，自己讀大學的時候，是一隻無人瞧得見的單身狗，天天被情侶虐得一塌糊塗，如今，自己一把年紀了，也來虐虐別人。
“這頓飯一定要我請，我都沒請你吃過飯呢？”張曉曉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
“誰請都一樣啊？為什麽你一定要付錢呢？”
“我想我們站在對等的位置上相處，”張曉曉振振有詞，但其實她對自己是有點數的，在大學城吃飯，吃不了幾個錢。偶爾掏一次錢，讓自己少一些思想負擔。
張曉曉跑到吧台結賬，一聽賬單，心裏一突。兩份定食加上四份小食，頭三百快。自己當然是能付得起，但是她心裏覺得不大值。她也不敢多說什麽，怕不遠處的黃子軒聽見。隻瞧見付款碼旁邊一排日式的招財貓，便挑了一隻。
“老板，我好喜歡這個，送我一隻好嗎？”
老板不說話，斜著眼睛看了一下招財貓，向上揮了幾下手，算是同意了。
見到這種揩小便宜的，老板心裏不高興，但是看著黃子軒和張曉曉的樣子，是上班的人，有點消費能力，也不敢隨意得罪。張曉曉並不擅長殺價這類事情，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見老板居然答應了，立馬開心地像個孩子，拿起招財貓就跑。
出了料理店的門，張曉曉攤開手，托著招財貓對黃子軒說：“這是我的吉祥物，現在送給你，見物如見人，你要好好保存。”
看著張曉曉煞有介事的模樣，黃子軒也配合地接過招財貓，細細地端詳了一會，狠狠地親上幾口，然後認真地放進口子口袋。張曉曉無語地問：“你剛才那幾下什麽意思？”黃子軒笑而不語，獨自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