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霞飛路置業
“真是一把好槍。”馬雷擺弄著這把德國原廠產的毛瑟槍十分喜愛，這是一把新槍，咬合的很好，怎麽晃也沒有一點雜音：“這原產槍可不好弄啊，黑市上簡直是有價無市，我也用的德國貨，不過是舊了一些。”
馬家是什麽身價，又是何等地位，弄幾把原產槍械不是問題。此次孟小六前來見馬雲，實在不知道要帶什麽禮物，自己沒多少錢，而馬雲也什麽都不缺，索性托人弄了兩把原產槍送給馬雲。馬家尚武，除了騙術之外，各個別管高矮胖瘦年紀長幼，甚至是有無武功，皆尚武好鬥，送槍便再合適不過了。
馬雷撇撇嘴把槍放回盒子裏，冷著臉說道：“哎呀，還是別看了，這槍就兩把，顯然是送給你雲師兄的，還是你哥倆親啊，看來是沒我的份兒了。”
馬雲笑道：“師兄，你就別調笑小六了，他哪裏知道咱倆的計策，還以為咱們是真打起來了呢。”
“行吧，你向來跟你雲師兄親近，這點我知道。”馬雷說道。
馬雲把槍遞給馬雷：“咱倆一人一把可好？”
“如此甚好，男人嘛，喜新厭舊，換把新槍權當換個新娘們了。”
孟小六接下來聽到的則讓他更為吃驚，原來早先草上章找到馬雲和馬雷，道明一切後，兩人便止戰了。隻是戰有戰的好處，一來可以安撫手下。無論以馬雲為尊，還是以馬雷為尊，必然會有人不服，與其費心費力整頓，不如維持現狀。
其次鬥爭之中，人都不斷進步，吸納錢財增強鬥力，研究騙術製造聲望，這些皆為奪權卻也有利於馬家的發展。
第三就是可以迷惑敵人，因為他們的敵人不是一般人，而是四大門中的缺門。於是乎隻能以零星爭鬥，騙術互鬥迷惑缺門。
“師父暴斃，應該就是與缺門有關，不然缺門也不會對我們布滿殺招。一旦我倆停止爭鬥，缺門就會轉過頭來對付我們。馬家實力有所消減，與缺門正麵對敵實在不妥，必須把其殺招調查清楚，使其勢力無處遁形，遂發動突襲，一舉鏟除，方可天下大定！”馬雲道。
馬雷點點頭補充道：“如今北方各地，缺門的力量已經摸清楚了，而且我與馬雲也做好了相應的對策，爭取一旦動手便可一網打盡。”
“那需要我做什麽？剛才兩位師兄正在說我，肯定是還有下一步棋。”孟小六問道。
馬雷繼續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缺門近年發展迅猛，十分了得。縱然是我馬家，也難以對他們造成致命打擊，故此需打擊其核心，方可使其元氣大傷。
接下來你要做的共分三步，其一，由你聯絡燕巢。你在上海，這點我和馬雲早就探聽到了，缺門和燕巢的總舵都在上海，加之你又與燕巢有些關係，遠離我馬家之事，由你秘密聯絡最合適不過。
到時，我等鏟除北方缺門的勢力，而燕巢則在南方動手，重創缺門，缺門便可百年不振。
第二，跟缺門交好，順帶調查師父的死因。我們這邊也會調查，咱們雙管齊下，一內一外，必將會有所消息。一旦屬實，到時我們對缺門下手之前，就會先殺了大全吳克用。直接殺了大全，需要出師有名占據道德高點，才能讓江湖同門支持。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一旦吳克用死了，缺門人人重利，定會起內亂，到時候咱們既報了仇又爭取了先機。而後，即便缺門穩定下來，他們也定會大舉報複，那時或會為了報仇急功近利，一旦失去冷靜，於我方更加有利。
咱們畢竟是騙術四大門，鬥得是智勇是人脈是勢力，又不是行軍打仗，複仇之火燃得越盛反而操之過急與之不利。
其三，迅速逃離上海，因為一旦東窗事發，你必定成為缺門恨之入骨的人。所以，小六，此事危險重重，你所麵臨的都是那些老江湖老滑頭，稍有不慎被人看出破綻，反而會被人利用。那時不光你性命不保，就是我馬家也會反入他們的陷阱。就算成功了，隻怕你也要被缺門記恨一段時間了，不知你敢是不敢？”
“為了馬家，為了師父，又有什麽不敢的？”孟小六頓時講道。
“好小子，”馬雷讚揚道：“我告訴你個好消息，近來我和馬雲並未放棄對薑康等人的追蹤，已經在四川有了消息，他們倒是懂得燈下黑的道理，跑到了蜂門的腹地藏身。不出意外的話，兩三個月內就能抓住他們。”
孟小六猛然站起身來，雙拳緊握雙眸冒火。說什麽為了馬家，為了師父，倒不如說為了馬雲。可對於殺母害父之仇，孟小六卻一刻也未曾忘記，薑康他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若能報仇，就此大恩，為了馬家縱入龍潭虎穴又有何妨？
孟小六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來道：“多謝雷師兄，雲師兄，小六即刻返回上海，為接下來的計劃布局。”
馬雲不放心的交代道：“你所麵臨的缺門燕巢都不容小覷，切勿急功近利操之過急。我和你雷師兄還得有兩三個月才能準備妥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缺門對付我們馬家也不是一朝一夕間做到的，所以一定要小心，關鍵時刻保命為上。”
“小六知道了。”
