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吃臭倒鬥
“撲哧！”這一鏟子挖下去，院子的地道還真就給打通了。眾人紛紛看向孟小六挑起大拇指讚道：“六爺真是料事如神啊，這裏果真有一個地道。”
“要是真能料事如神就好了，那我直接給軍方貢獻日軍布局和行軍路線多好，就不整這些小打小鬧沒用的了。”孟小六笑道：“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吃臭的還真牛，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給開了一條暗道。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就能做這麽大的工程，要是到了野外偷墳掘墓那更是讓人發現不了了。”
說話間，地道裏竟然鑽出一人來，那人個頭不高肩膀窄瘦，但胳膊上滿是肌肉疙瘩，一看就老有勁兒了。屋內除了孟小六的其餘人等紛紛抄著暗藏的家夥，對向了那人。那人卻滿不在乎，衝著孟小六拱手抱拳，笑道：“蜂王，您說您老叫我們個倒鬥的，或者土夫子都行，非得說那吃臭的，幫了忙也得不到您老的誇獎。”
“哈哈，倒鬥、土夫子都是你們自己喊得，這江湖春典中正兒八經的說法可就是吃臭的，誰讓這墓穴裏屍臭彌漫呢。”孟小六讓眾人放下槍械武器，走過去也拱手抱拳微微鞠躬回禮道：“多謝劉大掌穴的了。”
劉大掌穴擺擺手道：“無妨無妨，我這定位還算準吧，往下一挖就通。昨天傍晚我就帶著兄弟們給弄好了，我還在土坑裏睡了一宿，心想著你們怎麽還不來啊，結果正想著呢，你們就給挖穿了。走吧走吧，邊走邊聊，我帶你們看看我打的這些個洞。”
這吃臭的、倒鬥和土夫子說的都是盜墓的。盜墓門派眾多，說起來足有十幾個大支兒，可別管哪門哪派，最起碼得會打盜洞，要不然怎麽跑到這墓穴裏去呢。此一番孟小六托了竇狐狸的關係，找到了長沙這夥兒盜墓的。
竇狐狸和他們也隻是江湖上的萍水交情，於是這等事情便十分冒險了，交淺言深的萬一被人家給賣了就不好了，要知道孟小六現在這顆項上人頭可是明碼標價的，殺了他不光有錢拿，還能得到日本人的器重。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日本人也不是不長進，屢次被孟小六戲耍後，很多騙人的手段便不再好使，無奈之下才隻能借助外人之力，讓騙術運行的更加順暢。
結果劉大掌穴的一聽是蜂王孟小六的安排當即就答應了下來，並且發了毒誓。平常人發個毒誓還心有餘悸，而江湖中人便是最重毒誓，耳朵裏灌滿了那種違背毒誓後落個怎樣慘下場的故事，所以凡立下毒誓者便是一顆唾沫一顆釘，基本可以以性命相托了。
後來立下約定細則後竇狐狸一問才知道，原來劉大掌穴的親兄弟就在部隊從軍，也受到過藥物的捐贈，這才在受傷後活得一命。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孟小六送的那些藥，但當年蜂王孟小六被日本人抓了，從而鬧得風風雨雨，故此隻要是混江湖的，可謂是人盡皆知，知道蜂王資助抗日運送藥品武器的事情。所以劉大掌穴的打心眼裏感謝孟小六，別管自家兄弟是不是用了六爺的藥，但是沒有他們這些義士饋贈，光靠那些當官的，估計命得丟了十幾次了。
加之蜂王六爺的名聲在江湖上也是金字招牌，劉大掌穴雖然也是長沙有名的土夫子頭兒，但他樂意與六爺交朋友，覺得六爺夠血性是真漢子。兩人聽了對方不少故事，但如今這才是第一次見麵，但英雄惜英雄，可謂是一見如故。都說他們是江湖草莽，可仗義多是屠狗輩，就是這群江湖人有時才會在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情況下千裏相助，舍命幫忙的。
“這洞真是奇妙。”孟小六讚道：“我也打過洞，卻沒有您打的這麽大，我那個得匍匐前進憋屈的很，您這個住人都沒問題，在裏麵稍微注意點就足以可勁兒的跑了。”
劉大掌穴的得意地笑了：“嘿，這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別管是我們偷墳掘墓的還是你們坑蒙拐騙的，靠得一個是天賦，一個就是傳承和勤加苦練。其實咱幹啥，老天爺早就注定了，比如我吧，剛學打洞的時候就比別人快，你說是不是老天爺賞飯吃。”
“還真是這麽個道理。”孟小六認真聽著，略一沉思點點頭道：“小時候我做點小買賣，其實現在想想，那些也是用了騙術的道理，經你這麽一說我看我這天生就是幹騙子的。”
劉大掌穴對孟小六的認真思考很是滿意，覺得蜂王聽進去了，不是隨口應付，當是受到了極大的尊敬，於是心中大喜，看孟小六更加順眼了。他拍了拍孟小六的肩膀，指引著他朝著另一邊走去，邊走邊說：“誰說不是呢，對了，你打洞幹什麽，難不成也差點成了我們土夫子？”
孟小六笑著搖了搖頭：“那倒不是，這隻是為了方便運送騙來的錢財。那一年我和如今的馬頭馬雲在天津，遇到了一個叫黃本萬的惡霸，說來也巧，我這出道在天津，後來當上蜂王揚名天下竟然也在天津，總之就是這麽個惡人，結果……”
孟小六簡而言之的講了一通，劉大掌穴的聽的是哈哈大笑：“還有這麽一節，這還真是江湖趣聞。不過你倆也算幸運，那坑洞即便你們在特殊部位加固擴大，卻也可能坍塌。那樣打洞是不行的，很容易活埋了自己。”
“這麽說還是老天爺疼嗬人了，我是撿來了二十多年。”孟小六道。
