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兄弟鬩牆
美國大蕭條之後，保存實力並崛起的富商們，為了展現自己的經濟實力和建築水平，紛紛朝著天空發展。於是紐約的摩天大樓便層出不窮了，在互相攀比中不斷有新的建築刷新著高度。克萊斯勒大廈位於紐約曼哈頓東部，也曾是最高的大樓，可沒幾年紐約帝國大廈建成後，它就被比下去了。
當然了關於克萊斯勒大廈和帝國大廈的爭執也有點意思，克萊斯勒大廈加了尖頂後超越了川普大樓，這讓特普朗家族有苦難言，結果帝國大樓直接采用圓柱形頂端加高並且再加尖頂幹掉了克萊斯勒大廈。這在報紙上被爭相報道，不少民眾各持己見支持著自己欣賞的企業和大樓，但吳立時卻笑著說：“狗咬狗一嘴毛，這純屬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你能玩的招數，別人自然也能玩，有什麽可吵的。”
克萊斯勒大樓共有七十七層，吳立時包下的是第六十層，一眼望下去下麵的繁華街道依然是盡收眼底，眺望遠方更別有一番都市風味。孟凡正嘴裏叼著煙，站在大窗戶邊向下看著美景，而馬思雨則跟自己的兩個妹妹還有孟淩珊以及其他幾位長輩家的姑娘去聊天了。
孟淩開用手扇了扇鼻翼邊嘟囔道：“能不能不抽了，滿屋裏都是煙味兒。怎麽就這麽愛討人厭呢？剛才也是，八部電梯，你非跟我擠在一個。”
“這麽大地方，不愛聞上一邊去，從這兒充什麽大尾巴狼啊。我又沒嫌棄你，隻當是攤臭狗屎，不樂意搭理你。”孟凡叭叭的抽的更起勁兒了。
“你這家夥，我還是不是你哥，你不知道咧兄一眼杖打八十嗎？”孟淩開一拍桌子說道。
孟凡哈哈大笑道：“大清都亡了，你還講這封建禮數，你怎麽不把辮子留起來啊？我知道你是長房長子，可這裏是美國，別說什麽自由不自由的，反正天高皇帝遠，沒人救得了你。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小心我還抽你。”
“行了行了！”林鐵柱故意岔開話題說道：“小凡，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
“哼，還能去哪兒？坑蒙拐騙到處偷東西唄？”孟淩開不屑的插嘴道：“真是同種不同根，跟著什麽人學什麽樣，別丟我孟家的人了。”
孟凡點點頭走到一邊倒了一杯水，然後把煙擰滅在煙灰缸裏，端著杯子慢條斯理的說道：“對，我隨根兒也隨種，因為我爹就是個騙子。這麽說起來，你到底是像誰呢？不管了，聽你這麽說話，我就來氣。”
說完，孟凡把杯子中的水潑向了孟淩開，澆的孟淩開滿頭都是，孟淩開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指著孟凡喝道：“粗鄙！”
“抽你丫的！”孟凡猛然竄了過去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
林鐵柱趕緊上前，雙臂用力抓住兩人，試圖分開他們，但顯然有些徒勞：“你們這是幹什麽！鬆開，小凡，鬆手！”
“砰！”屋子的對開大門被一下子推開，吳立時站在門外，陰沉著個臉對兩人嗬斥道：“你倆還有完沒完，不說去問問你們大哥怎麽樣了，光知道在這裏鬥嘴！在這個家裏，我不希望看到這些，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你們爹要是知道你們倆這樣，得多寒心。”
幾人沉默不語，過了片刻林鐵柱才道：“吳伯伯，寶兒哥醒了？”
“嗯，醒了，你們去看看吧。”吳立時這才緩和了些許臉色，虛空點指了兩人幾下後轉身而去。
在孟家，其實沒有什麽嫡庶之分，林素素和沙鶯鶯這兩個疊字為名的女人雖然不夠聰明，但起碼都還知道些分寸，尤其是在男人這件事上。有些事情既然已經成為定局無法改變，要麽就是玉石俱焚日子不過了，要麽就是視而不見來個自個兒舒坦。
