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毒姬樹
在林奇和塔塔西的通力合作下，他們總算紮了一條勉強能看的簡易木筏出來，還做了兩隻粗糙的船槳。
塔塔西又在上麵用那些死掉的魔物的衣服綁了個船帆出來支在上麵。
林奇感到很是對不住那些死者，覺得人都死了還要把人給扒個精光。
然而當他被迫吸入沾滿汙垢，有些還黏著不明液體的衣物上汗水的臭味時，他的全部愧疚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尼瑪比夏天放了三天的飯菜的氣味還要餿啊！
別問他為什麽會知道夏天放了三天的飯菜是什麽味道。
曾經有一年暑假，他爹媽出去旅遊過二人世界，走前做好一天的飯，把他扔在家，結果他打遊戲打得廢寢忘食，餓了就直接啃泡麵餅，把桌上的飯菜忘得一幹二淨。等他林爹林媽回到家的時候，整個房間的氣味讓他們以為旺柴死在了家裏。
順帶一提，旺柴是林家的狗，一隻臉黑如鍋底，總是一臉頹喪的巴哥犬。
他們在房間裏找到兒子，這時林奇已經打得兩眼通紅，顴骨凹陷，胡子拉茬，六親不認。
林爹二話不說就上前把人拖起來。
三天隻吃了一碗泡麵的林奇虛弱不已，輕輕鬆鬆就被他爸拎著後領立了起來。
林爸一聞到他身上的臭味，不得不捏住了鼻子。
再然後，林奇挨了頓有生以來最毒的打。
回憶結束，林奇隻覺恍若隔世。
他鼻子有點酸。
這時塔塔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道：“行了。”
林奇趕緊回過神來。
“咦你咋了？”塔塔西看他眼睛微紅。
“沒，沒，沙子進眼裏了。”林奇趕緊揉揉眼睛，把鍋甩到沙子身上。
“再找點吃的，咱們就可以出發了。”塔塔西邊說話邊往島裏麵走。
林奇也連忙站起來跟上去。
這個島雖然看著鳥不拉屎很偏僻，卻還是有那麽一些野生的水果。
林奇跟著塔塔西東逛西找，不一會兒就收集了一大堆紅紅綠綠的野果來。
他一眼瞥見一棵長得很奇特的樹木。
這棵樹是黑的。
當然，林奇現在對這個世界的物體是黑色的這一點早已免疫，並不覺得奇怪。
這棵樹細看其實是墨綠，長得很像人類世界的椰子樹。
寬大的葉片，上麵結著黑色的果實，在海風中搖晃著。
林奇感到好奇，邊伸手去摘。
“別動！”塔塔西大叫。
林奇嚇了一跳，結巴著問：“怎，怎麽了？”
“這是毒姬樹，千萬別去摘他的果實。”
“毒，毒姬樹？”
“一旦有人摘下它的果實，它會從斷掉的地方噴出毒液，沾到的人會皮膚腐爛，輕則那塊皮膚爛掉，重則……不及時救治的話就會死亡。”
“這麽可怕.……”
“小心點，不要亂碰不認識的東西，”塔塔西說罷歎氣，“你竟然連這些常識都忘光了，這很危險啊。”
——
他們抱著一堆水果放到木筏上。二人一前一後地拖著木筏下水。
“你找得到方向，知道往哪邊走嗎？”林奇喘著氣，問道。
“嗯，剛在一個人身上摸了個指南針，”塔塔西揮揮手上一個金色的圓形物體，將之拋起來又接住，“咱們是在克洛伊大陸的西海岸不遠的地方，隻要往東走應該就能到達陸地。”
“可是.……”林奇有些擔心地看著這艘小小的簡陋木筏，“要是遇到黑團魚那樣的東西，咱們不是一下就去見上帝了。”
“海牛蛟一般隻在離海岸很遠的深海區活動，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挺奇怪的……淺海的區域一般不會有這種凶猛的東西。要是真遇到也隻有認命了。”塔塔西也是心有餘悸，但現在沒有辦法，總不能留在這裏去等別的路過的船來救援。
他在獨眼巨龍號上，在大陸西海岸來來回回這麽多趟，也從沒見過這個小島。
這肯定不在大多數貨船的通常的航線上，要想等到誰路過簡直是天方夜譚。
——
他倆麵對麵坐在木筏上，在水上漂啊漂。
林奇望向遠方，隻見墨色的海麵一望無垠，沒有盡頭。
天水都是灰茫茫一片，黑幕一般的穹頂鑲嵌著細碎的點點星光。林奇一時間隻覺身處茫茫宇宙中，周圍是無數的繁星，與此同時，自己無比的渺小。
還有點浪漫，他想。除了身邊不是個可愛的女孩子，而是一個長相可怖的惡魔。
他伸出右手，捧起海水。水涼涼的，有些舒適。
他讓海水從指縫間流掉，問塔塔西：“為什麽這兒的海水是黑灰色的？”
塔塔西一臉迷茫，反問他：“海水為什麽不是黑灰色的？”
林奇這時恍然。在塔塔西的世界觀裏，海水本來就應該是黑色的。
他要是看到人界藍色的海水才會驚訝吧。
雖說現在他的國家裏，黑灰色的海水河水是越來越司空見慣了。
“其實水不是黑色的，黑色的是海底的珊瑚，海藻。”塔塔西補充道。
就這樣不知道漂了多久，林奇被一波一波溫柔的海浪搖晃得昏昏欲睡。
海麵漸漸起了霧，周圍開始模糊起來。
霧越來越濃，再過了一會兒，林奇就隻能看到麵前的塔塔西了。
“這霧怎麽會這麽大？”林奇皺眉。
“這在海上都是正常現象。”塔塔西擺弄著手上的指南針，“咱們隻要找好方向走就行了。”
林奇無法，隻好繼續慢慢劃著槳。心想幸好這霧不是黑的，不然就隻有一黑到底，瞎子一樣趕路了。
小木筏在濃霧中穿行著，林奇感覺空氣越來越濕越來越重，仿佛恐怖片裏的場景。
他心中一陣恐懼，總覺得麵前平靜的海麵下暗潮湧動，隨時會突然竄出隻深海怪獸來，將他卷入海底溺斃。
漸漸的連塔塔西的麵容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兩人相對無言，整個世界一片死寂。
空氣中的水汽越來越重，林奇漸漸感覺有點喘不過氣。
就在萬籟俱寂的這一刻，遠遠的傳來一陣縹緲的，似有若無的歌聲。
女子的歌聲悠遠而動人，空靈而寂寥。
林奇聽著聽著，不由得沉浸在這曼妙的樂聲中。
他的瞳孔放大，思緒開始渙散。
他想起了自己暗戀的女孩，遙遠的家人，還有，逝去的親人。
這是夢嗎？還是我在夢裏做夢？
他陷入玫瑰色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