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大婚之日
這幾日陳光早早的就到了南京，他帶來了不少兄弟幫忙操持忙活著，有錢鋪路倒是簡單粗暴，很多難辦的事情很快就搞定了。
結婚那天，按照規矩是林家爹娘不送的，但孟小六沒有雙親，又不是本地人為了擔心太過冷清，且就兩家一起辦了。林元心是本地的，又在商會有一席之地，這兩年生意做的也好，故此來了不少朋友。
宴席在家裏擺不開，可婚事過堂卻要在家裏來。所以從早上開始就有各色人等送來賀禮和禮金，這是中國人的傳統，麵子大不大關係夠不夠身份高不高全在這裏麵呢。兩家一起辦全在孟小六的洋樓裏，可禮是分開的，就看人家林家禮物多多，錢也不少，光記名字就足足記了有一本。
反觀孟小六這邊，冷冷清清淒淒慘慘，除了陳光等幾個兄弟外，真沒啥人給他隨禮。這讓不少賓客都為之腹議，林元心的女婿看起來也沒什麽本事啊，不過是個暴發戶罷了，指不定賺的是什麽髒錢呢。
陳光看著不由得撇撇嘴，馬國梁道：“陳老板，借幾個弟兄撐下場麵，哪怕反複隨禮呢，也不能落了下成啊。”
“那笑話更大。”陳光白了一眼馬國梁道。
這時候一大隊人馬到了，他們提著禮物，其中分別都有個大籃子，籃子裏裝滿了銀洋，雖然真數起來不定有許多，可著實令人震撼。林元心趕忙迎了出去，隻見來的是兩撥人，一撥是警察廳的人，一撥則是軍隊上的，林元心也不敢問是哪個軍閥，卻見他們放下東西，朝著孟小六那邊就走去，恭賀完了連名字都沒留，就留了一個姓馬。
隨後好似是商量好了似的，周圍的不少軍方政方的人，不管是當權的還是在野的，都給孟小六送來了賀禮。眾人不明所以，但孟小六卻心知肚明，因為那些人都隻留了一個馬姓，送的東西也頗有特色，都是堆起來的兩千餘現大洋，這是馬家同門隨份子的規矩。這些人就是為了來送禮的，一會兒的酒宴也不參加，放下東西就走了。
人嘴兩張皮，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什麽話都能說出來，剛才還說閑話的人，現在可就換了副嘴臉了。不光私下說原來林元心的這個姑爺是混官場的，還時不時的往孟小六那兒湊，希望能說上幾句話，畢竟無論商人再怎麽成功，也幹不過當官的。
孟小六這時候可沒時間感歎，迎來送往忙碌異常，就在這時候錢串子帶著人來了，孟小六笑道：“你可來了，也不知道早來幫幫忙。”
“今天你大婚，我不願跟你爭口舌之快，我要是來了，上海那一攤子事兒誰給你管？對了，陳光沒給你說吧？”錢串子道。
孟小六此刻正摸著米寶兒的頭，米寶兒也很乖巧的叫著叔父，這孩子讓人看著就討喜，他抬眼問道：“說什麽？你們還有啥事兒瞞著我？”
“當然，你看看這是誰？”錢串子帶來的人分開左右，馮家兩位大哥走了上來。
孟小六定睛一看，不禁喜道：“大哥，二哥。”
“好兄弟，沒想到你混的這麽出息了，恭喜恭喜啊。”
“二哥，你腿咋地了？”
“大喜的日子不說這個了，快看看，我哥倆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
一眾人聊了幾句，就聽門外林元建走了進來，說道：“小六，門外來了好多人，可能是你的朋友。”
“好多人？二叔說笑了，來祝賀的能有多少？”孟小六一懵道。
林元建則道：“要是都是你朋友，還來赴宴的話，咱們定的酒樓可不夠。”
“兩家酒樓都不夠？”
“不夠，我得去準備一下，有備無患啊。”
孟小六趕忙迎了出去，卻見是蜂王陸德安，燕巢閣主陳璐還有自己的兩位師兄。這些人來赴宴，所帶隨員就有二百多人，門口的汽車都把街道給塞滿了，左鄰右舍紛紛扒著窗戶往外看。
孟小六過去先給陸德安和陳璐行了禮，然後又給薛東平和小妹藍若依打了招呼，最後才走到馬雷和馬雲身邊。馬雲臉上有點紅，看樣子比他自己結婚都高興，他輕捶了孟小六一拳笑道：“小六長大了，都娶媳婦了！”
孟小六什麽也沒說，給了馬雲一個擁抱，兩兄弟互相擂著對方的背，那高興勁兒就別提了。放下馬雲，再看向馬雷，孟小六也是給了一個擁抱，馬雷雖然有些尷尬，卻也隻是笑著祝福孟小六。一日馬家人，終生馬家人，即便打得頭破血流，即便性格不合，但他們還是一家人。
一眾隨員被引著直接去了酒樓，隻有主要人物參加儀式。這些人還沒坐定，外麵又來了兩撥人，馬雲馬雷沒有動，蜂王卻激動地站了起來。為首的兩人說說笑笑，其中一個是吳克用，後麵跟著的是吳立時，但與大全吳克用攜手攬腕的，卻不知是何人，那人孟小六從未見過。
孟小六迎了上去，三門頭腦也跟了上去，孟小六道：“見過吳叔叔，見過兄長，小六有禮了。這位是……”
“蜂門蜂王戴普，小六兄弟，你我雖素未謀麵，但身為同輩之人，又都是四大門裏的，今日你大婚我怎麽能不來討杯喜酒喝。”戴普笑道。
孟小六還沒說話，卻聽蜂王陸德安勃然大怒道：“你來做什麽，你這個叛逆，還敢自稱是蜂王！吳克用，看來你是要支持戴普了？戴普，今天你敢來就他媽的別走了！”
