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結拜
“小六，小六呢？”何舒潔站在屋裏四下尋著孟小六。
馬頭沒讓孟小六住道觀，也不要那些繁文縟節的，讓他早午晚請安，隻是每次安排一些課程，便讓小六自行學習。馬雲私下說，小六還是底子差了點，沒有經曆過江湖上太多的磨礪，又並非專業的金點和騙子出身，所以要惡補一番，這樣馬頭講什麽小六才能理解。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馬頭年事已高，這幾年身體也不是太好，看了不少名醫卻不怎麽見成效。為了身體考慮，暫且如此安排課程。
於是乎孟小六便在馬家群聚的這一片地住下，單獨給弄了個小院。這是一明兩暗的房子，屋裏的東西也整潔舒適，每天吃飯啥的都有人送，小日子著實過的不賴，宛如大爺一般。不過很快孟小六就發現了弊端，就是他每次出去的時候，馬家的很多小輩就會好似跟屁蟲一樣跟著自己。
這些人年紀小的有十幾歲，年紀大的甚至五十多了。十幾個人圍著孟小六，也不拖也不拉，就是嘴裏不停的嘟囔：“師叔該回去看書了，師叔該回去看書了。”
去茶館喝個茶，有人嘟囔，去澡堂泡個澡，有人嘟囔，去飯店吃個飯，還他媽有人嘟囔。多高的雅興，估計也在這嘟囔中消磨沒了。孟小六隻得滿腹抱怨的回到屋裏，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何舒潔眼見屋裏摞成山的書，不由得覺得眼暈，她可最討厭看書，每次跟燕巢中那些才女說話都覺得心慌。孟小六從書山中爬了出來，剛才他整個人都被書給遮擋住了，滿臉的興奮道：“幹啥幹啥，可算見到大活人了，這幾天光讀書可把我給憋壞了。”
“你這是幹啥，準備考狀元啊，哈哈，大清都亡了。”何舒潔抿著嘴笑道。
孟小六撓撓頭：“你還別說，我現在還真有點挑燈夜讀考狀元的架勢。馬頭說我底子差，肚子裏得有墨水才能成為一個好的馬家人，詩詞歌賦的就不少看，這不又得看各種雜記，總之也算是博覽群書了。除了這個，最近還在跟雲師兄學擺局勢，然後讀這些。”
小六拿起了手中的書，何舒潔接過一看，那些書是《奇門遁甲》《奇門大全》《奇門五總龜》，看著桌頭的幾本書《玄關》《麻衣相》《柳莊相》《三世相》和《大清相》等書，何舒潔再度笑道：“你是不是要被逼瘋了？”
孟小六肯定的點著頭，嘴卻撇著朝外麵喊道：“那不能，馬頭這是器重我，我怎麽能不知好歹呢？”
說完兩人皆是偷笑起來，隨後小六問道：“對了，何大姐怎麽想起來看我了？”
“什麽大姐，叫何姐就行，都把我叫老了。對了，今天我們就要走了，閣主和藍妹妹叫我來跟你說一聲，若是有空就去聚上一聚。”何舒潔道。
孟小六連忙點頭說道：“有空，當然有空，就是……就是怕，算了，我還是出去跟那些師侄們說說去。”
到了外麵，孟小六對著門外幾個“看管”他的馬家弟子道：“那啥，你們功課都溫習的怎麽樣了？”
“馬馬虎虎，還望師叔考較。”一人道。
孟小六翻了翻白眼，眼前這人年紀比自己爹都大，聽說本來就是江湖上一個小有名氣的金點，現在進入馬家學習，還沒有賜予馬姓。跟他聊？別鬧了，估計孟小六沒考了人家，反倒是被人家來了個團團繞，到時候再被忽悠蔫了，那才是真丟人呢。
於是孟小六一瞪眼道：“我考較什麽，找你們師父去。我出去辦點事，不準跟著我。”
“掌燈師伯說了，今天允許你出去送舊友。”
“嘿，你早說啊，我跟你從這兒廢這洋勁。”
“您也沒問不是。”
孟小六跟著何舒潔走了，馬頭等人給陳璐他們擺的踐行酒昨日就擺過了，都是幾個夠身份的人聚了聚，便沒有叫著孟小六。如今燕巢的人已經收拾好了，就在洛陽城郊附近的一處野茶棚落腳，這麽一幫美貌的姑娘，早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不過卻沒有登徒浪子敢上前來打擾，江湖上的知道圍在她們身邊的人是馬家的，而那些空子們則注意的是一條條精壯漢子和好馬快槍。
