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進城
“那就這麽說定了，”喬利安的視線在對麵兩人身上來回逡巡，“咱們先同心協力將黑豹號斬草除根。”
“之後呢？”阿芙拉這時問。
對方光說眼前的事，絲毫不提之後會怎麽樣。她沒理由不擔心。
巴爾奇克這時也抬起頭，從對麵的船艙窗戶望出去，若有所思。
喬利安將酒杯放在鼻尖下細細聞著，就是不喝：“之後，我們三人就盡全力去尋求一個公平的分配方案，誰也不會吃虧。”
他有著一隻尖尖的鷹鉤鼻，這就讓他更像正宗的吸血鬼了。
阿芙拉則是不太信任他，準確地說，是一點不信。
要她信那個奴隸成為了黑豹的新主人，或是整個黑海的水徹底幹涸，她也不信喬利安嘴裏的“公平的解決方案”。
此時她意識到，她要在三家爭霸中，不說占到便宜，哪怕是得到相對公平的待遇，那是天方夜譚。
就在此刻，她決定接受巴爾奇克此前的提議。
讓出孤鷗島，讓他倆爭去。
自己隻要得到相對合適數量的其他島嶼就行了。
隻聽巴爾奇克說：“我猜你是不會放棄孤鷗海峽了。”
“孤鷗海峽？”喬利安從一開始聽說要商量分地之後就在默默打著海峽的主意，這時對方主動提起，讓他些微有些吃驚。
“怎麽樣？”巴爾奇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這家夥真不省事兒。喬利安在心中罵道。
他表麵上還是回應：“那當然到時候放在明麵上公平競爭了。”
“哦是嗎。”巴爾奇克的語氣讓他摸不清他到底要幹什麽。
難道他有備而來？
喬利安半眯起眼。
兩人誰也不信誰，邊看似和諧地品著上好的紅酒，邊暗地裏竭盡全力算計著對方。
一個不信對方沒有私下謀劃，一個不信對方準備公平競爭。
自從這三人接受了雷奧死掉的事實，並經過這幾日的思考，他們多多少少懷疑這件事是否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單純，背後是否有更大的陰謀，是不是跟眼前的人有關。
密閉的船艙暗流湧動。
阿芙拉坐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
她覺得這倆遲早掐起來，她並不是很想參與。
隻要找機會告訴藍眼自己的打算就行了。
接下來的事，讓這倆掐去吧。
她慢慢打定主意，決定自己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讓局勢變得越亂越好。
這倆要兩敗俱傷就更好了，她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最後她出聲打破僵局。
“通知一聲黑豹號的人吧，四個人盡早見上一麵。”
巴爾奇克跟喬利安不置可否。
“要不咱們三個直接去他們的住處吧。”喬利安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傳說中的奴隸長什麽樣。
“也行。”巴爾奇克表示同意。
三個人說走就走，下了船，各自帶上幾名得力手下，穿過樹林，進入紅鯉城。
喬利安看著一路的景象唏噓不已。
尤其進到城裏，往日還算熱鬧的街道變得蕭索寂寥。
走著走著喬利安停在一家酒館前。
“怎麽了？”阿芙拉問。
“哎，錢啊.……”喬利安長籲短歎。
“啊？”
喬利安摘下搖搖晃晃看看在牆上掛住一角的破爛不堪的招牌，道：“這是我開的。”
“.……”
巴爾奇克突然道：“你是說雷奧生前最後一杯酒是在你的酒館裏喝的？”
這回輪到喬利安吃了一驚：“他在我這兒喝了酒？”
巴爾奇克盯住他：“可不是麽。”
這也是他的手下羅霍調查出來的情況。
“你什麽意思？”喬利安好像終於反應過來對方意有所指。
“沒什麽，陳述事實而已。”
“你憑什麽說，他在我家酒館喝了酒，他的死就跟我有關係？”
“我可沒說這種話。”
空氣中火花四濺。
“我這一下得沒了多少錢。”喬利安咬牙切齒，默默心算著損失，“連個響都沒聽見。”
阿芙拉也聽明白了巴爾奇克的言下之意。不過她在後麵看到喬利安這麽痛心疾首的表情，覺得這倒也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這家夥會不會為了殺雷奧犧牲自己的財產？
要是別的任何人想殺雷奧，能用一家酒館就換掉雷奧的性命，這個買賣可是相當合算，那他絕對想都不會想。
但對方是喬利安，一毛不拔的吸血鬼。
還真不好說。
就在她沉浸在喬利安會不會用一家酒館換取雷奧性命的假象當中時，喬利安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室內的光景讓他再度痛心疾首。
看起來簡直像被人洗劫之後又砸了一通。
桌子椅子全被肢解，玻璃碎片散了一地，牆上地下染滿血跡。
“我們隻把屍體搬走了，”巴爾奇克跟在他身後進來，四下打量了一番，“收拾收拾還能開業。”
喬利安對這個提議十分不屑：“我看還是別了，這城裏還有活人嗎？”
“活人還是有的，而且正需要這種地方趕緊恢複正常，好逃避現實醉生夢死。”巴爾奇克勾起嘴角。
“嘖嘖，你看你這還是人說的話嗎？比我還要冷血無情？”喬利安說道。
出了酒館，喬利安看起來像是放下了執念，隻當這錢掉黑海裏去了。
“怎麽樣，你在這兒還有什麽動產不動產要去看看的？”巴爾奇克話語裏帶著揶揄。
喬利安差點翻白眼：“誰在這種小地方搞那麽多不動產？你傻啊。”
“這不看你人傻錢多嘛。”
“說誰傻呢！”
“%&#￥&%#……”
剛在船上還差點真刀真劍動手幹架，恨不得對方當場去世的兩個人，這會兒又跟小孩兒似的打起了嘴炮。
男人的友情，實在是太難理解了。
“既然沒有了，那就直接去卡洛斯那兒唄。”巴爾奇克說著便動身帶路。一路上喬利安還在碎碎念，大意就是為什麽就自己這麽倒黴雲雲。
三人很快就到達了鳶尾巷。
巴爾奇克一馬當先，敲了敲大門。
“這是沒人嗎？”等了一會兒，他疑惑。
氛圍實在有些奇怪。
當時他來的時候，卡洛斯可是早早得到消息，出來迎接。
這時候總不能出門爬山去了吧。
他回頭對身後的羅霍道：“你從窗戶進去看看。”
羅霍點頭，隨即打碎一扇窗戶，伸進手解開床栓，打開後翻了進去。
沒一會兒巴爾奇克麵前的大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一行人魚貫而入。
這屋子，顯然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