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看房

  周二下午快下班的時候，黃子軒要帶著張曉曉去新城項目視察。張曉曉有點奇怪：他從來是不願意隨意占用員工下班時間的。況且，這都要下班了，能有什麽事情要去新城項目？就算非去不可，也不是非要帶她不可！


  更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下項目，黃子軒一個副總也沒帶，是他自己親自駕車，隻帶了張曉曉一個人。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語，很是尷尬。不過，今天是黃子軒先打破了僵局。


  黃子軒：“今天怎麽不說話，平時不是很能說的嗎？”


  張曉曉：“哦，怕打擾您開車的！”


  黃子軒：“昨天的事情，你就不好奇嗎，不想問問湯晶晶和我是什麽關係？”


  張曉曉心中一喜，內心深處的八卦小細胞陡然被喚醒，但是她不露聲色，努力壓抑心中的一萬個呼喚：當然想知道！不過，她知道黃子軒既然這麽問，肯定也是想告訴她的，所以，自己要克製自己。


  張曉曉淡淡地說：“有點好奇，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尤其是領導人的事情，不該多問！”


  黃子軒看了看她，笑了，是譏諷的笑：“你人前人後還真是不一樣呢，看你一本正經的樣子，還以為你是個”


  張曉曉側臉過去等著他下麵的話，或許是沒找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她，也或者是怕講出來的話太過分激怒她，他終究是沒有說出口，隻是一臉似笑非笑的樣子。張曉曉忽然想顯擺一下自己。


  “其實不用問，都能猜出來了。湯主管似乎對你有點意思，但是你對她好像沒有。於是你用雷總去搪塞她。至於雷總呢，也不是很願意，因為他跟您是”講到這裏，張曉曉斜眼看了下黃子軒，發現黃子軒正在瞪著她，於是她話鋒一轉：“他跟您是什麽關係呢，我就不知道了！”


  黃子軒：“接著說啊！”


  張曉曉：“黃總，這個嘛，您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我也能理解，對吧？”


  黃子軒：“我和雷雨是大學同學，關係特別要好。我和湯晶晶曾經戀愛過。雷雨呢，因為我認識的湯晶晶，他呢，也喜歡湯晶晶。”


  張曉曉腦瓜瞬間有點懵，信息量有點大，要好好消化下。雷雨居然也喜歡湯晶晶，而且他跟黃子軒居然不是那種關係，不過她的關注點是：湯晶晶那麽好的姑娘，為什麽和她分手了？而分手後，為什麽偏要到一起工作？

  張曉曉：“您為什麽和湯主管分手呢？”


  黃子軒：“我們的父親關係很好，所以，我和她從小就認識，平時也有來往，但是不多，上了大學以後，家人有意撮合我和她兩個人，我這個人就像你說的那樣，也沒什麽朋友，更別說什麽異性朋友了，當時想著，她人不錯，雙方家庭也認可，如果這輩子一定要結婚，她也是不錯的選擇。雷子呢，是我大學同學，也是唯一的舍友，我們處的就像家人一樣，所以自然而然，他們也認識了。我呢，可能是不夠浪漫，戀愛也不是我想象中那麽輕鬆，她呢，經常覺得我不夠體貼，忽略了她的感受，我呢，確實不懂得怎麽去做一個合格的戀人。我們不吵架，就是冷戰。後來呢，有一天，我發現雷子也喜歡她，於是我就和她分手了。”


  張曉曉：“你是怎麽發現的？”


  黃子軒：“別瞎想，他們之間沒你想得那些亂七八糟的，當時隻是雷子單戀而已！”


  張曉曉哭笑不得：“什麽我想得亂七八糟，難道這還不夠亂七八糟嗎？”


  黃子軒自顧自說道：“分手的時候，她不願意，所以我沒把話說死，跟她說假如最後我們都沒找到合適的，那咱們就在一起。沒想到，她這個人看上去是看淡一切，實際上，太死心眼了。”


  張曉曉有些抱不平：“別人對您執著的愛，您看成是死心眼？難怪別人說，你愛一個人，他做什麽都是對的，你不愛一個人，他喘氣都是錯的。”


  黃子軒歎了口氣：“其實她這個人對感情要求還是比較高的，而我離她的要求差得比較遠，所以我覺得讓一個更愛她的人去愛她，不好嗎？”


