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明爭暗鬥四大門
三十年五前，蜂門蜂王戴利奇去北京參加四大門聚首會議，主要是商議與其他三門地盤的劃分，同時處理一些相互之間的矛盾，以求和平發展。
這樣的聚會四大門每隔五到六年都會搞一次，比如孟小六之所以在北京先後碰到了虎蜂薛東平和掌燈使馬雲，就是因為聚首的關係。隻是兩人自恃藝高人膽大，聚會後沒有離開關係諸多警察較嚴的首善之地，反倒是就地行騙，這才與孟小六相識的。
而三十五年前戴利奇與當時的龍蜂陸德安共赴北京，那次會首取得了較大的成就，地盤再一次得到了擴大。先前蜂門曾經分裂了長達一百餘年，後來前任蜂王一統了蜂門，但因身體不好傳位於戴利奇。戴利奇把蜂門發揚光大，陸德安鞍前馬後用心輔佐，蜂門蒸蒸日上，畢竟千年底蘊放在那兒，沒十年的光景就複蘇了。
然而就在回來的路上，戴利奇突然墜崖身亡，陸德安回來後宣布，戴利奇彌留之際留有遺命，任自己為新蜂王。而當時戴利奇十分信任陸德安，可以說龍蜂陸德安就是他的心腹，而隨員中的其他人，在蜂門中人看來那些人不是蜂王戴利奇的心腹，而是陸德安的嫡係。
那麽蜂王墜崖和傳命的事情就有待考究了，年紀輕輕身強體壯，頭不暈眼不花怎麽就墜崖了呢？為何一行人就蜂王墜崖，其他人則安然無恙呢？這不得不令人懷疑，尤其是已經沒希望繼位的陸德安。
自古以來，蜂王人選大多在九蜂中選擇，其中龍虎犬三蜂繼位的可能性最大。不過戴利奇當年才四十多歲，而且身體很健康，而陸德安也有三十多歲了。四大門中除了燕巢外，其他三門雖有家主喜歡閑雲野鶴，早早退位的情況，但實屬少數。大多還是前任死後，後任家主繼位的，不過蜂門有一樣與馬家和缺門不同的是，蜂門領袖會選擇相對壯年的人繼位。
這導致了蜂門每一任蜂王在位時間都比較長，政策和指令能夠貫徹實施，不似馬家那般曾有五年三馬頭的存在，都因馬頭年事過高即位不久就操勞過甚死了。蜂門中最年輕的蜂王繼位時年僅十七，最年長的也不超過五十。
如此一來，太過年輕容易被下麵的權勢人物所不服，並且亂政篡位，這也導致了蜂門曆史上的多次分裂。最可怕的不是這個，而是常言道，一歲年齡一歲心，這些正值青壯年的蜂王即位後，急於證明自己的能力大肆變革，但往往不夠深思熟慮，做事也容易貪功冒進。有的是後悔終生追悔莫及，有的是朝令夕改命令混亂，還有的則是心灰意冷杯弓蛇影，從此難提精神。
不管利弊，這就是蜂門的繼承傳統，就算不按這種傳統，戴利奇再當二十五六年蜂王，那麽到時候陸德安多大了呢？已然六十多了，即便榮登蜂王之位，也隻會和馬家的大多數繼位者一樣，求穩求全難有太大作為，這是陸德安所不齒的。
如今，蜂王意外死亡，陸德安成了最大受益者，豈能不惹他人懷疑。因為戴利奇的倚重，龍蜂陸德安位高權重，除了蜂王全門上下沒有人能製得住他，如今他說要當蜂王，有誰敢反對，誰又有能力反對呢？
鐵腕手段下，蜂門裏幾個反對或者拒不遵從的人都被殘酷鎮壓了，如此一來諸人敢怒不敢言，反倒是私下反對之聲越來越大，如洪水一般越堵越盛。不過陸德安卻提拔了前任蜂王的兒子戴普，頓時那些異樣的聲音都平息了，他們化悲憤為動力，輔佐著戴普。
在陸德安有些刻意的關懷中，在做給眾人看的虛假中，在曾經不服者的幫助中，戴普逐漸成長，力壓眾人成了當代的龍蜂。蜂門從此和睦，但內部誰都知道，這事兒即便過去了三十五年，卻也沒這麽容易輕易翻篇兒。
如今看來薑康傳出的證據，必定和戴家父子二人有關。不說可能證據確鑿，其中又有隱情，即便是謠言也是極為可怕的。正所謂謠言止於智者，騙子群裏都是聰明人，可不代表都是智者，想得多錯的也多。這種謠言可怕所在，在於不鎮壓會被當成理虧膽怯，是一種示弱的表現，使別有用心者得寸進尺。一旦鎮壓也會被認為是要殺人滅口，易引起反彈。與其這樣，如今的各種肅清斬草除根反倒是一種最好的選擇。
