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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5章 越亂越開心

  有的將領,喜歡有秩序的戰鬥,就像是諸葛孔明,在戰前便做了許多的準備,有條不紊的那種,不管是對麵用什麽方式方法,都在自己預料之中,都有策略應對,然後甚至還會在戰後為沒有用上全部的策略覺得有些可惜。


  不過這樣的將領,一旦遇到在自己預料之外的變化的時候,往往就麻爪了,而且對於成功率在50%以下,甚至是在80%以下的行動,也大多數不感興趣。


  有的將領則是喜歡亂戰,像是呂布,整個戰場越亂便越是歡喜,可以發揮出十二分的戰力出來,縱橫來去無人可擋,雜亂無章的戰場之中,依據著野獸一般的敏銳直覺去進攻對方的弱點,就像是惡狼在數裏之外聞到了血腥味。


  這樣的將領也有弊端,就是一旦失手,往往就是萬劫不複,因為他們賭的都是50%的以下,甚至是20%的成功率……


  張遼,和呂布有些相似,也有一些區別。雖然張遼會采用謀略和計策,但是骨子裏麵依舊有著邊郡武夫的彪悍和勇猛。


  這一次行動,固然風險,不過,張遼覺得值得冒。


  吐蕃人被突然冒出來的張遼許定等人打懵了。


  如果後世看黃土高原,多半隻會對其留下處處都是黃土的直觀印象,但是實際上在漢代,甚至到唐代左右,黃土高原上的植被還是很多,否則也不會有“稠桑塬”這樣的名稱出現。


  具體什麽時間這些植被退化成為後世光禿禿的樣貌,已經不可考,人類的破壞因素占據其中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就是天氣氣候的變化。小冰河時期,冷凍線急速南壓。植物不像是動物,還懂得向南向溫暖的地方逃串,尤其是不怎麽耐寒的蕨類植物,往往直接就被凍死了,而且這樣死亡的植物很有可能不是一兩顆,而是成片成區域……


  所以,在當下,西都左近的黃土塬地上,還是有大量的植被,而這些植被,不僅是吐蕃人進攻路線上的障礙,也是張遼等人的遮掩,以至於張遼殺出來的一段時間之內,吐蕃人還搞不清楚張遼等人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張遼夾緊馬腹,戰馬吃痛,往前猛竄,正好躲過了朝著張遼砍紮而來的幾把刀槍。張遼趁著勢,直奔被這幾人護在後麵的吐蕃人統領。就在堪堪接觸的哪一個瞬間,張遼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大槍從身側騰到了半空,鋒銳無比的槍頭就像是高速的轉頭一樣,自左向右將吐蕃人統領兜了進去!


  夾雜在張遼和吐蕃人統領之間的兩三名護衛企圖攔截,但是根本連擋都擋不住,殘肢飛起,扯裂和洞穿的傷口之中噴出骨渣和血霧!

  吐蕃人統領舉著戰刀,死命砍下,企圖將張遼刺來的長槍砍到一旁,但是旋轉而來的長槍將吐蕃人統領的力量卸到了一旁,不僅沒能阻擋長槍,甚至連自己的平衡都受到了影響……


  “噗嗤”一聲,吐蕃人統領頓時在胸腹之間開了一個血洞,整個人像是被捏爆的西紅柿一樣,從傷口處噴出血液和髒器,然後整個人歪到了另外一邊,栽倒而下,卻被高速奔走的戰馬帶著,拖出一條血線。


  隨著這一名吐蕃統領的身亡,驚慌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雖然張遼聽不懂吐蕃人的話語,但是從其語氣和神情之中依舊可以判斷出這些吐蕃人失去統屬,茫然不知所措。


  張遼冷哼了一聲,丟下了這一群不知所措的吐蕃人,然後盯上了下一個目標……


  西都左近,吐蕃人驚慌失措的叫喊聲,伴隨著焦躁的詢問聲此起彼伏,遠處的牛角號也同時響起,混亂像是水麵上的波紋一樣,一圈圈的逐漸擴大。


  隨著夕陽在山邊消失,天邊的紅光漸漸黯淡,戰場能見度也在逐漸的降低。


  因為比較分散,所以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的另外一兩個吐蕃人部落統領,這才重視起張遼等人的,呼喝著圍攏成為了一個小陣,朝著張遼撲殺而來。


