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給她最後的尊嚴
賀欣要去見曲染。
傭人也或多或少知道曲染和賀臣風之間的事情，自然是不會讓賀欣去找曲染的麻煩，可是，賀欣沒去找曲染，回來鐵定就是要找賀臣風麻煩的。
賀臣風此時此刻正在書房裏，賀欣門也不敲的直接推門而入，脾氣還不小，一進門就把書包甩地上了。
賀臣風不解，“把書包扔地上，你又發什麽脾氣？”
“我不讀書了，從明天開始起我不去幼兒園了。”省得見到李婷婷和沈喬這兩個惡心的東西，但是，這會賀欣發脾氣還是因為另外一件事情。
“為什麽？”賀臣風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很認真的看向她，她的脾氣是越來越被慣壞了。
“幼兒園裏太惡心了，布置的作業不是我的媽媽，就是媽媽的畫像，給媽媽寫信！可我的媽媽在哪裏呢，現在我爸爸和媽媽要鬧離婚，我還寫什麽，念什麽書，明天我不去了。”
說著，賀欣還很惱火的撲向沙發上，生氣又沮喪，“我媽媽什麽時候回來……”
提到顏雅真的時候，賀臣風蹙了蹙眉梢。
“你真的要和我媽媽離婚嗎？”賀欣很嚴肅，也很火大。
賀臣風此刻的無言換來是更清楚的回答，顯然已經用犀利鋒銳的眼神告訴賀欣了，但補充的話語裏是更加讓人難受的答案，“她不會回來了。”
賀欣立馬大哭起來，“我還以為你是和媽媽鬧矛盾呢……以為媽媽回去外公家住幾天，媽媽就會回來了……原來你真的有小三了！”
她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尤其不願意相信他的小三竟然是曲染。
對曲染的第一印象，賀欣是並不討厭她的，尤其上次她很糗的把胸針送給曲染後，又從曲染那兒要回來的這件事情，賀欣對曲染還是有些羞愧的，而曲染卻是從來沒有取笑過她。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人家李婷婷，沈喬都有媽媽，就我沒有媽媽，如果你們離婚了，還要給我找個後媽，我不接受，絕對不接受……”賀欣越想越覺得不是那麽回事了，感覺特別的沮喪又難過，隨即，又說，“每次開家長會，不是爸爸缺席，就是媽媽缺席，我是班上的老大，你們讓我情何以堪啊？”
“明天上的演講課，主題是我的一家三口，我有什麽一家三口，我不去讀書了，你們不在一起，我就休學，我讀書還有什麽意思呀。”
賀欣是越說越難受，總感覺自己就好像是被拋棄的孩子，爹不愛娘不疼的。
賀臣風本想去安慰她，可是這個時候，卻什麽都沒做，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才好，他是束手無策的，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他顯得生疏又嚴厲。
“莫姨，你把她帶回房間裏去。”他沒辦法繼續和賀欣討論念書的事情，繼續探討和顏雅真的婚姻問題。
“不，我不走……”
隨即，賀欣也從書包裏掏出自己的畫作和作業本，“什麽我的一家，給媽媽的信，我都不要了……我討厭說謊，我討厭自己成為說謊的小孩，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幸福的一家，卻必須偽裝得自己很幸福，我給媽媽的信，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其實都知道你們根本不愛我，你們一個忙事業，一個瞎忙活，從來沒有時間陪我，我連沈喬都不如，更別說跟李婷婷比了……”
“嗚嗚嗚……”頓時間嗚咽聲四起，哭聲占滿了賀臣風房間。
莫姨也急急忙忙趕來查看賀欣的情況，“大小姐，我們回房間去……”
“我不要，我通通都不要，如果我媽媽還不回來的話，我也離家出走。”就算顏雅真平時待她不好，但終究是有一個完整的家，可是，顏雅真離開了，她就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以後有後爸後媽虐待她，越想越覺得害怕了。
她很倔強。
就算哭，也不求賀臣風，隻是凶巴巴的厲吼，凶巴巴的態度惡劣的將畫畫本，作業本全部撕爛了，儼然就是明天真不去學校念書的節奏，仿佛就是說到做到，絕對不去讀書了。
賀臣風神色是越來越難看，但除卻難看之外，也沒有多餘的言語和舉止，似乎這個時候是不容他去勸阻的，就是讓賀欣這個小丫頭自己去自行處理她的事情。
莫姨在旁邊也不知怎麽安慰她，到最後賀欣是越哭越鬧騰，越鬧騰就越讓賀臣風沉默，其實他的心下也是很焦灼的。
最後不得不開言嗬斥，“賀欣，不要鬧了。”
“賀欣……”