馬雷也交代道：“缺門的最終目的我們還不知曉，最可怕的是缺門埋在我馬家的內鬼也未曾露出馬腳，與其大肆甄別、人心惶惶，不如靜觀其變。所以，小六，在那邊我們與你不能隨時聯係，一切事情你自行定奪就好，如有變動，到時候我會和馬雲親自去找你。此地依然人多眼雜，你還是速速離去的好。”
三人又商議了一些具體的行事後，馬雷便鑽密道離開了。孟小六也戴上了麵具，重新披上罩頭鬥篷準備離開，馬雲不放心，反複交代孟小六行事要小心，注意安全保重身體等。
孟小六突然問道：“雖然你現在和雷師兄是佯裝對敵，卻依然有零星武力衝突，死傷的也是馬家弟子……”
“哎，”馬雲長歎一聲：“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這也是不得以而為之。為了麻痹敵人，我們要做出適當的犧牲，沒有流血，吳克用就不會相信，自然就談不上放鬆警惕。現實就是這麽殘酷，但我馬雲當此立誓，馬家流下的血，定讓缺門百倍償還。”
孟小六點點頭，也是一聲歎息：“這殘酷的江湖。”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馬雲神色一片黯淡。
說起來還是在上海的時候輕鬆一些，孟小六回了上海，頓時又成了別人口中的六爺。一切需按部就班的進行，稍安勿躁，故此孟小六沒有擅自去見燕巢的人。他不相信江湖上這麽大動靜燕巢會毫無反應，想要接觸如今表麵混亂的馬家，自己將是最好的跳板。與其主動聯係燕巢，不如坐等燕巢的人來找自己，更顯得沒有目的方便接下來的計劃。
此行賺的頗多，本就是拉著陳光一起做一筆，所以陳光僅分到了兩千大洋，而剩下的則是錢串子和孟小六二一添作五的分了。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糧商們沒有發現，但兩人的荷包卻實實在在的鼓了起來。
國人有了錢便想安居樂業，置業買地是最佳途徑。雖不知對缺門的計劃多久能夠成功，也不知自己在上海還能住多久，但孟小六還是決定買個大宅子住下，更何況這也是計劃之一。
要說上海最好的住宅地段，當屬海格路，這裏的歐式公寓隻對洋人開放，鬧中取靜十分雅致，深受上流人士的青睞。
不過海格路的房子也有點太貴了，非孟小六可以承擔得起的，於是退而求其次選了霞飛路的一個小洋樓。這房子原本屬於一個白俄貴族，上次幫錢串子去撐場子的白俄佬碰到了孟小六，便問孟小六有沒有興趣接手。
孟小六雖然騙術了得，做起生意來也精打細算，但自己買東西卻不喜討價還價。知人善用，所以此事拜托錢串子去辦了。霞飛路的房子是好，不過也沒那麽搶手。錢串子一番磨價，竟然以每平一百二十大洋的價格就買下了這套房子。這套小洋樓共有三層，地下室算是免費贈送，前有草坪但無後花園，總共耗費三萬大洋。
除此之外，孟小六還買了輛本次汽車。一下子，六爺就瞬間越為了上海灘的上等人。你問小六哪裏來的這麽多錢，馬雲馬雷讓孟小六出來對付兩大門與之周旋，怎麽能不給些經費。於是二十萬大洋早就分別打在了中外幾大銀行的戶頭上，如今孟小六根本不愁錢花，而這點錢對馬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家裏房子夠多也夠大，自己一個獨棟住起來無聊得很。孟小六貧賤出身，哪裏受得了這樣冷清沒人氣的生活。於是早先租下的房子，就給了陳光的小弟們住，隻是小六特地交代，出去怎樣他不管，在那裏不能窩娼聚賭。
隨即原班人馬搬入了霞飛路的小洋樓裏，陳光他爹陳錦農可算是發達了，他萬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住到霞飛路，別管是沾了誰的光卻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他愛喝大酒，不過可不敢在家裏喝了，生怕惹了孟小六的嫌棄，他拎得清自己兒子能有今天，全靠著孟小六才起來的。
不過孟小六對陳光不錯，此人仗義講究，對陳錦農也算尊敬，故此陳錦農倒也樂得如此。他無所事事，陳光也不願自己父親這麽寒酸，每個月給陳錦農幾十大洋花銷，如果花完了伸手要，陳光也是會再給的。
縱然比以前有錢了太多，不過陳錦農還是愛去以前去的小酒館，因為在那裏他能跟老友吹噓，能夠炫耀自己如今的發跡，獲得這輩子所欠缺的榮耀和尊敬。
“老陳頭，不，陳老，”一個年輕人嬉皮笑臉的改了稱呼，問道：“你們家少爺是不是以前在錢串子的薦頭店工作啊。”
“是啊，要不說英雄不問出處呢，現在錢串子見到我家陳光也得叫聲陳小兄弟。”陳錦農得意洋洋地說道。
那年輕人又問道：“可做生意需要本錢啊，陳光是怎麽發家的，本錢從何而來，陳老你跟我們講講唄，也讓我們學習學習。”
周圍人一陣起哄，紛紛讓陳錦農說說，陳錦農哪裏知道，他隻知道胡吹海捧到處炫耀，於是隻是故作神秘的說道：“不可說，說不得。”
酒從中午喝到晚上，陳錦農點了一桌子熟肉，又喝了不少酒，晃晃悠悠的看見不遠處弄堂裏的大煙館，想要進去嚐試一番。以前是沒錢，現在有錢了，抽個大煙也算享受，聽說這抽了大煙就能雲裏霧裏快活似神仙。
他還在躊躇遲疑間，猛然有東西罩在了頭上。陳錦農被人套上了麻袋，還沒來得及掙紮就挨了一棒子，頓時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