她們都挺愛孟小六的，認識他的時間也不短，況且最後木已成舟，孩子都生了再想撇清關係也就來不及了。沙鶯鶯和林素素倆人選擇了不同的態度，林素素置氣冷戰，沙鶯鶯則是一走了之，說實話做得都不夠高明。可這事兒說起來簡單，但凡落到自己個兒身上，能辦成她倆這樣也不容易了。
再後來沙鶯鶯帶著孟凡回來，倆人倒是也和睦，主要是她們都懂事兒，不在一個屋簷下過日子，且讓孟小六兩頭跑，誰讓這是他惹得孽緣呢。
孟小六的這倆夫人沒什麽交情，平時少有湊到一起碰見得時候，但她們都謹記著一點兒，那便是她們是一家人。所以當長舌婦們挑撥離間的時候，林素素沒有火冒三丈，反倒是質問那些人是不是居心叵測，看不得自家過得好，她們是一家人，即便打得和熱窯一樣，也是關起門來自己打。當然回頭林素素自己運氣委屈那是另外一回事兒了，起碼麵上她從未對外人說過沙鶯鶯什麽，也認同了沙鶯鶯的身份。
而沙鶯鶯呢，這麽多年不給林素素添麻煩，不爭寵不鬧騰，逢年過節了就經常借故去行走江湖。實際大家心裏都清楚，這是沙鶯鶯不給自己找難堪，更不願意給林素素找難堪呢。闔家歡樂親朋共聚的時候，你說孟小六往哪邊去好呢？都弄到一起，兩人都難堪不是。可要是分開過，各過各的，起碼就得把孟凡帶走，而孟小六也左右為難。與其到時候大家都不開心，或是那邊賭氣或是自己和兒子冷冷清清，就不如說個遊走江湖來的灑脫。
而在林素素被困南京的關鍵時刻，沙鶯鶯更是放下芥蒂，冒著生命危險前去相救。就這一點，也可以堪為天下妻妾之楷模了。總之她們兩人無論性格迥然也好，脾氣相異也罷，她們都不曾刻意傷害對方，因為她們是一家人。
曾經孟小六跟吳立時抱怨說，做男人難啊，夾在兩個女人中間十分難做，卻被吳立時嗤之以鼻，說他這是得了便宜賣乖，而孟小六則是光知道嘿嘿的笑。
孟家的兒郎們別管是收養的還是幹兒子，或者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實際上大家都好似一脈相承的親兄弟。可自從林素素的死訊傳來後，一道裂痕就在孟淩開和孟凡之間出現了。
孟淩開被林素素從小寵愛，往日裏乖巧懂禮，從小便是天之驕子一般，長得不錯家世也好，腦子聰明功課出色，所以備受沒有子嗣的吳立時疼愛。跟著吳立時學習西方文化，學習經商思路，就連到了美國越級就讀大學後也是成績優異。
這種一帆風順的人，難免會養成驕嬌二氣，孟淩開就是如此。他曾經在爭吵中有句話說的很對，那就是他和孟凡根本不是一路人。對啊，相比接地氣接的都沒邊，無論中外淨愛跟普通人廝混的孟凡，顯然他們不是一路人。
這種三觀不同性格不同的兄弟，注定是矛盾的。來美國後，孟淩開除了陪吳立時見各種各樣的商業大佬，就是在學院跟一幫學業精英探討學問研究案例。而孟凡呢？自高中開始，最喜歡去的就是貧民區或者唐人街。
當人家孟淩開學的滿口學術名詞的時候，孟凡卻是天南海北各種中國方言精通了，這還是在唐人街的學習成果。孟凡倒是好說，隻是私下覺得哥哥這樣活得很累，不如自己瀟灑自在，可一人一條路，或許這是他的興趣所在，隻是那不是孟凡想要的生活。可孟淩開覺得自己學業有成，所以總擺出大哥的架勢，說到底也是為了孟凡好，他說孟凡不學無術，是浪費一家人的用心良苦，放著這麽好的條件，竟然不學些本事。
其實孟淩開的心裏一直不好受，他總覺得沙鶯鶯是外來的人，是她搶了父親對母親的愛。孟淩開見過林素素為此流淚，雖然母親總說沒什麽，但他知道母親為何流淚，後來漸漸的也就習慣了。可在南京，縱然孟淩珊把一切說的驚心動魄，說了姨娘是如何不容易，可孟淩開還是接受不了。
他聽馬家的叔伯們說過，沙鶯鶯雖然聲名不顯不愛招搖，但其本事已經是當世大家。孟淩開明白，一人的力量有限，也知道拳腳比不過槍炮，可他還是覺得沙鶯鶯沒有盡力，最後孟淩珊昏過去了，可究竟發生了什麽卻隻是沙鶯鶯一家之言。如果那個人不是母親林素素，而是章久長呢？如果那個人是父親呢？如果那個人是孟凡呢？是不是沙鶯鶯就有能力帶他們一起衝殺出去了？