常言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要論騙術，一個孟小六估計就能把劉大掌穴和他帶來的這十來個土夫子騙的團團亂轉。可論地下的買賣，那便是人家的天下了。十幾個人說是四天，實際用了不到三天工夫，於昨天傍晚就把地道全部打通了。看劉大掌盤的身材就知道，這漢子的胳膊上有的是力氣，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揮舞工具上下翻飛令人眼花繚亂的樣子。
這條地道出口很多，但被打通出口的隻有兩處，待孟小六他們看過後，另外一處也會被遮掩覆蓋，僅留下那胖子租給孟小六他們房子的一個入口。出入口分別在房子背後的城牆內，以及據此出口向北一百步的民居院落旁和向西兩百步的鄧縣中心位置的邊緣。
鄧縣不大，這短短的功夫就留下了三個城裏的進出口，基本可以迅速抽身。而城外，除了胖子聯排房子的出口，還有再向東五十步的一個出口，那也是目前留下的第二個沒有蓋上的出口。一旦房子被圍，計劃提前敗露，他們也可從地道逃到城外更遠一些的所在。
這些地道足以容得下兩個人斜側著身並行，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在裏麵快速行進也不是問題。地道的頂高做得不錯，即便孟小六這麽個大個子也不必低著頭跑。牆麵摸起來硬硬的，好似是夯實了又烤過了一般，而且每隔不遠都有木頭和磚頭進行支撐，上麵還有大梁以及草席兜頂。
劉大掌穴的說這個深度以及本地的土質來說，這些都是沒必要，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又是給蜂王幹活，必須幹得漂亮，否則豈不是丟了他們土夫子的臉，這才弄得這麽精細的。為什麽修造的這麽快，孟小六問了，劉大掌穴的也隻是一笑，盡是扯東扯西的說說這地道如何加固如何弄牆壁，絕不提及如何挖洞，估計是人家的獨門秘訣，孟小六也就懂事的沒有多問。
後來劉大掌穴的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了，隻能扯著說點相關的閑話。他說他們這行如何打洞其實各門各派都有不同的辦法，最尋常的就是用鏟子之類的工具，工具再怎麽奇妙也得有硬功夫，而且無非是提高效率而已，實際上萬變不離其宗本質是一樣，所見神奇無外乎勤學苦練以及對地質的研究，最多就是工具十分先進較為特殊。而有些門派則是利用牲畜的力量，還有的是豢養專門能替人打洞的動物，更奇妙的甚至有用藥物的，這個方法現在都快失傳了，劉大掌穴的也不知道。不過，還是以人力打洞最為精準和穩定。
他還說這行必須講究一個快，盜墓大多都是在晚上，白日裏容易被人發現，自古偷墳掘墓就是死罪一條。還有就是真正的盜墓者是有規矩的，不得毀壞墓主的屍體，有個講頭就是屍體不得見三光，故此他們通常是做好準備工作後，於後半夜下手開墓，天明前就得離開墓穴。
時間有限，盜洞的位置既要做的隱蔽，又要快速打好，這打洞的速度和手法就必須提上去。否則頭天晚上打洞出來，人家萬一發現了，便會守株待兔，那可就歇菜了。常言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其實哪一行都不容易，就是這偷墳掘墓也得天賦和努力並行才是。
尋常盜洞自然用不了現在這條地道這般寬闊這般曲折，盜洞講究以最短的距離直達墓穴，但這條地道應孟小六的要求，做成了現在的樣子，問題是這麽大工程硬是沒讓人發現，又快又好，這就是真本事了。
劉大掌穴還附送給了孟小六幾個岔路和陷阱，以防有人進入。在隱藏出口的地方，架上木板，上麵也沒挖通的，隻留些許地表。如此人走上去不會有空洞的聲音，孟小六他們想要上去，也隻需把支撐的架子拿掉，向上一頂或者向下一放就能破土而出。當然，他們選擇的出口也是人不太走的所在，如此便更增加了安全性。
孟小六拱手抱拳，謝過了劉大掌穴的，兩人約好辦完此事後把酒言歡，隨後便蓋了城外的入口然後揚長而去。
正所謂放長線釣大魚，孟小六不緊不慢，每日依然正常上工，還從城裏接了另外幾個修補的散活兒。自己采購各種商品，並把車上的一些糧食細菜賣給城裏的店家，剩下的人呢則是各盡其職的替人修補房子，早出晚歸的每日盡量卡著點，偶爾晚了點兒，出城的時候還果真如胖子所說的那般亮出證件便很是好使。
胖子沒有管反而樂得如此，可不嘛，孟小六他們住的時間越久，他那本都租不出去的破房子就越能多得租金。這鄧縣因為駐紮了軍隊雖然繁榮，但外來人口畢竟有限，有這麽一個冤大頭來，可是十分難得的妙事，往日裏就算是訛人也最多讓人家住上一兩天，哪有孟小六他們這麽多天的。
這個胖子雁過拔毛心黑手辣，平日裏淨愛挑著軟柿子捏，人家要是有求於他且沒有後台，態度也不夠強硬，他就會強買強賣的令別人住他的那間破房子。現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孟小六這隻大肥羊，且不得狠狠宰上一把，當然這也在孟小六的預料當中，胖子的所在好似就是天生為這場騙局準備的一般。
時間一晃就七八天過去了，而恰此時憲兵部小泉少尉的軍刀失竊了，頓時城裏是雞飛狗跳，憲兵隊傾巢而出，並下令讓皇協軍全城搜尋。孟小六的計劃就此展開，一場狗咬狗的鬧劇即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