“不要叫我，我知道媽媽是被爸爸趕出去的，她怎麽好意思回來呢，如果你不去接她的話，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對吧。”
賀欣淚眼婆娑，抗議連連的，但是也敵不過賀臣風的沉默，他隻是輕輕的拍著賀欣哽咽起伏的後背，沒有多餘的舉動，更不會承諾賀欣會把顏雅真接回家裏來。
他和顏雅真之間是徹底不可能了。
……
賀欣口中所謂的連“沈喬”都不如的話語，分明就是知道沈喬家裏肯定也是要麵臨離婚的，可沈喬家裏目前的情況遠遠比想象中還要惡劣。
羅美一開始還隻是遭到了丈夫的婚姻背叛，但這一回是連她工作職位也不保了，甚至還要麵臨著坐牢。
“羅美局長，我們現在有足夠的證據充分證實你與幾起貪汙受賄的事件有關，請你回去協助我們調查。”
調查科的工作人員畢恭畢敬的出現在了沈喬的病房裏，這個時候，羅美正在照顧自己的兒子，這樣晴天霹靂的事情砸下來，令羅美完全無從應對，仿佛沒有想過這麽一天來得如此快速。
而羅美本來在職場上是足夠的強勢，如此自尊心剛烈的人怎麽可能允許被人將她帶去警局，她立馬怒斥了起來，“你的頂頭上司是誰！你叫他給我過來，不認識我羅美是誰對吧，瞎眼了沒！”
這麽沒眼力的居然鬧騰到她這地兒來了，沈喬也是被嚇到了忽然間這麽多人來到他的病房，“叔叔，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麽……”
沈喬很細心的注意到這群穿著製服的人，看起來很威嚴冷肅，讓人懼怕不已。
“羅美局長，這是調查令，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調查人員還算是很客氣的掏出了調查令。
“請。”調查人員雖然是“請”的姿勢，但顯然已經出現了不耐煩的神色。
“等一下，我先給我兒子交代一點事情。”羅美其實心下還是挺慌亂，挺恐懼的，畢竟很多事情心知肚明，畢竟，有些事情她的確是做過的。
調查工作人員倒是願意給她這個道別的時間，可是沈喬卻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什麽，小小的年紀也能看出端倪來……
“媽媽。”沈喬的呼喚聲裏已經是顫抖不停。
“喬喬，媽媽有點事情，等會我讓爸爸來陪你，你不要怕，不會有事的，媽媽不會有事。”羅美越是這樣嚴肅的表情，越是如此好像告別的話語，這讓沈喬是淚流滿麵了起來，“雖然我是男子漢，不可以哭，也不可以害怕，可是……媽媽，不要走，我很怕，我怕你不回來，媽媽，求求你了，不要走好不好……”
沈喬牢牢地抱緊著羅美，淚水狂肆的流。
“聽話，乖一點，先休息睡一下，等睡醒了，你就可以見到媽媽了。”羅美清楚既然是被調研科介入了調查，並且有調查令和搜索令的時候，她已經是無路可走了……
“不，我不要睡，媽媽，我不讓你走，怎樣都不讓你走……”
“叔叔阿姨，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不要帶走我媽媽，我媽媽是脾氣不好，可她是好人，她真的是好人。”沈喬懇求著調查科的工作人員。
這種類似離別的事情，調查科的人員也是見多了，但他們必須還是要例行公事，必須這麽做。
“沈喬，聽話，不許哭了，既然是男子漢，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可以哭，聽到沒有！”
羅美加重了語氣，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要對沈喬說的，但有些話一言難盡，她說不出口。
隻是，一旦這兒說不出口，以後就再也沒機會說了。
沈喬哭得更大聲了，沈喬的眼底發紅發腫，“不要走，我不讓你走，媽媽，以後我聽話，我和爸爸都會聽話的，求你不要走。”
“叔叔阿姨，求求你們了，放了我媽媽……”
羅美轉身，堅決的不去看兒子臉上的淚珠，眼淚模糊了他的視線，但是沈喬卻看清楚了，這一行前來的人，正要給羅美戴手銬……
“我媽媽到底犯了什麽錯，你們要這樣對她！臭叔叔，放手，你們快點放了我媽媽……”沈喬哭得撕心裂肺，羅美也是在這個時候擰眉，“在我的孩子麵前，能不能給我最後的尊嚴？我不會走的。”
她也走不掉了。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忐忑不安，心裏發毛的過著日子，這一天終究是到來了。
調查人員倒也溫情，原本的手銬收了回去，算是給了羅美麵子，一開始也以為羅美會擺架子，不配合，看來是在孩子麵前，她也收斂不少原本在工作上的威風凜凜，專橫霸道。
耳畔，還有沈喬的哭泣哀嚎聲，聲音離羅美是越來越遠，卻心底則是越來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