“你看如何？馬老爺子？”陳璐道。
馬頭笑著點點頭：“成，這事兒就按照你的意思去辦，我沒什麽意見，這是好事兒啊。小六這孩子怎麽還不到，雷子，你去催一催。”
“不用，我們在這兒等會就是了。老爺子，不讓您送您非要來，折騰了您數日已經很叨擾了。”陳璐笑道。
馬如龍搖頭也微笑道：“這話說得，分明是你來捧我老頭子的場……唉，那小子來了。”
孟小六和何舒潔一人一騎快馬加鞭而來，塵煙滾滾中兩人疾馳而到。孟小六騎得是一寶馬良駒，人長得精神仗著又是年輕，蜂腰虎背端的是白袍小將的作風。他利索的翻身下馬，快步走來，那瀟灑勁兒渾然天成，讓不少女人為之側目。
董姨用胳膊搗了搗旁邊的葉嵐，低語道：“你眼光還不錯，看，小六越來越出息了。”
“董姨，您胡說什麽呀？”葉嵐臉上一紅道。
董姨卻撇撇嘴道：“不過你可要小心，這老妻少夫的，現在他又風頭正勁，你看燕巢的人開始與他攀關係了，你小心他被那幫騷狐狸給搶了去。”
孟小六來了一一參拜，然後聽馬雲一說就給明白了。原來昨天踐行閑聊的時候，陳璐講了與小六相識的過程，如此就順理成章的提到了藍若依。馬頭說孟小六的身世與藍若依相仿，怪不得他願意出手相助。今天，陳璐就提出了既然如此又甚是投緣，這倆孩子身世相似，無親無故的不如讓他們義結金蘭的說法。
小六不能進入馬家，馬頭就是想讓小六有些江湖地位，這才收他為徒，以便日後布局所用。沒想到正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雖知這陳璐也有所圖謀，可這是互利互惠之事，對自己並沒什麽損失，如此便答應了下來。
“小六你看怎麽樣啊？”馬頭問道。
孟小六連忙抱拳拱手道：“全憑師父和陳閣主安排就是了。”
“等等，結拜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叫上我們。”一直混在人群中的大全吳克用說道。
馬頭看了他一眼，心道真是個老狐狸，早不說晚不說，非得現在講。這肯定是他想把兒子吳立時加進來，剛才若提很容易就被搪塞推辭了，隻道是各自結拜各自的就好。如今就不一樣了，當著孟小六的麵，提起倆孩子交情，又是皆大歡喜的情況下，誰會破壞氣氛拒絕他的請求呢。
缺門名聲一向不好，可畢竟是四大門之一，所以大家也是維持著基本情麵。如今把缺門少公子給加進來，這義結金蘭的分量顯然是更重了，可味道卻也變得有些複雜了。
果真如吳克用所想的那樣，馬頭和陳璐隻能一並答應了。都是江湖兒女，就不弄那繁文縟節，三個長輩坐於上座為證，三個孩子按照年齡排序，祭天祭地後便磕頭結為義兄義妹了。
三個少年沒有多想，孟小六和藍若依挺高興的，畢竟義兄弟也是兄弟，從此就有了親人。兩人雖不是笨人，可畢竟涉世未深，對四大門中的內鬥和相互爭鬥不甚了解。吳立時從小耳讀目染，對此略有擔憂，但此刻他卻也是真心高興。
缺門的大全吳克用見事情已了，便也突然請辭了。三個剛剛結義的兄妹就此別過，一幫人各奔東西。又過了兩天的工夫，孟小六被傳到道觀當中，按照計劃由馬頭傳授“地理簧”的知識。
地裏簧就是腥的一種，也就是騙人的技巧，而馬頭讓他讀書則是尖，正所謂腥加尖賽神仙，要是會了腥懂得人情世故江湖技巧，加上真有本事那就無往而不利了。也怪不得大清亡了後，紹興師爺已經不吃香了，入幕之賓當選馬家。
