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府被屠真相(一)
“木府女眷入營充軍為妓?”皇上忍不住地劇烈咳嗽了一陣,良久,呼吸才順暢了一些,他目光如炬地看向了關粼。
關粼立刻跪倒在地,麵朝皇上,捶胸頓足道“陛下,臣冤枉啊!為了找到那本書,我派人進去搜尋,誰知卻遭到木府上下全力抵抗。
木凜霽一介文官,誰知道卻如此冥頑不靈,他抵擋不了我們,又怪我們衝撞了木府,竟然…竟然自己放了一把火,把木府的藏書閣燒了。
後來火勢太大,蔓延開來,我們都來不及救,隻好眼睜睜地看著木府燒了一夜,最後變成了灰燼……”
木雲曦一聽關粼的說辭,忍無可忍,暗中運力,就要朝著關粼一掌劈過去,卻被一旁的花墨漓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花墨漓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悄悄地說道“沉住氣!你等了十餘年,不要在最後的這幾個時辰自亂了陣腳。”
木雲曦深深地呼吸了幾下,按捺住想要手刃關粼的衝動。她心裏明白,關粼這一撒謊,就直接證明了他就是木府被屠的第一個真凶。
木雲曦對著關粼,顫聲問道“那你是派何人搜的木府?”
關粼卻沒有理會她,隻是衝著皇上說道“陛下,微臣當年也是職責所在。
堂堂朝廷命官,為何要在這裏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當眾職責和詰問?
朝堂的尊嚴何在?陛下的威嚴何在?”
皇上沒有理會關粼話裏話外的明示和暗喻,因為任何事情隻要牽扯到冒犯天威,那麽就算本身可能是對的,也一概變成了錯的。
而此刻,皇上見木雲曦一個瘦削單薄的小姑娘,並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胡攪蠻纏,更沒有聲嘶力竭,隻是一語中的地問個問題。
皇上看向依舊跪著的關粼,說道“大將軍,你起來吧。這裏是平瀾宮,就是私下議事的地方,沒有那麽多規矩。”
關粼聞言,就站了起來。他剛想說些什麽,皇上卻打斷了他,問道“當年,你上奏時說過,你是從戍守京城的裴將軍那裏調了一個營,與你去的木府。帶隊的可是當時的十營長石銳?”
關粼沒想到皇上對此事還記憶猶新,隻能點頭說道“正是石銳。”
皇上就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內務總管錦繁,錦繁就拉長聲音喊道“傳石銳上平瀾宮覲見!”
於是聖令被外麵的侍衛一層層地傳了下去,良久,一個身材魁梧、身著將軍服飾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人朝皇上跪拜了下去,說道“石銳拜見陛下。”
這個聲音一出來,木雲曦渾身一顫。她記得這個聲音,就在娘親慘死的那個夜晚,這個聲音曾說過“他娘的!查驗完,死了的丟亂墳崗,還活著的拖到前院去,不是還有幾個不盡興的嘛!讓他們盡盡興……”
當時這個聲音還隻是一個軍士模樣的人,沒想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將軍了。
木雲曦緊握雙拳,使勁摳住掌心,手心沁出了血滴,染紅了長長的袖擺。
皇上讓這個石銳平了身,問道“十餘年前,是你和關粼去的木府?”
石銳回答道“正是在下。”
皇上又問道“你有沒有掠了木府女眷入營充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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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銳連忙搖頭,說道“沒有!石銳豈敢做那天理國法難容之事!
那夜,我奉命領著十營的弟兄們去木府搜一本書,誰知諫大夫木凜霽卻抵死不肯交出那本書,還率家丁侍從們反抗,企圖謀逆造反。
在混亂之中,木凜霽放火燒了藏書閣,後來,火勢蔓延,整個木府就一片火海,救也救不了。”
石銳此番話和關粼之前說的話內容大致一樣,沒有任何出入的地方。平瀾宮的眾人就把目光都看向木雲曦。
木雲曦強忍著內心的憤怒,出聲問道“當年,你們把木府女眷像畜生一樣用馬車和籠子押到軍營。
你還記得那個被用瓦片割得麵目全非的小女孩嗎?還記得那個被你們拳打腳踢、活活踹死的女人嗎?還記得那些奄奄一息被你們像扔垃圾一樣丟進亂墳崗的人嗎?”
這一連串的責問,聲聲泣血,花墨漓和百裏栩不忍心再聽,輕輕地握住了木雲曦顫抖的雙手。
石銳轉過頭,盯著木雲曦,冷聲道“你是誰?怎麽敢在陛下麵前血口噴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麽。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
木雲曦冷笑了幾聲,問道“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麽?那麽,你敢把你的耳朵露出來給人看一看嗎?”
石銳一怔,這時,大家才注意到,石銳的將軍頭冠與常例有些許不同,他的帽簷兩側較長,剛好把耳朵給遮住了。
木雲曦顫聲說道“當年你們拳打腳踢,還嚷嚷著要把被你們打得死去活來的女子,拖到營內給那些不盡興的軍士們盡盡興。
那個女子咬住了你的耳朵,任你們往死裏打,就是不鬆口,最後,咬掉了你的半個耳朵。
那個人,就是我的娘親,諫大夫木凜霽的發妻。”
石銳的手不易察覺地縮了縮。
錦繁在皇上的授意之下,走下來取了石銳的將軍帽。眾人皆是一驚,石銳的右耳果然缺了一半,並且一看就是陳年舊傷。
誰知石銳突然往地上一跪,朝著皇上急聲喊道“陛下!微臣的耳朵確實缺了半個,但那是在征戰之中被敵人咬掉的。我不知道這個姑娘到底是誰,又是受了誰的指使,要在陛下麵前這麽誣陷於我。還望陛下明查!還微臣一個清白!”
木雲曦顫聲說道“我就是那個被用瓦片割爛全身的小女孩,木凜霽的女兒,木雲曦!
我就是那個被你們扔進亂葬崗,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人不人鬼不鬼、苟活於世的木雲曦。”
石銳突然狂笑道“怎麽可能?你就是那個被瓦片割得支離破碎的小女孩?軍醫不是說你已經死了嗎?
你全身上下都被割破劃爛,就連算親爹親媽,也認不出來你那鬼樣子了。你怎麽可能又好好地站在這裏了?”
此話一出,錦繁突然出手,扣住了跪在地上的石銳。石銳這才察覺自己說漏了嘴。
石銳掙紮著想爬起來,錦繁細聲說道“石銳將軍,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跪著,灑家這手正扣著你的穴位呢,要是你胡亂動,真把自個兒弄個半身不遂,灑家也就隻好成全你了。”
聞言,石銳放棄了掙紮,眼神裏卻是滿滿的不屑,仿佛被困住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扣住他的錦繁一樣。
錦繁卻完全不理會他,揚聲叫進來兩個金甲侍衛,壓住石銳,自己卻返回到皇上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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