“合著就是蜂王已老，薑康可能舉證有人準備篡位，蜂王倔強不願束手就擒，依然準備鐵血鎮壓。這事兒又牽扯了三十五年前的恩怨，所以才導致蜂門大亂，是這麽個意思吧？”孟小六問道。
馬雲道：“正是，上次見麵也沒來得及長敘，今兒正巧有空我們便跟你說說。你不了解始末，便能分析的如此精確，小六，就是我也要對你刮目相看啊。”
孟小六懷疑缺門，馬雲和馬雷一聽隻覺得的確有這種可能，因為缺門的曆史比蜂門還要複雜。
江湖盛傳蜂麻燕雀風馬顏缺，乃是騙術四大門，可其實最早天下騙術皆出於蜂門。所謂蜂，就是單純指如蜜蜂一樣分工明確，各有各的作用。
而後因為蜂門過於龐大和製度體係的不協調，以及屢屢發生分裂，於是有兩門趁機脫離了出來，先後相隔不到百年，那便是馬家和燕巢。
蜂門雖然當時動蕩不安，但畢竟還是天下最大的騙術門派，門徒眾多遍布大江南北，有人脫離並未站穩腳跟，便受到了蜂門的全麵打壓。萬幸的是，馬家和燕巢的老祖都是不世出的英傑，而當時蜂門未曾恢複元氣，故此兩門站穩了腳跟，又發展了幾代，蜂門也隻能聽之任之，對他們的存在默許了。
而接下來的幾百年，蜂門也有過動蕩，也有過分裂，除了已有的三門外，曾經林立出許多小流派，都被蜂門剿滅了。即便有些一時勢大，卻也在蜂門脅迫下，聯合著馬家燕巢共同搞定了。
馬家勵精圖治，經過幾代馬頭的穩紮穩打，提出尚武勇義的思想，最終以實力擺脫了蜂王的壓迫。而燕巢則慘得多，實際上她們最初是叫鳳巢的。可蜂門起始之時也叫蜂巢，和鳳巢的頭一個字有相似的讀音，故此蜂門霸道的說燕巢犯了忌諱，強迫他們按照蜂門騙術中的燕子之稱改做燕巢。
燕子在蜂門騙術中雖然至關重要，尤其是需要用美色的騙術，但地位很低，多和頭目甚至其他成員有肉體關係。故此這樣霸道的要求改名，也有屈辱燕巢的意思。此時燕巢已經獨立存在了很久，舉蜂門之力滅了她們雖然不難，但有違江湖道義，故此特用這種辦法作為挑釁。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尤其是江湖中人有時候把名聲和麵子看得比命都重要，可為了燕巢的生死存亡，她們還是忍了，隻是把總舵稱為鳳鳴閣。其寓意不言而喻，有鳳之地，且十年不鳴一鳴驚人，可畢竟鳳巢改成了燕巢，蜂門也不能太過仗勢欺人。恰此時已經發展起來的馬家從中調停，堅決站在了燕巢這邊，對蜂門有了製衡作用，燕巢就由此逃過一劫。
再到後來，燕巢開始選美送入宮中或者經營妓寨，勾引達官貴胄，也有一兩個成功的，憑著得寵的時候便把燕巢給做大了。從此蜂麻燕三門宛如魏蜀吳三國一樣，互相製約誰也奈何不了誰。
缺門是蜂麻燕雀四大門中成立最晚的，明末張獻忠打重慶之前，蜂門就逃離了總壇，就在這時一夥人趁亂脫離了出來。他們為了騙局不擇手段，也認為騙局不該隻是騙局，騙子更不該安於當騙子，長久以來一直稱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能騙得了天下人就是王者。
這些人犯了三門都會遵循的禁忌，那便是騙局中不可害人性命。騙子一旦被抓住，輕者責罵暴打一頓，重者不過是收監入獄，可如果害了人命，一旦被抓那便是死罪。
不光如此，騙術講究揣測人心，按照人心推論，如果天下騙子為了騙局的成功，皆可害人性命，那一旦被揭穿，都不用送官百姓就能活活打死。如此便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了。江湖上，不光是有老騙子高手的存在，更有那些隨時可能被揭穿的新手，若是那樣，他們該如何處置呢？
