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典
所謂拜師禮，其實更確切的說是馬頭的收徒大典，孟小六是誰？誰也不是啊，江湖上來的都是衝馬頭的麵子，大家都知道，這是馬頭擺明了要抬孟小六一把。
拜師儀式就這樣緊羅密布的進行著，江湖上與馬家交好的幾大組織各大門派都派來了代表。不過最主要的還是蜂麻燕雀中剩下的三大門，除了這些人來參加拜師禮，還有一些不是四大門的騙子前來。
有些成名的大盜，馬家特地給了請帖，但更多的人是不請自來，估計進不了內席。他們目的不一，有的是想見識一下四大門的風采較量一番，還有的則是想找個契機，進入神秘的四大門。
於是乎洛陽城裏算是騙子紮了堆，別說尋常人發現了異樣，處處疑神疑鬼不敢出門，就是手藝潮點的騙子同道都得夾著尾巴做人，生怕不知啥時候就上了套。那些走南闖北的老江湖更是怕栽了，有損江湖威名，可到底還是有幾個栽了。
這事兒傳到了馬頭耳朵裏，馬頭趕緊讓馬家弟子出門巡視，情況雖有好轉，但隨著源源不斷的騙子湧入洛陽城，導致這種情況依然防不勝防。馬家馬頭和鳳鳴閣閣主以及還在路上的缺門大全、蜂門蜂王當即發出命令。洛陽城內近期一律不準行騙，違者立刻逐出河南，後果自負。
四大門聯合發出命令，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追討令，但效果確實是立竿見影的。一夜之間，“危機重重”的洛陽城就重歸平靜了。
拜師禮當天，馬頭從道觀出來回到馬家的大院，隨即前往洛陽的鴻宴樓，拜師禮的主場在那裏。不過因為人太多了，所以酒席還在周圍的幾家酒樓同時開設，甚至大街上都擺著一張張桌子。
孟小六今天打扮的格外精神，一身長袍的中式打扮，身上雖然沒有穿金戴銀的，但配飾和布料卻十分考究，端的是利索大方、內斂中卻又透著華貴。他坐在房裏，有些緊張，因為這幾天馬頭和馬雲光帶著他見人認人了。
孟小六本以為拜師就是一個頭磕在地上，叫聲師父敬個茶如此而已。結果到了昨天他才知道，還得有個契約文書，並且除了師父外，還得有引保代這三師，除了三師更得由司禮、證務等等，否則不算是個正規的拜師儀式。
不過江湖兒女向來不講究繁文縟節，所謂正規做法那都得是身份夠得著的人，才能用上的，普通人依然是磕頭了事兒。馬頭的身份就夠了，所以必須遵照理數不能讓人笑話。
引師就是介紹人，洛陽長春會的總會首大行事馬良為之。保師則是擔保人，擔保師父會精心教導，擔保徒弟會用心學習，這個由缺門大全吳克用擔任。至於代師則更加重要，當師父沒空了或者說突然發生意外，總之無法教導徒弟的時候，則由代師指導教授，蜂王陸德安就是孟小六的代師。
引保代師都是師，但不是師父，師父是既是師也是父，天地君親師中師就是師父，引保代略低一個檔次。不過在江湖上若是有人跟引保代師翻了臉，也會被人笑話說是不孝和大逆不道的。
馬頭如此身份，相對應的引保代師也就不能差了，起碼要江湖輩分相當才行。按照常理，應該由孟小六出錢請他們，可這三位哪個是缺錢的，一般人即便有萬貫家財也是請不動的，人家分明賣的是馬頭的麵子。
陳璐輩分略低，又是女人，所以僅為證務，也就是說一旦有人說孟小六是個沒師門的海清，陳璐便可以證明孟小六是拜過師的。如今這場麵，天下不少豪傑都到了，事情鬧的沸沸揚揚哪裏還需要證務，也不過就是個擺設罷了。
至於司禮，也就是現場主持和大總管，就由和陳璐平輩與孟小六關係最密的馬雲主持。站在二樓看著門外一眾馬家弟子在招呼賓朋收禮記錄，並且區分該往哪裏安排座位，孟小六就覺得渾身緊張。他哪裏見過這個，這麽多人不說，今天的目光焦點還是自己，想到這裏小六就隻覺得腿肚子轉筋。
“你怎麽還不下去？”大白腿葉嵐今天一身旗袍十分搶眼的閃了進來。
孟小六看到她頓時心情舒服了許多，走過去道：“你可回來了，你這是去哪裏迎蜂王了？”
“路上蜂王處理了一些事情，耽擱了一段時間。”葉嵐道：“你不下去見見客人？又不是新娘子還不能出門啊？”
“你沒拜過師啊，不明白？”孟小六問道。
葉嵐撇撇嘴道：“當然拜過師父，可沒你這麽大弄過，不是誰都有機會當馬頭的徒弟的。”
“嘿嘿，我厲害吧。”小六用拇指撇了撇鼻尖道：“其實啊，就是因為我的師父是馬頭，我才不能現在下去的。這裏麵規矩大了，你且看能被請進鴻宴樓的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其他人都在外麵的酒樓吃請，亦或是坐在大街上的流水席上。
而我現在沒什麽名氣，也太過年輕。要是出去了，一個是怕有人輕視折了師父的名聲，畢竟我現在還沒輩分，另外就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行禮的好。對了，還有，這個拜師禮雖然是我的拜師儀式，但皆是師父操辦，主要是他收關門弟子，所以不用我去招呼，這並不失禮節。總之一切得等拜師禮開始了，我才能下去。”
“還這麽多道道。”葉嵐點點頭道。
