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愛情沒有那麽容易
黎宇謙別開臉，躲過了我的注視。他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說道：“你別這麽看我，我會不好意思。”
我“……”
這個死孩子在想什麽？這時候了到底誰有心情跟他風花雪月啊啊？我的內心都要抓狂了，麵子上還是要保持禮儀，站起來像一個親切的長輩那樣。我說：“你仔細想想，這種事說出來無異於玩火自焚。無論我現在和穆森感情怎麽樣，起碼明麵上我還是他的人。他這麽要麵子的人，怎麽會允許我們兩個背著他有什麽呢？雖然我們兩個什麽都沒有，可是他會猜忌，會胡亂猜測，到時候解釋都解釋不清楚。”
“我會跟他解釋的。”黎宇謙堅持道。
“你跟他解釋沒有用呢？你覺得他憑什麽相信你呢？他要是覺得你搶了他的東西，以後再也不肯相信你重用你，到時候不是得不償失嗎？”我試圖以理服人，那樣的前提是黎宇謙聽得進去而且聽得懂，我隻好抱有希望，他是個會聽別人說話的孩子。說起他告訴穆森，他喜歡我，不隻是為他擔心，為我自己都讓我冷汗流下來。
我不是覺得穆森有多麽喜歡我，或者覺得我有多麽重要，可我能夠確定的是他一定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惦記乃至搶走，換句話說，我對他的獨占欲十分有信心。
黎宇謙聽我說著，他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擔心，我也知道表哥沒那麽輕易答應，但是我們為什麽要想這麽多？為什麽為別人而活，難道我們不應該為自己而活，和自己喜歡的人呆在一起嗎？”
我覺得找到了談話突破點，立即說道：“問題是我把你當成弟弟，我對你並沒有那方麵的感情。”
他怔了一下，道：“我料到這個結果了，可我不後悔，愛情沒那麽容易實現也是正常的。我想隻要無愧於自己的選擇就可以了。”
我皺起了眉頭，這孩子的看法好像陷入了一個死循環，他拿一些虛無縹緲的理論填補自己，說服自己，那結果必然對自己造成傷害。我說：“選擇會變，看法也會變，我現在不想立刻改變你的看法和選擇，那樣對你也是一種傷害。我希望你知道有些事情沒必要堅持，也不值得。”
我們好像在站著討論愛情，愛情是離我們很遠的，我們隻是在討論它。
黎宇謙沉默了一會，他第一次移開視線，不那麽堅定的看著我。我鬆了一口氣，可也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沒有必要一直這樣。我們應該放鬆下來恢複老朋友的狀態。
我說：“你坐下來一塊吃點東西吧，不能讓你空著肚子回去。”
他遲疑了一下，“你平日都是和表哥一起吃飯的嗎？”
“嗯。”我模糊的答應，隻要一種我和穆森關係很好的假象。這種假象也有利於他放棄之前堅持的那些東西。
我們坐在餐桌邊，無聲的吃著晚餐。現在好像不適合像以前那樣天南地北的聊天，聊什麽都有些裝腔作勢，假模假樣。我們應該竭力忽略剛才的話題，可是用處很小，這話題就像一座城牆擋在我們中間，我們既看不到對方的心情，想法，思緒，也遮蔽了自己的感受。我們簡直是得不償失。
“中午……”我開口，隨即意識到自己碰了一個不應該碰的話題。隻好硬著頭皮接下去問：“那個女孩子是你的同學嗎？你們關係很熟的樣子。”
黎宇謙反映了一下，仿佛機器需要時間才能搜索到那張麵孔，道：“她是我在酒吧認識的，就是個酒吧小太妹。”
我不能置信，“你也去酒吧？”
而且聽起來對裏麵很熟的樣子。
黎宇謙輕笑了一聲，他的眼神有些邪肆有些嘲笑，懶散地看著我說：“你是不是還把我當成上初中的小孩子呀？慕離歌，我大學都快畢業了。”
我捂住耳朵，“畢業就畢業，你吼什麽呢？讓全世界都知道呀，中二。”
轉眼我們又吵了起來，恢複之前的狀態，起碼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而且很容易，輕鬆的很。
他說：“我不大聲你意識不到這個事實，那就是我是個成年人，不是你眼中的小屁孩。”
聽他這麽說我也不由自主笑了起來，因為實在是覺得好笑，根本不能忍住。我說：“既然如此的話，為什麽大家都把你當成小孩子呢？你媽媽，你表哥，還有我？”
我拋了一個問題，也希望他自己能夠想明白。我可能並不適合做教育者的工作，因為這個問題像是要求他學會自我反省，其實不是這樣的，我不要求他反省什麽，我想讓他別把自己看的那麽成熟就好了。但凡有一點成熟的思考，他也會意識到自己的所謂選擇有多麽不靠譜，這可並不容易。
黎宇謙看了我一眼，然後他不說話，似乎真的思考起來。他思考的模樣是好笑得，也許原因在我沒有想過他認真思考的樣子。這麽一想，我覺得自己的辦法奏效了，對嚴肅臉他道：“你自己想想清楚吧，長大不是那麽簡單的，你現在太幼稚了。”
說完，菜也涼了，肚子也飽了，我也準備走了。這正是最適合離開的時候，留給他認真思考的空白。
我拿開腿上的餐巾，起身離開椅子，剛踏出去一步，他蓋住了我的手背。這種溫暖寬大的感覺很不一樣，而且一點都不小孩子。
沒來由的，我竟然心慌，好像事情超出了自己控製。
黎宇謙蓋住我的手，依然鎮定平靜的說：“我知道自己不夠成熟，可是仔細思考後，發現我還是很愛你。愛情本來就幼稚。”
愛情本來就幼稚，第一次有人跟我討論愛情，而且用的是這樣的話。在我們以前的話裏話外，愛情是不值一提的，冰冰姐不會說愛情怎麽樣，穆森不會說他會愛一個人，就連黃源也隻是對我說他會照顧我，這個孩子卻對我說，他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