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是瘋了嗎
“滴滴——”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傳來。
時初雪愣怔了一秒,雙腿微微一抬,落在了男人長腿之餘的狹小空間內。
“筱雅。”顧逸克輕聲喚道。
“顧先生,我有些累。向你請半天假。我先走了。”語畢,時初雪打開車門,下了車。
一個嬌小瘦弱的身影在視線中漸行漸遠,聚成一個黑點。最後,消失不見。
顧逸克握在方向盤上的手越發的指節分明。
難道,他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秋天的風瑟瑟地拂過,落葉沙沙地飄落。
陡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兩層樓的小平樓。黑綠的爬山虎布滿牆麵和陽台,斑駁累累的牆麵將歲月的沉澱很分明的顯示出來。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嗎?”時初雪定定地望著眼前淒涼景象,輕聲呢喃道。
三年前,她賣了這座房子。
盛滿陽光的陽台,破舊的木門,窗戶…….似乎,這裏的一切都有著關於他和她的回憶。
“你看,這是我們的家。”幾個孩子趴在旁白牆上,用一塊石頭刻畫著什麽。
時初雪的心微微一顫。
記憶中的聲音仿佛就如同在耳邊響起一般,波光粼粼的目光像那扇破舊的木門望去。
暮地,蹙眉微顫。
褐色夾雜著黑色的木門上,有幾條白色的長線。雖然模糊,卻能肯定那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形狀。
那天,時初雪興衝衝的衝進顧逸克的房間。
“哥哥,我想種向日葵。”因為學校一次偶然的生物課,時筱雅竟一發不可收拾的迷上了向日葵。
椅子上的顧逸克手裏拿著一本數學論,薄唇輕啟:“那就種啊。”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很容易達到的心願。
時筱雅將他手裏的書一把拿下拍在桌子上,略帶生氣的語氣:“這不是沒地方種嘛。”
“沒地方。”顧逸克輕聲重複著她的話,眼神中透著超乎年齡的沉穩。
“嗯~”時筱雅微微嘟嘴,有些泄氣。
忽然,顧逸克修長的手指勾上她的小手。
時手上傳來的溫度讓時筱雅的心猛地一抖,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他讓她有心跳加快的感覺了。
“筱雅,你放心。以後我一定買一個有院子的大房子,讓你能種一整個院子的向日葵。”少年微微揚起嘴角的淺笑是記憶中最美的那抹夕陽。
時筱雅魔怔般地輕輕點頭。
之後的某一天,時筱雅忽然把顧逸克拉到木門前。
赫然入目的是一間用白色粉筆畫上去的房子。
最引人矚目的就是那個房子外的大院子,裏麵密密麻麻地畫了一院子的向日葵。
“哥,以後我們就住在這樣的房子裏,好不好。”少女靈動的雙眸眨巴著,滿是期待。
下一秒,卻是當頭的一盆冷水。
“不好,這房子太醜。”顧逸克丟下這句話,雙手插進兜裏就往房間裏走。
留下時筱雅一個人在門口嘟著嘴,憤憤地看著他的背影。
倏地,肩上多了幾分重量,一陣暖意襲來。
“筱雅。”頭頂傳來一聲輕喚。
時初雪的身體猛地一緊,迅速轉了過來:“逸克。”
下一秒,光亮的水眸如同天上墜落的星星,失去了光亮。“薄空,以後不要叫我那個名字了。”
這個名字難道隻有他可以叫嗎?易薄空愣怔了幾秒,才尷尬地扯開俊美的薄唇:“初雪,你還好嗎?”
時初雪輕笑以掩飾內心的尷尬。
男人將深眸轉向眼前的房子,這裏,他隻來過一次。是和申瑾然陪同她來賣房子那次。除此之外,自己跟這裏似乎沒有絲毫的關係。
可是,房子賣掉的那天。時筱雅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了一整夜。
這個地方,大概是她和那個叫顧逸克的男人所有回憶所在吧。
“薄空,你怎麽會來這裏?”時初雪輕聲問道。
易薄空將視線轉回到她的身上,回答道:“我去家裏找你,你不在。我想,你也隻能來這裏了吧。”
“哦。”時初雪應聲,低頭。
一時間,話題又斷掉了。
男人的俊眉悄然鎖上。跟自己在一起,她永遠是這樣沉默寡言。就連表情都不曾有豐富過。倏地,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
“你去當他的助理了?”易薄空問出這句話,帶著絲絲的質問。
時初雪微愣,有一種做了壞事被抓包的感覺。一個“嗯”,從喉嚨裏擠出。
“你瘋了嗎?”易薄空的聲音中多了一分斥責。
瘋了?自己怕是真的瘋了。時初雪幹澀的喉嚨微微吐出幾個字:“公司的安排。”
“我認識那家雜誌社的老版,我幫他說,讓他把你調回去。”易薄空幾乎想都沒有想就脫空而出,像是早就已經在嘴邊的話。
“可是……”
“你不用擔心工作的事情,你不會被開除的。”易薄空的語氣韓式堅定。
“這份工作的薪水足以讓我承擔我媽的醫藥費。”
“阿姨的醫藥費我和瑾然會幫你的。”
時初雪猛一抬眸,小嘴微張:“不用麻煩。這份工作,我做的還行。”
下一秒,男人的雙手緊緊地握住她的肩膀。那股力量幾乎是要把她捏碎。
“時初雪,你到底是工作做得順利。還是,你享受待在顧逸克的身邊?”