吳克用擺擺手道：“不過是恰巧碰到了，陸老可別誤會，你們南北蜂門之爭，我們外人可不敢參與。陳閣主也來了，呦，這不是馬家的兩位嗎？”
被點在臉上了，馬雲和馬雷就不能不說話了，隻聽馬雷冷笑道：“我這才看見你，嗬嗬，吳克用啊，今天是我兄弟大婚之日，我想今天四大門的恩恩怨怨都放在一旁，隻為祝賀不為別的，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吳克用也笑道。
為了防止他們打起來，孟小六還是沒敢把他們安排在一處酒樓。吳克用為什麽來，戴普又為何而來，他是真想不明白，人人都說自己聰慧，但麵對四大門中的精英，孟小六時常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賀禮賀電接踵而至，更有與孟小六有直接關係的人派人來祝賀，一時間林家那點朋友就不算什麽了。他們或許不知道來的這幫氣勢不凡的人，是江湖上傳說的蜂麻燕雀四大門的首腦，但先前的政客軍方還有如今上海杜月笙等人的名號，卻被相鄰不遠的南京商人所熟知。這下他們知道，林家的這個姑爺是多麽深不可測了。
“兄弟們跟我走！”
“走！”
“莫要給我丟了人！”
“不存在。”
“那就打起來了！”
“數來寶，進街來，兩家姻緣的好氣派。有的嫁，有的娶，喜結連理你樂開懷。住金山，遊銀海，年輕的姑爺發了財。披紅妝，戴鳳霞，賢淑的新娘美無雙。你結婚，我沾光，你吃肉來我喝湯！一拜天，一拜地，夫妻對拜成雙喜……”
隨著拍子一眾人喝號，不過聽動靜那數來寶唱的還真不賴，節奏感強聲音嘹亮，渾厚不說還帶著歲月的滄桑卻沒有老邁的疲憊，唱的要多喜慶有多喜慶。孟小六從屋裏聽著都打起了拍子，林元心和林元建卻滿臉焦急，急得直跺腳道：“壞了壞了，把唱數來寶的給招來了，估計是小六朋友多，動靜太大招惹來要錢的了，不知多少錢能了事兒啊，他們怎麽淨在人家紅白事上添亂。”
孟小六自知有丁玉山的交情，窮家門不敢搗亂，估計是來祝賀的，聽詞兒都知道了，於是親自出門，結果大為震驚，唱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丁玉山。孟小六抱拳拱手笑道：“丁大瓢把兒，您來了，諸位兄弟裏麵請。”
“穿得太寒酸，這麽多人不便入門，我和小徒進去就是了。孟小兄弟，恭喜恭喜，賞錢吧您呐。”
“賞，給丁大瓢把兒的兄弟一人一塊大洋。”
圍觀的商戶紛紛瞠目結舌，這也太豪氣了，來的至少有四五百人，這好家夥光賞錢就四五百，這不哄抬物價嗎？以後窮家門再要錢，他們可怎麽辦啊？
卻聽孟小六繼續道：“今天我孟小六結婚，有一個算一個，兄弟們都來吃飯，不來的不給麵子！不過還得有事勞煩兄弟們，酒席準備的不夠，兄弟們幫我去各大酒樓占個地，這可是你們的強項，不管是堵門還是罵街，我就問能不能辦到？”
“不存在。”
不存在在南京可是萬能的，對不起，不存在。最近發財了？不存在。別鬧事，不存在。來我家玩兒啊，不存在。中午吃一頓？不存在。幫我找個大酒店，不存在！
窮家門的兄弟一哄而散，丁玉山讓徒弟獻上賀禮禮金，一對兒碧玉做成的太平鼓，外加一千大洋的禮錢。林家各方賓朋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哪裏還是窮家門，感覺比他們都要有錢，那些上禮一百二百的，這時候簡直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馬雲則對馬雷低聲笑語道：“小六是真長大了，朋友多的咱們都不認識了，這南京城窮家門的大瓢把兒都認識。”
郭孝叢也帶著一幫人來了，一並進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一聽孟小六在四大門中的關係，頓時是肅然起敬。眼見著時辰快到了，孟小六卻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遠在東北的牛壯和謝大頭什麽也沒表示，他們應當是沒有什麽事兒，否則留在東北的馬國才早就來信兒了，難不成他們親自來了？
果不其然，一眾大漢走了進來，上來就是老參當禮，給的是金子當賀禮。負責記賬的是陳光的人，不由得問道：“爺兒，這是多少金子啊？”
“那俺哪知道啊？你就記下來一袋子就行了，哈哈，小六，你小子也當新郎官了！”牛壯滿口大碴子味兒的走了進來。孟小六看著牛壯身後的謝大頭，又不經意看到了人群中的馮家哥倆，不由得暗想，我的小兄弟馮麻子究竟去哪兒了呢，你還好嗎？
賓朋前來祝賀不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孟小六終於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