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槐木城
碧利港。
迪姆正指揮著剛到港的船隻靠岸卸貨。
“快點快點，沒吃飯啊！”他怒斥著一個個扛著沉重貨物，從船上魚貫而出的奴隸們。
碧利港是克洛伊大陸西海岸的一個小港口，遠比不上更南邊的伊麗莎白港繁華。
伊莉莎白港之所以那麽繁忙，是因為它緊靠大陸西海岸最為發達的城市卡諾納，每日的人口貨物吞吐量相當驚人，港口每天都塞滿了船隻。
碧利港就要安靜許多。
雖然每天還是會有貨船來往，但數量差了不少。
港口挨著小城槐木，人不多，比較平靜。
迪姆是麋鹿號的船長副手，從諾亞城送貨過來，船隻剛剛靠岸。
在路上他聽說西海竟然出現了海牛蛟，獨眼巨龍號還被擊沉，不由得心有戚戚。
心道幸好晚了一步沒碰上，不然不光一船的貨沒了，搞不好小命還會休矣。
麋鹿號不過是一艘小小的奴隸貨船，平時做些海上貿易來往的小生意，受四大商人之一的“吸血鬼”喬利安的庇護。迪姆實在是不想因為送一趟貨這麽一點小錢丟了命。
奴隸們扛著沉重的貨物來來回回了好幾趟，隨著最後一箱東西搬下船，底層船艙裏出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長得跟這船上很多奴隸差不多的常見惡魔，土黃毛發，小眼睛大鼻子，還有對尖尖的耳朵。
另一個則是長得更像人類的惡魔。他有著火紅的頭發，蒼白的膚色，瘦削的身材，左耳打著做工粗糙的銀色耳釘，腳步緩慢，看起來異常虛弱。
這正是在黑海上漂了好幾天的林奇跟塔塔西。
他倆遇到女妖後就沒再碰到什麽危險了，一路風平浪靜。
但食物和水有限，在海上劃了半天也沒能看到陸地，漸漸地兩人失去了希望。
就在因為饑餓和勞累而十分疲乏的時候，半夢半醒間被麋鹿號的人救到了船上。
迪姆也是從他們口中得知海牛蛟的事的。
他船上正好缺人手，這兩個奴隸惡魔如今又無處可去，迪姆便問他們休息好了要不要待在麋鹿號上幹活。
本以為這種境況下，這倆人應該會喜極而泣地欣然接受。沒想到這倆人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們十分平靜，尤其是林奇。他真誠地感謝了迪姆的救命之恩和提供工作的好意後，斷然拒絕了這個提議。
“你們不留下來，是要去哪兒？”迪姆問道。
“我們想去找雷奧大人。”塔塔西老實道。
“雷奧？”迪姆聽了哈哈大笑，“這個玩笑還真不怎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說著不好笑，迪姆卻笑了大半天，還被自己口水嗆到。
“哈哈哈，哈哈。”迪姆還在笑。
林奇和塔塔西無言地看著他笑。
迪姆終於笑夠了。
“聽我的，我覺得吧，你們還是留在這裏比較現實，”迪姆平複下來，擦幹眼淚，“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我見得多了，最後不還是遭了頓社會毒打就回來了。年輕人啊，別成天想這些有的沒的，腳踏實地最重要啊。”
林奇和塔塔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當然啦，如果你們執意要去我也不攔著你們，年輕人嘛，總要挨頓打才知道疼。反正估計你們連黑豹號的繩子都摸不到，到時候你們再回來找我，我等著你們。”
林奇趕緊道：“太感謝了。不過我們還是堅持去。”
迪姆聳聳肩，道：“那我就沒辦法了。雖然你們多半沒法活著回來了……還是祝你們好運。”
雖然迪姆的話不怎麽好聽，林奇經曆了海上的三天之後，也知道這是事實。
他們隨後便向迪姆告別。
迪姆看著他倆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林奇跟塔塔西就這樣踏上了陸地，開始了以登上黑豹號為終極目標的征途。
離碧利港不遠就是槐木城，迪姆告訴他們沿著大路走個半小時就到了。
塔塔西邊走邊猶豫道：“你說咱們是不是就在麋鹿號上麵做活比較好啊。”
林奇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想回去就去，我是不會去繼續當奴隸的。”
“可是要上雷奧大人的船.……也太難了。”
“所以你寧願回去挨鞭子？”
“我……”
“雖然迪姆看著人不是很爛，但既然是當奴隸，哪艘船都是一樣的吧，都是當牛做馬的命，一旦沒用了就直接扔下海。”
“確實.……”塔塔西忽然想起什麽，“你不是不記得了嗎，怎麽知道病了會被扔下海？”
“我猜的。”林奇看著遠方。
——
迪姆說的沒錯，他們沿著大路走了不到半小時就遠遠看見了槐木城的城門。
“咱們先進去喝點東西吧。”塔塔西感到嗓子快要冒煙，看到城門近在眼前有些激動。
“你有錢？”林奇斜眼看他。
“啊……”
“哪兒來的？”
“島上扒的.……”塔塔西有點不好意思。
林奇看他一眼：“死人的錢都要拿。”
“話不是這麽說的，”塔塔西反駁道，“這錢他們又用不上了，用來給我們追求夢想不好嗎？”
“.……”林奇不想太過“正直”，也知道這錢對身無分文的他們來說還挺重要。沒錢將會寸步難行。
他們說著話便跨進了城門。
槐木城雖然算是個港口城市，但由於地理位置不怎麽重要，因此城市規模也不大。
不過裏麵該有的還是有。
城裏道路兩旁有著大大小小，鱗次櫛比的商鋪。也有很多推著小車叫賣的小販。
林奇發現他們長得都差不多，並且通過觀察，發現這些居民跟海島上的魔物屍體一樣，大致分為兩類。
一類就是塔塔西這種小怪物，在林奇眼裏他們除了發色差別外沒有任何別的不同。
還有一種就是像他自己這樣的人類係。後者他勉強能看出人與人之間的區別來。
從數量上來看，塔塔西這樣的會稍微多一些。
從體型上來看，也是塔塔西們身高更有優勢，看著肌肉更加發達，更加強壯。
剛他們就路過兩個喝多了在巷子裏打架的人，“塔塔西”輕而易舉地把“人類”揍倒在地。
這時塔塔西激動地叫道：“走！去喝酒！”
前方不遠處一間酒館的招牌在風中搖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