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燙手的錢
“真是要臉麵的國度啊，這就是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的節奏。”吳立時彈著報紙笑道，隨後把桌子上的一遝報紙都推了過來。上麵有中文的，也有日文報紙還有英文報紙。
孟小六擺擺手道：“大哥直接給我說吧，好不容易回來了，日本那殘疾字兒我是想都不想看了，至於英文我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啊。”
“前一陣子咱們不是在日本弄了個什麽複興計劃嗎？這不咱們走了以後，扔給了他們一個爛攤子，國民不樂意了，經濟衰退民不聊生，無良者趁火打劫侵占國民資產，甚至逼良為娼也屢見不鮮。”吳立時道：“政府光想發展軍備是不可能了，後院起火家都完了靠什麽打仗，沒有根基的掠奪是不踏實的。根據報紙上所說，他們近些年來第一次開始裁軍整頓，並且縮減了今年用於軍事的支出，放在了國民建設上。”
“沒提咱們的事兒？”孟小六問道。
吳立時搖搖頭：“別說沒指名道姓，連旁敲側擊都沒有。人家不但不揭發，讓咱們成為日本百姓的公敵，反倒是幫咱們捂著，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為啥？因為日本人的性格？”孟小六道。
吳立時笑道：“或許是一方麵，但也是政治因素和國內局勢使然。當然任何事情都可以歸結到人身上，因為事畢竟是人做的，職位也是人擔任的。
日本人自大又自卑的性格在這次事件的處理中展現的淋漓盡致，咱們這次可把日本給得罪狠了。不過他們自己也開展了一個同名的複興計劃，隻是和咱們圈錢的做法不同，人家是真幹實事兒。同時還幫咱們做善後工作，安撫被騙的群眾。
這麽一來，就會讓不知情的百姓以為自己還沒上當，果真有複興計劃，即便上當了，也有了或許能把錢要回來的希望。日本人在處理這種事情上還是挺有一套的，可假的畢竟是假的，早晚有露餡的那一天。
一旦露餡，日本政府的信譽就會毀於一旦，國民將會激起更大的反應。留給日本人的時間不多了，當然對於咱們來說日本人也會愈發瘋狂，所以稍微放放，讓他們跟咱們來談吧。”
“成，全憑大哥做主就是了。”孟小六無所謂的笑道。
文靜最近過得可不怎麽樣，整個人都精神不振十分萎靡，倒不是因為錢振聰，錢老板早就另尋新歡去了。令文靜感到苦惱的是在上海的聯絡機關，最近蜂麻燕雀四大門非但沒在騙局成功後偃旗息鼓，反倒是咄咄逼人甚至是“得寸進尺”起來。比如上海的情報站被缺門給一窩端了，孟小六也對自己身邊的人進行了排查，包括文靜、馬國梁等人，都被孟小六套話盤問。
麵對孟小六的問話，文靜險些露出馬腳，但比起缺門的嚴刑拷打不知道要好了多少，萬幸是沒暴露出來。總之日本在上海的諜報人員全部失蹤，僅剩下了文靜一個，萬幸他們還有緊急聯絡方式。文靜趕緊越級匯報，並且廢除了原有的所有代碼和聯絡手段，防止己方人員招供從而泄露引發更大的損失。
結果接下來每次日方派來的人還沒熟悉上海，就會三三兩兩的折損，眼見著上麵又一次送人來了，文靜便成了這個小組的組長。這是她夢寐以求的職務，也是她接近諜報部門中層的第一步，隻是她的升遷純屬是因為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現在的上海她反倒是成了最熟悉和隱藏的最好的人。
上海和北京諜報組織受到的影響最為嚴重，但其他地方也受到了些許衝擊，就連一些無辜的僑民和商人也遭受到四大門的打擊，這等無形的損失不可不謂之嚴重。不過看起來，倒不是專門針對上海這邊。
不過這一切大約在半個月後突然風平浪靜起來，四大門停止了自家地盤花樣虐人，然後一切回歸正常。各自在各自地盤行動，也沒啥聯合行動了。
文靜故意在某次整理了關於日本人報道的報紙，放在桌子上，結果被陳光看到就提了出來。當陳光提起日本複興計劃的時候，文靜高興的就差蹦起來親他一口了。
孟小六的態度有些含糊不清，但看得出來他也很想解決問題。文靜如實報告了上去，但她沒想到國內的情況已經刻不容緩，一支用於談判的隊伍直撲上海，開門見山的找到了孟小六。
“不好意思，這事兒我一個人做不了主，但我可以直接明白的告訴你們，賊不走空騙不空走，想讓我們全數退還，你們是癡人說夢。”孟小六也很直白。