最主要的是，沙鶯鶯自己都說，林素素是死在她的槍下，這一槍究竟是為了免受欺辱還是為了懷恨在心！孟淩開的心越想越窄，這人漸漸就鑽了牛角尖。他剛開始知道，這些跟自己弟弟孟凡沒關係，兩人不能混為一談，可說起來容易，真是心思起來了哪有這麽容易涇渭分明。隨著時間的推移，憋在心裏的話越來越惡毒，便是看孟凡也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了。
孟凡在大學打人被開除後，讓吳立時給叫到家裏來。吳立時幫著孟凡擦屁股歸擦屁股，卻也知道是那幫人先招惹的孟凡，孟凡從不仗勢欺人主動挑事兒。於是也隻是說孟凡不知道分寸，做事以後要權衡利弊，很多事情要點到為止等等。
孟凡對長輩是尊敬的，他聽著沒反嘴，不過滿臉的不在乎和吊兒郎當的樣兒卻惹惱了旁觀的孟淩開。當即兄弟倆爭吵了起來，打架無好拳、相罵無好言，說著說著就惡語相加起來，而孟淩開則拋開了事情本身，直接說了孟凡是小妾生的，還說孟凡他媽見死不救，不知道憋著什麽壞心呢。
孟淩開是一吐為快了，把胸中的鬱悶和這些年的猜忌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孟凡當場就傻眼了，他沒想到哥哥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也萬沒想到母親如此舍命相救，竟然被說的如此不堪。當即是怒從心頭起，竄上去給了孟淩開一個大耳帖子。
這人呐，除了懦弱的不敢還手的會抱頭蹲地外，其他人但凡有些血性，別管是多少學問，打起架來都一個樣兒。兩兄弟就撕巴了起來，孟凡也算有分寸，沒跟孟淩開下死手，不過卻也揍得孟淩開鼻青臉腫，最後一腳給踢飛了出去。
吳立時勃然大怒，直接掀了桌子把兩兄弟都趕了出去。過了兩天，孟淩開認了錯，還給吳立時作了深刻檢討，不過眼前來看這小子是嘴上服了心裏不服。而孟凡呢？孟凡則是直接玩起了失蹤，跑到天南海北讓吳立時一通好找，生怕出點意外對不起孟小六。
臥房當中，臉色有些慘白的米寶兒半躺在床上，直起身子看著孟淩開和孟凡。兩人進來後都低著頭，叫了一句“大哥”便不講話了。
米寶兒掃視著兩人，歎了口氣說道：“原來你們還認我這個大哥，你們吵吵的我隔著這麽多間屋都聽到了。國家正在水深火熱，世界也在全球大戰，父親為國為民奔走，你們卻在兄弟相殘！以後再這樣，別叫我大哥！淩開，給小凡道歉。”
孟淩開咬著下嘴唇，運了兩口氣後說道：“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話。”
“小凡！”米寶兒又看向小凡。
孟凡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副天老大地老二的樣子，米寶兒當即就要下床，一動卻連連咳嗽。孟凡連忙去攙扶米寶兒，然後說道：“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不該這樣，對不起。大哥，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
米寶兒回到床上，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啊，咱們是一家人，記住，咱們都是一家人。無論是我，是你們，還是鐵柱還是思雨，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隻有互相坦誠，團結並進才能永遠強盛。再堅硬的堡壘，也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同室操戈不就完蛋了嗎。行了，我先休息會兒，你倆要是再吵起來，別怪我這個大哥不認你們。一切事情，晚上吃飯的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