一針見血,像是埋在心底下的秘密被人瞬間翻起來,晾在陽光下。絲毫沒有遮掩。
男人鷹隼般的深眸緊緊追視著時初雪逃竄的眸光,發出幾近沙啞的聲音:“初雪,你醒一醒。那個男人他已經訂婚了,她的未婚妻是國際巨星萬惜靈!”
恍如一聲晴天霹靂,一盆冷書毫不留情地從頭頂澆了下來。一直寒到心底。
“訂婚了…….”淺張的一張小嘴,滿盈淚水的眼眶陡然落下兩滴晶瑩的淚水,順著瘦削的臉頰滑落。
是啊,他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明明很清楚這一點,可每次他一對自己好,她就會將所有的心灰和意冷拋之腦後。然後堂而皇之的產生要跟他在一起的荒唐想法。
時初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下一秒,易薄空將身前的人兒擁入懷中。淺淺地聲音輕柔地飄過她:“初雪,你哭吧。哭完了,忘了他。”
一時間,心痛如翻江倒海般湧上心頭。她絕望地低下頭,任憑眼淚在眼底壓抑著狂奔。
平房不遠處的某條巷子口,一輛黑色的車子裏坐著一個男人。如夜空般曠遠深邃的黑眸緊緊地盯著兩人,俊眉緊鎖。
時筱雅,你不肯回到我身邊。是因為這個男人嗎?
顧逸克緊緊握著雙拳抵在方向盤上,似乎下一刻就會將手下的東西粉碎。
“給我查一下叫易薄空的男人。”
陡然,一聲車子啟動的聲音,巷口隻剩一片漆黑。
筆直的公路上,黑色賓利飛馳著,像是在發泄某種憤怒。
“嘣——”一個花瓶落地,四分五裂。
“時初雪!為什麽用魂不散。”萬惜靈將茶幾上的東西統統推倒在地。
“小姐,你受傷了。”傭人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勸也不是,不勸到時候麻煩的還是自己。
鋒利的眸光陡然向說話的女人射去,那種憤怒擠壓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會將視線中的一切燒為灰燼。
“給我滾!”
一聲厲吼後,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萬惜靈一人垂坐在地上。
“叮——”手機響起。
眸光瞥到屏幕上爸爸二字,充斥著怒火的眼光瞬間發光。“爸~”
“怎麽了,我的小公主。”中年男人成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萬惜靈嘟著嘴巴,帶著哭腔:“爸,逸克回國又跟那個狐狸精混在一起了。”
“那個狐狸精?往他身邊粘的人爸不是都幫你打壓或者封殺了嗎?”
“就是他那個從小一塊長大的女人,那個女人現在是逸克的助理。兩個人每天都黏在一起。”萬惜靈一想到顧逸克跟時初雪一前一後的樣子,肚子裏就滿憋著火。
“哎呦,我的小公主,你別忘了。顧逸克是爸爸公司的藝人,隻要他合同還沒到期。他就得聽爸爸的,我馬上把他的助理換成一個男的。好不好?”一聽到女兒哭,萬氏娛樂公司的總裁萬方熊就心碎一地。
“不好。”萬惜靈很是堅定,引得她爸一絲詫異。“如果你現在要換人,逸克肯定覺得是我搞的鬼。那給他的印象都不好啊。”
萬方熊頓了頓,思忖片刻才開口:“那寶貝,你想怎麽樣?”
萬惜靈的眸子閃過一絲羞澀,淺聲道:“爸,我們都訂婚三年了。能不能……”
“嗬嗬嗬嗬,我的寶貝女兒是想嫁人了是嗎?”萬惜靈一開口,萬方熊就了解了她的意思。
“哎呀爸,別取笑我。你倒是給我想想辦法呀!”
萬方熊收起笑容,語氣很是輕鬆:“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你就安心在逸克身邊待著吧。”
“嗯!謝謝爸爸。”語畢,電話掛斷。
暮地,地上亂七八糟的景象引入眼眸。
“人呢,都死哪去了~給我收拾了!”
話音剛落,一排穿著統一製服的人推門而入。開始收拾。
萬惜靈滿意地看著漆黑的手機屏幕,露出一絲陰笑。恍如深夜的一聲淺叫,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