日本人脆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他們拍案而起，孟小六卻渾然不動，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先對我們下了手，還不容我們還回去？你們盡可以對我們報複，從今日起，但凡我們出一點事情，就會認為是你們日本人做的。中國地域寬廣，四大門人成千上萬，可要是這麽多人都跑到日本去，嘿嘿，那就騙子成災了吧。”
“你要做什麽？！”一個日本人顯然是被嚇到了，驚嚇到了開始憤怒瘋狂的地步。
“不是我要做什麽，而是你們要做什麽。”孟小六依然雲淡風輕的說道：“別跟我大呼小叫的，否則我讓你們無功而返。我說了，從今天起，別管是不是你們做的，就算我們有個頭疼腦熱都會怪罪在你們身上。”
“你這不是不講道理嗎？”
孟小六笑了：“醒醒好不好，我們是騙子，要是講道理那還叫騙子嗎？難不成騙人的時候還要跟人講個道理先嗎？如果非要說道理，那就是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們隻有聽著的份兒。對，就是賴上你們了。”
“孟先生，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激化矛盾的。”一個領頭的日本男人說道。
“這才對嘛，從你們進門後這才算說了句人話。”孟小六道：“總之你們等消息吧，希望我們能夠妥善解決此事。”
這麽多錢，自他們通過兌換等方式運回來後，也沒敢大秤分金，大家二一添作五的分了。因為他們早就料到了日本人會找尋來，一旦分了萬一有人不想退還，到時候還要起一些麻煩，更何況分散收攏不如統一管理順暢，於是錢就都放在了馬家。
對此不是沒人有意見有想法，可有意見又能怎麽樣，大勢所趨，目前馬家龍頭魁首的地位已然成為現實，他們掌握著資金別人又能怎麽樣。有了這麽一大筆資金，馬家就是扔到錢莊票號銀行當鋪幹吃利息也是穩賺不賠的事情，起碼分賬之前，這些錢都是馬家的。
江湖的根本是本事，本事需要服人，除此之外混到四大門這個檔次的，權錢也就同樣重要了。馬家的實力與日俱增，在這亂世當中各方軍閥與之交好，本來跟燕巢不大的差距，就在這段時間發生了變化，隱隱有趕超缺門的趨勢了。
這筆錢數額太大了，四大門想到了自己會成功，但沒想到如此成功。無論退不退還給日本人，仇是肯定結下了，這筆錢紮手得很，從他們開始行使這個任務的時候，決定要鬧得這麽大的時候就已經想清楚了。不過他們就是要報複，要讓日本人感受到四大門的怒火，當得到真金白銀的時候，這種報複就變得更加有意義了。
吞下錢財和全部吞下雖然結果都是結仇，可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起碼退還一部分後，日本人不至於這麽瘋狂，按照日本人那虐人和自虐的性格特征，如果真把他們逼急了，指不定會來個魚死網破。
江湖中人還講究互給麵子，曾經騙杜笑山的時候孟小六還知道返還一些，化幹戈為玉帛，更別說此次被騙的是一個國家了。四大門還沒有狂傲到自認為可以敵對一個國家的地步，此次的占優不過是因為出其不意和敵在明我在暗讓他們防不勝防的緣故。適當的退步和妥協才是談判的最高藝術，雙方要在妥協中尋求利益最大化。
最終四大門退還兩億日元的資產，自己保留一億餘，此事就此作罷。剩下的那些損失，是日本政府勉強可以承擔得起的，而文靜也從此坐穩了這一組組長的座椅。
關於孟小六和林素素，夫妻二人再也沒吵過，但兩口子之間無論吵無論打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互不說話的冷戰。他們兩人就陷入了冷戰，直到半年後才和好如初，隻是兩人心中還是有一道不易察覺的梗橫在他們中間，也不知他們自己察覺到沒有。
不知不覺的，這一年就過去了，天下沒有發生什麽變化一切亂哄哄的，孟小六也沒什麽變化，隻是又虛長一歲。唯一讓他感到高興的消息是草上章去大同的馬家分舵和蜂門聯絡點偷了一筆，也算是認準了蜂門和馬家了。好的是草上章依然留了紙條讓孟小六安心勿念，說他和沙鶯鶯都很好，過幾年等沙鶯鶯心性穩了不這麽在乎麵子了，就帶她來上海。
“六哥。”馮麻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嚇得孟小六趕緊把這份密報藏了起來，生怕林素素看見，使兩人剛剛緩和的關係再度緊張起來。
孟小六定了定神道：“怎麽了，別急慢慢說，在這裏沒人能動你。”
“救我的朋友。”馮麻子道。
孟小六這才看見馮麻子身上的血跡，連忙站起身來，他剛想要說話，就聽到外麵傳來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