  張曉曉無語地看著他，激動地說：“感情怎麽能是你說讓就讓的？你當你是李尋歡嗎？她對你可能要求確實是高，但是她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和你在一起啊？”


  黃子軒：“唉？你激動什麽？好像被甩的人是你一樣？”


  張曉曉：“你看你看，你也知道是你甩了人家是吧？渣男！”


  黃子軒徹底無言以對，於是兩人一起唉聲歎氣，為對方的不可理喻而歎氣！好一會，張曉曉才想起來一個疑問，她小心翼翼地問黃子軒：“那你倆發展到什麽地步了？”


  黃子軒著急辯解：“什麽地步了？大學生戀愛能到什麽地步？”


  張曉曉嗬嗬一笑：“我不懂哦，反正我有一個表弟，大三回來結婚了，說是媳婦肚子大了，不能等了。”


  黃子軒：“現在的孩子是比較前衛點，我們那會不是挺單純的嘛。你不會上大學也這樣吧？”


  張曉曉哈哈大笑：“不瞞您說，我上大學時候肚子也大過！”


  黃子軒：“啊？”


  張曉曉：“不過是胖的！”


  黃子軒：“那你大學時候戀愛過嗎？”


  張曉曉：“如果暗戀算是戀愛的話，我戀愛過。”


  黃子軒：“真的嗎？”


  張曉曉：“我倒是很想戀愛，但是你會和一個一百四十斤的胖子戀愛嗎？誰又會透過厚厚的脂肪去發現我有趣的靈魂呢？”


  黃子軒：“當然會有啊，畢竟你現在的軀殼也很一般，不是一樣有人喜歡你？”


  張曉曉：“黃總，您還真不是一般的會安慰人！順便告訴你一下，可能曾經有人喜歡過我，但是現在應該是沒有了！”


  黃子軒轉頭看了看她，搖搖頭笑了。


  黃子軒：“那未必！”


  張曉曉：“嗯？”


  黃子軒：“對了，你大學裏暗戀的人是誰，什麽樣的呢？”


  張曉曉神秘地說：“說出來你也認識。”


  黃子軒：“嗯？我認識？你老公？不是，你前……”


  張曉曉輕聲地說：“宋承憲。”說完，她哈哈大笑。


  黃子軒也輕笑：“無聊！”


  張曉曉：“我感覺雷總性格跟我差不多，其實他不是不願意表白，歸根結底還是不自信吧，像你這樣養尊處優的人是不會懂的！”


  黃子軒：“都十年過去了，你說他們兩個這樣，我心裏特別著急，真的。”


  張曉曉：“都不知道是為了誰，還您特別著急，您要是今天就結婚，她立馬就死心了，說不定和雷總早就好上了，您不結婚也就算了，她要跟著你，你便也由著她，你分明就是拖著人家！”


  黃子軒歎了口氣：“你說的也很有哲理。”


  張曉曉又調皮了：“是嗎？那你聽說過那首關於哲理的歌嗎？”


  黃子軒：“什麽歌？”


  張曉曉哈哈大笑：“沒什麽！”


  黃子軒：“到底什麽歌？”


  張曉曉：“這是嶽雲鵬一個相聲的梗，您肯定沒看過，您欣賞可都是高雅藝術！”


  黃子軒：“你喜歡相聲啊？北京那邊好多相聲的場子，下次可以去北京看。”


  張曉曉：“花錢的事情不幹！哎呀，前麵到了，別過了。”


  每次跟黃子軒下項目，張曉曉都想起狐假虎威的故事。她這個級別，其實就是一個經理級別的普通員工，無論是級別和收入都和項目上的經理相去甚遠。但是每次跟在黃子軒後麵，項目上從項目總到部門經理，都對她畢恭畢敬。


  今天來到新城的項目，她忽然想起去看看這裏的房子，聽說今年的房價年後開始抬頭了，雖然自己手頭的錢並不夠，但是，自己是公司內部人，可以提前預定，再拖幾個月付款，也是可以的。如果在和馮森複婚前，自己能有一套房子，似乎是有底氣得多。她拉了一下工程部經理葉波：“葉經理，我先去售樓處看看，你待會和黃總說一下！”葉波對於張曉曉知道他是誰感覺很驚訝的樣子，臉都有點紅了。因為每次來，都是項目總陪同，部門經理都是跟在大佬後麵，基本不說話。


