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人麵樹
仔細一看，這樹幹上的紋路也是紅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還是這片詭秘樹林產生的氛圍，林奇覺得這些樹葉上的脈絡，和樹幹上的紋路在有節奏地跳動，像是人體上的血管。
這可真是說不出的詭異。林奇揉揉眼，想驅散這可怖的氣氛。
他盡全力平複下自己心中的害怕，圍著樹檢查起來。
等他轉到樹的背麵，他僵立在原地。呆愣了幾秒後，手上的油燈落到地上，人倒退了好幾步，叫聲堵在嗓子眼，最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樹的背麵是張巨大的人臉。
準確地說，是長在樹幹上的人臉。
樹幹靠上的地方，眼睛的位置，是兩個黑漆漆的空洞，沒有眼皮沒有眉毛。從洞裏淌下兩行深紅色的血淚，凝固在了樹幹上。靠下的位置是個更大的洞，向下咧著，占據了幾乎整棵樹的寬度。
這張臉的其他地方便布滿了搏動的脈絡，讓人覺得這仿佛是個活物，並且在某個位置長著心髒，隨時會掙脫土地的束縛，站起身來爬行。
油燈倒在一邊，火還沒有熄滅。林奇癱坐在地上無法動彈，完全是一副嚇傻了的狀態。
他想往後移動幾步，卻怎麽也提不起力氣。
這張臉的衝擊性實在是太大了。
“啊哈！”他突然張開嘴開始喘氣，這時才意識到他嚇傻的瞬間，竟然忘了呼吸。
這，這是什麽鬼東西！
他無心再去找“猴子”和他的煙花筒了，隻想趕緊離開這裏。跟這棵樹相比，他甚至覺得剛才會走會跑，跟他們玩捉迷藏的樹林一點都不可怕，甚至有些可愛。
哆哆嗦嗦撿起掉落在一旁的油燈，他慢慢朝空地邊緣後退。
隨著樹幹上的人臉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他漸漸鬆了口氣。
眼見著就要到達外圍的樹林，他不禁加快了腳步。
就在這時，他眼前一花，一道火光騰空而起。
“哇！”他被這麽突如其來地一嚇，顧不上之前的小心翼翼，大叫出聲。
他連退好幾步，想拔腿就跑。
跑了幾步他反應過來。
這藍幽幽的火焰，一團一團的形狀，看著很眼熟啊！
不就是剛才在樹林裏看到過的，凱瑟琳說叫古戰場火的玩意兒嗎！
怎麽這兒也有？
這團火就這麽飄在他眼前，除了剛才突然冒出來嚇了他一大跳之外，此後就沒有任何動作了。
火團散發著柔和的藍色的光，漂浮在空中，在空氣中微微上下起伏。
林奇想起凱瑟琳之前說的，古戰場火的行為無法預知，可能一直都不會有任何舉動，也有可
能隨時攻擊人。
他在原地僵硬了老半天，動也不敢動，就這麽與這團藍火對峙。過了好一會兒，這團火也沒有要攻擊他的跡象。
他稍稍安下心來，確認身上的物品都還在，準備偷偷溜走。
剛一轉身，眼前一寸遠的距離，一團藍光撲麵而來。
“啊！”他嚇得不輕，低叫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趕緊捂住嘴。
另一團古戰場火在空中漂浮。
怎麽這麽多！
他轉了轉頭，呆住了。
隻見四麵的樹林裏，飄出一個個輕盈的藍色火球，移動到這片空地上。它們漫天飛舞，閃閃爍爍，忽明忽暗，與頭上星空的光芒交相輝映，像一個個林間的精靈。
然而林奇知道它們絕不是精靈這麽可愛的存在。
雖然之前凱瑟琳並沒有解釋得太詳細，比如古戰場火會怎樣攻擊人，受到攻擊的人又會發生什麽事，但它們既然是戰場上無回的亡魂怨靈所化，這聽起來就不是什麽善茬。
這憑空出現了這麽多的火球，漸漸占滿了空地上的空間，從四麵八方將他包圍起來。
雖然林奇還不能確認這些火球是不是衝他來的，但這麽多的數量，他要穿過去實在是很有難度。
他手上還提著油燈，燈中小小的火苗還在燃燒。然而現在滿是藍色火球，把油燈的火光襯得黯淡無比。
到底怎麽回事！
他之前就見到孤零零的一隻，便理所當然地以為古戰場火都是這麽單獨行動的。
他也沒時間去細想為什麽會憑空突然出現這麽多古戰場火，而是後悔之前在樹林裏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沒有向凱瑟琳細問。比如遇到了該怎麽辦，尤其是遇到這麽多！
他小心翼翼地挪動了幾步，發現離他最近的幾隻火球自動移開了一小段距離。雖然近距離還是有很多，但並沒有哪隻觸碰到他。
他大著膽子再走了幾步，這回稍稍加大了步伐。
火球就像是躲著他似的，隨著他的動作而移動。
這下他幾乎可以確定，火球們是不會碰到他的了。它們就像是夏天忽然成群出現的蟲子，看著數量巨多，陣勢嚇人，但並不會對人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隻是有些煩人而已。
於是他繼續朝前走著，不敢太快，盡量放輕放慢腳步。
火球們避讓著林奇。他經過的地方，火球像是流沙一般，又迅速地合攏，恢複原狀。
林奇就這麽戰戰兢兢，提心吊膽地往前挪動，最後終於裏樹林邊緣隻有幾步的距離。
就在這時，眼前的火球們卻忽然聚攏起來！
林奇嚇得一動不敢動，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火球的動作。
火球一靠近旁邊的火球，便如磁鐵一般相互吸引住，融為一體。就像是葉片上的兩滴水珠，一旦靠攏，便自然而然地變為一滴，隻不過體積變得更大一些。
藍色的火球一個個相互吸引，相互融入。隨著小型火球數量的減少，出現了一個個更大的火球。
古戰場火還在持續地相融，林奇緊張地等待著，額上的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流，最後滴入土地。
恐慌讓他想趁機趕緊跑進樹林，但理智告訴他，樹林並不是絕對安全的地方。他並不清楚樹林裏是不是還有更多的火球，或是還是有更加危險的存在。
他隻能站在原地，目睹火球相融的整個過程。
過了不知道多久，空地上目之所及的火球全部消失，隻在他麵前留下一團巨大的藍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