說完葉嵐也朝著樓下望去，孟小六站在葉嵐後麵，看著她渾圓的屁股和雪白的胳膊，不由得從後麵攬住了葉嵐。葉嵐身子一震，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到有個馬家的弟子在門外喊道：“孟兄弟，馬頭叫你下去。”
孟小六不甘的放了手，回了一聲“知道了”，隨即便要轉身而去。葉嵐欲言又止，看著孟小六的背影，心中湧起千言萬語。猛然小六回過頭去一把摟住了葉嵐的腰，嘴狠狠地吻了上去。久久兩人才分開，小六又在葉嵐額頭輕啄了一口，輕聲道：“與我一起去。”
“嗯。”
拜師禮熱鬧卻莊重，孟小六按照規矩簽訂了拜師文書，意思就是師父教導多少年，在此期間若是出什麽意外師父概不負責之類的。這倒不是馬頭才這樣的，無論是梨園行還是曲藝界，亦或是做生意的學徒，大多都會簽這麽一個生死文書。
給引保代三師磕完頭，便是正式拜師，孟小六三跪九叩，端的是用心虔誠。別管馬頭認自己當徒弟這事兒到底有沒有古怪，磕頭之後他就是自己的師父了，無家可歸的孟小六突然有了歸屬感，心中還是蠻高興的。
忙忙活活的這拜師禮算是在馬頭放下茶杯後結束了，酒席就此算是開了。馬頭要的就是個場麵，所以別的地方不知道，單說鴻宴樓中的酒席便是山中走獸雲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上的酒也是飄香撲鼻的好酒。
小六挨桌敬酒，敬了一圈，饒是先吃了解酒的藥，酒量也是不錯，卻也是腳底打晃雙腿發虛。回到主桌，小六還得敬上一圈，那裏坐的是剩下三門的首領以及與馬頭平輩的老江湖。
陳璐掏出了一個紅綢包放在桌上道：“孟小兄弟，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祝你潛心學習，能夠學到馬老爺子的一身好本事。”
馬頭撚著胡子說道：“這怎麽好讓陳閣主破費，不是給了一份禮了嗎。”
“老爺子，我與這孟小兄弟幾天前就見過了，我倆頗為投緣，送他個小玩意兒也好讓他在江湖上有個東西傍身。”陳璐笑道：“打開看看吧？”
孟小六先行謝過，然後便打開了綢包，竟然是一把十分精巧漂亮的小手槍。上麵的烤藍深沉卻泛著異樣的光芒，拿在手裏不大不小不輕不重十分合適。這小擼子對於江湖中人可比盒子炮管用得多，又不是馬匪胡子，不需要強大的火力，小一些正好能夠藏在身上，緊急關頭拿出來防身就足以了。
剩下的人也紛紛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禮物，他們都與馬頭相識多年，不是位高權重就是孟小六的長輩，給小六單獨準備份禮物以示關愛，更是給了馬頭麵子。裏麵有金銀，有玉器，卻都沒有陳璐送的東西有意思。
蜂王和吳克用坐在那兒，互相看著對方，從孟小六第一次在這桌敬酒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了。這兩門之間矛盾極大，兩人剛一坐下來表麵上一團和氣，但說話卻夾槍帶棒冷嘲熱諷起來。
蜂王陸德安一把年紀看起來比馬頭還大，小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的，整個人很瘦，背也有些駝，打眼一瞧就是個倔老頭。而大全吳克用則是個中年男人，看起來薛東平差不多大。他身體略有發福，但卻很健壯的樣子，如今西裝背帶褲，大背頭抹的連隻蒼蠅站上去都要打滑，手中還拿著文明棍，與當年馬雲裝的那個傑克蘇不相上下，分明是個洋派人物。
“大全，你給小六準備的什麽啊？”陸德安道。
吳克用笑道：“蜂王那您呢？”
“你管的可夠寬的。”
“是您先問的我吧，不如蜂王先把自己的禮物拿出來給我們亮一亮，也好讓我們開開眼。要知道您可是小六的代師，這遠比我這保師重要得多。”吳克用道。
蜂王胡子一撅道：“還想將我一軍？大全，你還欠點。來，小六接著。”
說著蜂王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扔給孟小六，小六憑空接住拿到手裏一看，是一隻巴掌大小的銀製品。銀子很亮不知道怎麽弄的，雕刻的蜜蜂惟妙惟肖，雖然是扁平宛如令牌狀的，但越看越覺得這隻蜜蜂立體。
“九蜂令！”桌上有個榮行的前輩低呼道：“蜂王這……”
蜂王得意的又撚起了胡子，說道：“九蜂令共有九個，持令者九蜂以下所有蜂門弟子皆要聽從，我蜂門就是以秩序和尊卑著稱的。幾天前，當我知道要做小六的代師的時候，便鑄了這第十張九蜂令，如今除了九蜂之外，小六便也是持令者了。”
孟小六趕忙雙手抱拳一躬到底道：“謝蜂王之厚愛，小六必當苛律自己，絕不用此令為非作歹，更不會幹擾蜂門中事。此令懷之關愛，小六沒齒難忘。”
蜂王笑道：“孺子可教，大全啊，一個孩子都這麽懂事，你是不是覺得臊得慌啊？”
大全也微微一笑道：“不急，來，看看我的禮物。”
說著大全拍了拍巴掌，門外七八個缺門弟子裹著一人走了上來，小六定睛看去，頓時腦袋嗡的一聲隻覺得睚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