  張遼微微撥動了一下馬首,斜斜的切過了一個弧度,就是這麽一個變化,立刻導致了原本兩個應該是一同而至的吐蕃人部落,就變成了一前一後,甚至後麵的部落的進攻路線,還受倒了前方的遮擋和阻礙。


  “殺進去!”張遼大喝。


  十幾根長矛長槍迎麵而來,張遼再度向右微調,原本形成一排撲來的吐蕃人頓時就成為了僅僅是右邊的這幾個才能接觸得到,旋即張遼一扭身,就讓來了直刺而來的兩杆長矛,長槍微微擺動,鋒銳的槍頭就從對方的脖頸之間劃過。


  下一個瞬間,雙反的戰馬就交錯在了一起。長槍長矛頓時失去了施展的空間,張遼從雙手持槍立刻轉成了單手,同時反手抽出了環首刀,左劈右砍,慘叫聲中,吐蕃人紛紛落於馬下。跟在張遼後麵的兵卒立刻跟進,瞬間打開了一個缺口,直撲正在其中指揮的吐蕃頭人。


  見到張遼如此犀利,不知道是因為這個吐蕃頭人武藝不高,還是因為被張遼嚇到了,竟然沒有任何要和張遼廝殺的想法,眼見著張遼破開了一個口子撲來,立刻帶著人馬往斜刺裏麵走,不敢正麵和張遼接觸。


  這個吐蕃頭人往斜側裏躲避,卻帶歪了後來跟進的另外一個吐蕃頭人。一方麵是視線被遮擋,一方麵則是戰馬本身就有跟隨的天性,所以當後續的吐蕃頭人下意識的跟著前方的人馬行進的時候,一抬頭,卻猛然發現張遼已經從前方側翼殺到了麵前!


  此時此刻,在西都之上的楊阜也敲響了驚天的戰鼓,一排排一列列的兵卒形成了方陣,朝著戰場而來,頓時讓戰場之中的吐蕃人不知所措,不知道應該對付像是兩條鯊魚一樣在自己肚子裏麵絞殺的張遼許定,還是應該調頭對付從西都而來的楊阜軍陣。


  得益於金牛道米倉道的進一步開拓,從漢中川蜀又後續集中一些兵馬和補給,進一步加強了西都的兵勢,給予了吐蕃人更大的壓力。


  慌亂之中,張遼又收割了一個吐蕃人統領。剩餘的吐蕃人不敢再戰,紛紛四散而逃。


  張遼緩緩的停了下來,一方麵讓戰馬休息一下,喘口氣,回複一下耐力,另外一方麵也是再查看一下戰場,尋找下一個進攻的方向。


  一名手腳麻利的護衛跳下了戰馬,將方才被張遼所殺的吐蕃人頭人的首級割下,呈遞了上來。


  張遼掃了一眼,用長槍挑起,然後隨手掛在了馬側,順便抖了抖長槍之上的血汙,說道:“散開,將這些蕃人往這個方向驅趕!”


  尤於幾名前線的吐蕃人頭人統領要麽被殺,要麽逃跑,一些吐蕃人在戰場之中停了下來,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前進,還是應該後退,這些人相互叫著,吼著,詢問著,然而戰場之中戰機轉瞬即逝,哪裏可以容許這些吐蕃人慢慢商量……


  張遼從馬背上摘下了長弓,再次向前,隻不過這一次並不是麵對麵的搏殺,而是間隔了一段距離,就像是驅趕羊群一樣,將淩亂的吐蕃人朝著西方驅趕,而那些企圖向東的吐蕃人頓時就成為了張遼的目標,尤其是那些舉著火把號角在發布號令的,更是重點關照,但凡是出現在射程之內的,幾乎逃不過張遼的點名。


  西都之處的鼓聲越發的驚天動地,似乎漢人準備大軍壓上,全麵進攻一般。


  敢於反抗的被殺了,留在原地的被殺了,反倒是向西跑的,不僅不會被殺,甚至就算是碰見了漢人的兵卒,漢人也當作看不見一樣,因此就算是語言不通,不明白漢人在吼著一些什麽,許多吐蕃人也心領神會,紛紛朝西奔去……


  他娘的,跑不過漢人騎兵,難道還跑不過旁邊的那個二傻子麽?