小六來到道觀，就發現蜂王陸德安和馬頭正在對坐飲茶，薛胖子和馬雲他們也都在。小六到後，先給兩位師父依次請安，便也肅立到一旁。隻聽馬頭說道：“薑康的蹤跡我已經派馬雷的人去查了，根據缺門提供的線索，我們追到了順天府附近。這小子也是成了精了，竟然再次毫無蹤跡起來。小六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已經手刃了一個仇人，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時日了。對了，這幾天書讀得怎麽樣了？”
“略窺門徑了，不過還欠缺的很，得繼續努力。”孟小六答道，內心是七上八下的，生怕馬頭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考察自己。
馬頭點點頭道：“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讀書重要，口傳心授重要，行走江湖同樣重要。最近局勢複雜，我馬家和蜂門準備聯合一下，如今便恰巧有一樁大買賣要做。小六，你跟著一並前往，一路上可要多聽多看少說話，聽到沒？”
“謹遵師父教誨。”
一眾人又說了幾句便離開了道觀，一出道觀孟小六便興奮得宛如撒了歡的馬兒一樣，上躥下跳起來，馬雲道：“你這小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憋壞了。”
“大哥，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馬雲張嘴還沒回答，小六就已經不在乎這個問題了，反倒是纏著薛胖子道：“薛大哥，蜂門是不是派你們行動，那葉嵐她呢？”
“對，是我們，小六可要把握住機會啊，葉嵐可是個好姑娘，隻是……”薛胖子欲言又止。孟小六問道：“隻是什麽？”
“沒什麽。”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大全吳克用和吳立時此刻正坐在汽車上，野外的路有些顛簸，晃晃悠悠間爺倆互相說著最近的金融趨勢。缺門在典當錢莊銀行珠寶保險等領域詐騙較多，但他們也是做生意的，尤其是吳克用上台後，更是做得不賴，而且口碑極好信譽上佳。
突然車隊被人攔住，一會兒工夫幾個缺門的人便押著兩男兩女過來了。吳克用不認識他們，不禁上下打量，這四人分別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中年女人，以及一對兒青年男女。顯然那對兒青年是姐弟，從氣質和相貌就能判斷一二，一家人就是長得再不像，氣場也大抵相同。
吳克用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要見缺門的大全，見到大全我才能說。”那個中年男人雖然有些害怕，卻依然昂著頭說道。
“我就是，你說吧。”
中年男人遲疑片刻說道：“這事事關機密，我隻能……”
“好，鬆開他，跟我進車裏說話，其他人等不能進來。”吳克用道。
吳立時有些擔憂忙道：“父親……”
“我兒放心，他應該沒有歹心。”
兩人進了車子，眾護衛把車子團團圍住卻保持距離，不讓別人聽到裏麵的談話。那中年男人從吳克用的排場中已經判斷出了他的身份，於是開門見山的說道：“大全，我是來投奔您的。”
“那用得著這麽大費周折？”吳克用不免覺得失望，便想把他趕下車。
“我是蜂門的人，我叫仇萬山，是蜂門弟子。我與那馬家的馬雲和孟小六有不共戴天之仇，還望大全給我做主。”
“哦？那你說來聽聽。”吳克用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值得玩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