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裝神弄鬼
“哎,這不是韓大叔他兒媳婦的弟弟嗎?”孟小六快步迎上去說道。
那孩子看臉盤比小六也就小個一兩歲,不過個頭卻比小六差了許多,這一晃小六也成了膀大腰圓的漢子,乍一看還真挺唬人的。那孩子躲在村口探頭探腦的,被小六一嚇唬又一次拔腿狂奔。
孟小六回到韓老漢家,韓老漢正在院裏做簸籮,馬雲在一旁陪著閑聊,見小六進來了便眨了眨眼睛,小六以微笑回應。這是他們第四次嚇走那夥騙子了,在這幾天裏騙子三番四次的來過,都被三人使壞給嚇走了。
韓大柱是傻小子火力壯,這幾天可沒少折騰那個女騙子。而韓家人也心滿意足了,在成完親的第三天就晾上了帶紅點的被子,隻是他們沒發現兒媳婦的手指頭上的傷口,那紅點的來曆就可想而知了。到後來連孟小六都覺得太下作不去聽牆根了,隻有草上章還樂此不疲天天趴在窗戶外或者房頂上偷看。
“上差,咱們辦的這個騙婚案怎麽樣了?”韓老漢隨口問道:“那幫騙子實在是太缺德了,竟然用這種人生大事騙我們這些莊稼漢,你說被騙的還咋過啊?”
馬雲點點頭答道:“快有進展了,估計也就這兩天事兒了。”
這話所言非虛,因為草上章已經覺得戲弄這群騙子沒啥意思了,而且他這幾天看人家行人事看的氣血上湧,直叫著不呆了實在膩得慌,不如去城裏逛窯子開開葷。所以這幾天三人商議盡早結束此事,盡早上路,而孟小六也要去追凶,不想在路上耽擱太多時間。
當天下午,孟小六等三人趕著馬車聲稱有了消息出去緝賊,就此別過了。韓家的兒媳婦萬春花看著馬車離開村子,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夜晚,萬春花又被韓大柱一通忙活後,韓大柱就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了。萬春花低低的呸了一聲,穿好衣服偷偷地出了院子,然後快步朝著村外走去。
萬山早就在村口等著呢,今天幾人別提多高興了,畢竟那幾個瘟神好歹的走了。誰也沒想到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騙局耽誤了這麽久時間。萬山和萬春花雖然說是幹父女,但實際上卻不怎麽幹淨。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假結婚,然後被上了的事情,可從未有過這麽久的,萬山直感覺自己頭上綠油油的,心裏說不上的難受。
四人出了村子向西而去,路上萬山不說話,一路陰沉著個臉。花嬸看出不對勁,便出言打著圓場:“總算是成功了,好事多磨,這次咱們就當是為日後的好事磨難了。”
“說得好聽,隻怕讓那個韓大柱磨了槍了吧。”萬山心裏憋屈的慌,冷哼一聲道。
萬春花本名張春花,隻是跟著萬山的化名姓了萬,方便行走江湖。萬山心裏不舒坦,張春花心裏更是別扭,此刻反唇相譏道:“幹爹你這句話說的就不公道了,你以為我想這樣?”
“嗬,被磨的嗷嗷亂叫還說不想,哼。”
“你再給我說一遍。”張春花柳眉倒立道。
兩人正吵吵著呢,張春花的弟弟張果就驚呼一聲:“姐,有鬼!”
“別胡說,哪來的鬼!”張春花雖然這麽說,但一時間卻安靜了下來,就連氣呼呼的萬山也不言不語了。在不遠處的墳頭上,冒著幾團藍綠色的火焰,火焰時有時無突突亂蹦四處遊蕩。萬山行走江湖多年,雖知那是磷火但想到自己做的那些虧心事,心髒還是砰砰亂跳。
“慘啊。”
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周圍沙沙聲響了起來。隱約好像是有個人飛速的在四周移動,卻沒有任何的奔跑之聲。晚上天黑看不真著,難不成是當真見了鬼!
“慘啊!”又一聲叫嚷從遠處傳來,聲音很大,而叫聲剛過,遠離的村子裏,狗便吠了起來,聽上去好像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萬山屏氣凝神不再亂走,他雖然沒遇到過,但經常聽人說什麽鬼打牆之類的,生怕亂跑亂撞罔顧了性命。張春花倒是沒什麽耐心,大喊大叫起來:“出來,裝神弄鬼的算什麽好漢!”