  一群亂紛紛朝西而逃的吐蕃人,渾然不覺張遼許定等人不知不覺當中已經放緩了腳步,然後靜悄悄的調轉了馬頭,和楊阜一同,擊殺擊潰了最後一波吐蕃人,然後匯通在一起,在轟天的鼓聲掩護之下,撤回了西都防線之中。


  另外一邊,鶻提悉勃野在起初短暫的茫然和慌亂之下,心中不由得大喜起來,他對於進攻漢人堅固的防線確實是沒有多少有效的辦法,但是並不代表著他不擅長運動戰,不擅長正麵野戰,要不然鶻提悉勃野也不會成為現階段吐蕃人默認的大王


  所以鶻提悉勃野以為張遼是準備正麵肛一波了,因此鶻提悉勃野當即決斷,舍棄了去營救西都左近的這些吐蕃人的計劃,而是立刻召集軍隊人馬,趁著這一段時間來統合陣線,準備和張遼等人來一場力於力的抗爭,肉和肉的碰撞……


  而當鶻提悉勃野拉開了一個完美的陣型,左中右都分配好了,甚至連如何應對,要如何扯動,如何摩擦的策略都做了緊急預案,並且分配到位,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做了最為充足的準備,企圖在這裏一舉擊潰漢人襲擊而來的軍陣。


  然而,在高舉著火把的照耀之下,鶻提悉勃野屏住氣息,等候著,看見在那些潰散而來的吐蕃人身後,卻是一片虛無。


  鶻提悉勃野瞪大眼,仔細在逐漸濃厚的夜色之中尋找漢人兵馬的蹤影,但是什麽都沒有看到。又等了片刻之後,鶻提悉勃野不耐煩的派出了斥候,才得知前方漢人根本就沒有追殺過來,而是半途當中退了回去……


  這種心情,難以用言語描述,就像是傾家蕩產見到了心儀的小姐姐,結果是個什麽什麽羅一樣,又或是興奮的扒下了心儀女神的小裙子,卻發現掏出來的比自己都大……


  鶻提悉勃野幾乎憋屈得一口血都快噴出來。


  所幸,僅存的理智沒有讓鶻提悉勃野做出不管不顧再度進攻的號令,否則在奔勞了一天,又經曆了挫敗,現在黑夜已經降臨,在夜色之中攻伐西都,若是再出現什麽變故,恐怕就是自己軍心渙散得一塌糊塗,不可收拾。


  “收兵!做好巡查!”鶻提悉勃野咬著牙,“待明日天明!再行作戰!”


  “大王,那戰馬還需要再統一收回來麽?萬一漢人再來……”有吐蕃頭人略帶了一些遲疑的說道。


  鶻提悉勃野沉默了片刻,說道:“今夜暫且由各部自行統管!”


  正常來說,戰馬在戰後,都會統一管理,一方麵戰馬本身屬於群居動物,平時分散在各部,相互並不熟悉,需要這樣一個過程,聚集在一起培養默契,作戰的時候忽然鬧別扭了怎麽辦?

  同時,輪值進行統一飼養照料,每一天幸苦的也是就是一個部落,分散飼養,也就等於是每個部落都需要派出人力,不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麵,這也是一種約束和製衡的手段,畢竟戰馬也是各個部落的命根,但是這一次鶻提悉勃野也不清楚漢人究竟會不會再次突襲,所以為了穩妥起見,便讓各部暫且自行管理戰馬。


  列好陣型的吐蕃人怏怏的再次散開,各歸營地。強行控製著情緒的鶻提悉勃野,也在護衛的保護之下回轉,並沒有注意到側翼所在的羌人頭領姚柯回投來的目光。


  姚柯回默默的帶著手下到了屬於自己的一塊營地。因為之前的戰鬥的一些原因,現階段他們被吐蕃人排斥,營地不僅是處於整個駐紮地的邊緣,還是屬於下遊,以至於他們取水的時候,往往都有一些屎尿味道。


  如果僅僅是一些屎尿氣味,姚柯回也認了,忍了……


  姚柯回到了營地,坐了下來,沉默了片刻之後,叫來了手下心腹,讓他去把幾個頭人都找來,然後一個人坐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宛如一座泥像。


  不多時,幾名頭人來了,姚柯回目光在每一個頭人的臉上掃過去,然後低聲說道:“現在兩條路,一條應該是死路,一條或許也是死路……你們覺得應該走那條?”


  “兩條都是死路?”幾名頭人不能理解,麵麵相覷。


  姚柯回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兩條都是死路……一條我幾乎可以肯定,是死路,另外一條我不知道,或許還有點活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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