  葉波：“張助理，您是要去售樓處看嗎，我找個人陪你吧？”


  張曉曉：“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看房的，我自己想看看的。”


  葉波：“哦哦，那您先去，我跟售樓處說一下。”


  張曉曉：“好的，謝謝葉經理。”


  售樓處可能是接到葉波電話了，專門派了一個人跟在張曉曉後麵。張曉曉去了樣板房，樣板房自然是裝得很漂亮，看一眼就有想買的衝動。兩室一廳，都是向陽的，客廳和主臥都有陽台，也特別大，看得張曉曉好生歡喜。一打聽總價格，張曉曉有些為難了，新城項目的均價11000，但是小戶型的價格是13000，近90平的房子，要110多萬，比周邊樓盤都要高不少。不過新城項目比起周邊樓盤，卻也有優勢，自己本身就有商業廣場，加上精裝和地暖，貴也有貴的道理。


  張曉曉問售樓小姐是否有優惠，售樓小姐客氣地搖搖頭。從售樓小姐口中，張曉曉知道這棟樓已經賣差不多了，僅剩幾套層數不是很吉利的房子，並且，一般房產公司為了加快資金流轉，對購房要求首付比例很高，像新城項目這種好盤更是全款優先，就這種情況下，仍然銷售很好，這幾套房子說不定也馬上就沒了，張曉曉倒吸一口涼氣，正在思考，要不要借點錢先定下一套。


  “張助理，您好，我是孟麗麗。”


  張曉曉回頭一看，一個麵容姣好身材曼妙的年輕女子笑意盈盈地站在身後，見張曉曉回過頭，女子走過來親熱地挽起她的胳膊，柔聲說道：“走，我帶你去會客室談去，這裏太吵了！”


  到了會客室，孟麗麗安排人給張曉曉倒了茶水，上了購房資料。


  “張助理，您看中的這套房子，非常搶手，如果您喜歡的話，我勸您還是及早定下來。”


  張曉曉口袋緊張，加上之前聽說孟麗麗強勢，不敢開口告訴她實情，隻好為難地笑著。


  孟麗麗看出她的猶豫，立馬說：“您要是對房號不滿意的話，我可以安排人協調給您調一套。沒事，雖然費點事，但是您是自己人，也是應該的。”


  張曉曉隻好說實話：“那要是我錢還不夠呢？”


  “不夠？差多少？”


  “連借帶湊的話，隻有二十萬這樣。”


  孟麗麗笑了，為難地想了好一會。是的，沒錢這種事情，體製裏沒辦法解決，總不能自己掏錢幫張曉曉墊上吧。


  “要不這樣吧，您要是決定要，付個定金，之後有多少付多少，剩下的時間我們負責給您拖著。您按照30付，也就還剩下十多萬，給您拖個半年，你看行不行？”


  張曉曉算了下，十多萬，6個月工資能湊個大概，於是感激地連連點頭。


  “孟總，謝謝您，真是太麻煩您了！”


  “不滿您說，你這筆生意確實是我到新京來最難做的一筆，不過也是我最想做的一筆！”


  張曉曉微笑地看著孟麗麗，她一直認為孟麗麗應該是那種強勢到有點討厭的女人，沒想到第一次見麵，對方給自己的印象還不錯，不僅比自己想象中要年輕漂亮許多，根本看不出近四十歲的年紀，而且聲音溫柔，極有親和力，待人很熱情。雖然也是能看出有一些精明，但是不讓人反感。


  之前因為流程的事情，她對孟麗麗印象一直不太好，沒想到短短十幾分鍾，這個印象就得到徹底改觀。


  這時候黃子軒打來電話，張曉曉匆匆忙忙留了售樓小姐的微信，決定晚上回去再把定金轉給售樓小姐。盡管張曉曉知道孟麗麗的熱情是衝著她的職位，但是孟麗麗給出的條件，正好符合張曉曉的最佳預期，房子事肯定要定的，不過買哪一層，怎麽付款，這些細節還要回去好好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