一個白影忽的一下竄了過來,還沒待四人看清楚,那白影又消失在草叢中了。萬山臉色極其難看,花嬸也吞咽著口水,張春花已然完全失控大喊大叫,用憤怒驅趕著恐懼,至於張果早就說不出話來了,整個人哆嗦成了一個個。
草叢中嘩啦嘩啦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萬山鼓著勇氣探頭過去瞧了一眼,還沒看清楚那草叢中的東西就猛然一下子飛速滑動起來,而且好似還是平躺著在地上移動。隻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三十步開外,然後猛地向上飄去,懸掛在樹上來回擺蕩,從嘴裏吐出的長長的舌頭在胸前來回甩著。麵如白紙口有紅舌,懸於樹上輕若無骨,總之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四人再沒動靜了,一個個就那樣瞪大著眼睛,連喘息都不敢了,緩緩吸氣緩緩吐氣,生怕驚擾了什麽。就在這時,他們的身背後出現了剛才那個白色的身影,就在他們耳邊幽幽的說道:“慘啊。”
張果默默回過頭去,看到那張滿臉是血的鬼臉,眼睛一翻白眼,喊都沒喊出來就暈了過去。而張春花還算有點反應,和花嬸與萬山一並拔腿狂奔,隻是張春花邊跑邊順著褲腿往下甩東西,當是嚇得失禁了。
猛然間她被路旁伸出來的一隻手拉住了衣服,她用力掙脫竟然越掙紮越掙脫不開,心急如焚恐懼難耐也嚇暈了過去。而花嬸和萬山則是跑出去很遠,萬山驚奇的發現,在道路中間竟然橫著一個墳頭,兩人顫顫巍巍的湊了過去,前有狼後有虎,除了往前走也別無他法。
就在這時,墳頭炸開,一個人鑽了出來,扣住了花嬸和萬山的脖子,兩人一怕氣息不勻又被掐住了脖子,頓時連抵抗都沒抵抗就翻了過去。
馬雲拍了拍身上的泥巴,從墳頭裏爬了出來,對不遠處靠近的草上章道:“把後麵的東西撤了吧,用不上了,他們也太不經嚇了。”
草上章嘿嘿笑道:“我還高估他們了,不過老馬,你這招也太損了。”
馬雲回頭看著草上章,嚇了一個哆嗦,過了半晌才道:“你把麵具摘了吧,大晚上的看不清楚,實在是有點嚇人。不對啊,剛才看著沒這麽可怕的。”
“馬雲,我日你姥姥,我現在已經摘了,你看仔細點。”草上章道。
馬雲撫著胸口,自顧自的說道:“早知道就不讓你戴麵具了,更嚇人。”
草上章就是從草叢裏來回亂竄的白衣鬼,而馬雲早在道路中間挖了個簡單的墳頭鑽了進去,本沒想著一把抓住他倆,隻是嚇唬嚇唬罷了,可那倆人自己湊上來便臨時改變了主意。他們在花嬸和萬山身上搜羅了一番,找出幾張大額紙鈔。
他們此刻往回走去,剛才從草叢裏快速滑動,最後跑到樹上的吊死鬼是小六弄的。實際上就是個用木頭搭起來的假人,穿上人的衣服再戴上麵具,這沒有人家燈火的郊外還真看不出來。
用一根繩子掛在粗樹枝上,先拉一邊把假人拉向樹所在的位置,這樣形成屍體平躺在地下滑動的假象,有草叢遮掩也不易被離得較近的人發現端倪。一旦拉的差不多了便鬆手到樹後藏好,並拉動綁好的繩子末端,以粗樹枝為軸,那假人便一下子飛了起來。
此刻小六按照約定在原地等候兩人,他蹲在張春花身邊,看著被一團連樹枝纏住的女人暗自發笑。其實這純屬預料之外的事情,張春花是在跑動中被樹枝勾住了衣服,因為心中有鬼導致恐懼過甚,結果沒有冷靜判斷,反倒是越掙紮纏得越緊,最後自己把自己嚇暈了過去。
馬雲和草上章在張春花與張果身上並沒有找出什麽來,草上章吸溜著鼻涕道:“媽的,一幫窮鬼。像這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騙術,一般全部家當也就放在身上,你看,這才三百大洋,哎,他們也算是白混了。你說韓老頭虧不虧,娶了半天兒媳婦,竟然娶了一個騙子。”
“其實韓老漢無非就是折了點麵子,咱走的時候我偷偷留了一百大洋給他,再說韓大柱又睡了這娘們這麽多天,也算不虧了。”馬雲道。
孟小六問道:“那他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我也是騙子,我可以懲惡揚善但總不至於拉他們去見官吧。見了警察我怎麽說,您好,我是個騙子,我抓了一夥騙子。”馬雲笑道:“他們罪孽到現在也就算全償了,差不多就行了。”
草上章卻要寬衣解帶:“不行不行,不能白忙活了,這個萬春花姿色不錯,要不我也快活快活。”
“別鬧了,江湖同道不該如此。”馬雲攔住了他:“等回頭到了濟南府,我請你玩個痛快,如何?”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三人丟下已經被嚇暈的四人揚長而去,而此刻躺在地上的萬山則偷偷睜開了眼睛,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入局了,畢竟他也是個老江湖了。這三人不是旁人,應該就是那三個警察,如今看來警察也是佯裝的。這三位是高人,萬山知道他玩也玩不過,打也打不過,隻能裝作嚇昏了過去。可不能因為他們人高馬大身手好本事強,就可以壞了自己的營生吧,自己這又是招誰惹誰了呢?
不過萬山肯定不會白認了這個啞巴虧,他不是沒門沒派的海清,他用涼水潑醒了同伴,一碰頭一商議,決定找蜂門的蜂王去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