故此蜂門立下規矩，不到萬不得已自身難保，不可傷人性命。而由蜂門傳承下來的燕巢和馬家也有同樣的規矩，可到了缺門這裏一切都變了。
那年頭兵荒馬亂民不聊生，愈是這等亂世錢便越好騙。所謂亂世出梟雄，時勢造英雄，在這種騙局的沃土中，滋生出許許多多的騙術大師。江湖中人瞧不起缺門，甚至討厭他們，而蜂麻燕三門也第一次這麽態度一致想要鏟除缺門。可介於亂世，無人阻止且大家流離失所自身難保，便也留給了缺門發展的空間。
清兵入關後，蜂麻燕三門為抗韃虜，紛紛相助於南明朝廷。而缺門則站在了清廷這邊，在缺門看來，滿清韃子的勝率更大，缺門的眼中隻有勝敗沒有氣節。
這一局他們賭對了，從此缺門迅速崛起。從名字上就能看出，他們的野心不小，馬家、燕巢取名都小，生怕跟蜂門犯了頂，而缺門也用了一個門，其誌就不亞於蜂門。同樣在缺門當中，家主大全的繼承也是不外傳的，皆是父傳子這般代代相傳，隻有吳姓嫡係子孫才能繼承大全之位。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估計也是人家吳家種好，自清初至今，也就有兩代吳家子孫不怎麽爭氣。不過縱然缺門依靠下對了注，迅速崛起，但畢竟是江湖上的偏門，為朝廷所不齒，用過後稍事獎勵便棄之不用了。
蜂麻燕三門則曆史悠久樹大根深，且又對缺門沒有民族氣節沒有江湖道義的舉動十分不滿。乾隆年間的時候，三大門從亂匪叛逆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樹大根深的他們依然要比缺門強上許多。
這下缺門的好日子可算到頭了，幾代人忍辱負重夾縫裏存活，受盡屈辱尤其是蜂門的刁難。就連吳立時的爺爺，也曾給那時的蜂王戴利奇屈膝下跪，隻為乞活。而那時，缺門已經被公認，江湖上廣為流傳蜂麻燕雀四大門的說法，他們參與四大門的聚首也都有一百餘年了。
可想而知，缺門是受到了多大的欺辱。他們要想報仇，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尤其是這種父子相傳的關係，更會讓這種仇恨代代加劇。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門派仇恨，而是一種家仇世仇！
缺門在現任大全吳克用的帶領下，正以飛速的形勢發展。如果放下騙術所得不說，如今缺門的生意已經做得富可敵國了，能動用的能量也是高深莫測。清末民國初，社會如此動蕩，軍閥混戰派係鬥爭，這又是一個亂世，而在亂世中，缺門很有可能會報仇雪恨重新洗牌！
“如果說薑康是缺門指使的，是在許多年前就埋下的棋子，那麽他們不定在蜂麻燕三門中有多少眼線幫手呢，這些人隻會在關鍵時刻才露出獠牙。”孟小六突然笑道：“若真是如咱們所預料的那樣，殺害我父親的罪魁禍首和殺害我師父的凶手就都成了缺門，那倒省得我來回報仇了，目的突然變得一致起來。隻不過薑康順道這一騙，把我扯了進來，估計他現在也後悔莫及吧。”
馬雲看著孟小六笑容中的苦澀，有些心疼：“雖然新仇舊恨裹到一起不至於讓人淩亂，但也別被仇恨迷了雙眼，要知道缺門很是危險，他們做人沒有底線沒有尊嚴，所以一切要謹慎行事注意安全。”
“放心，不過雲師兄，這一點我可不同意。”孟小六站起身來，從箱子裏拿出一張地圖，放在桌子上平鋪開來，壓低聲音道：“缺門中也有不失大義的漢子，吳立時就算一個，你們看圖上這幾個地方。”
孟小六把吳立時給他所說的秘密一道，這不由得讓馬雲和馬雷目瞪口呆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