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誰都別想碰
淩子棋回身,看到了海棠。她一身藕色長裙裝穿在身上,纖長的身材相當優雅,令人移不開目光,顯然是刻意裝扮過的。她對淩子棋笑笑,便掏出了那塊手絹來。
“淩護衛長,這是你的。”
“哦。”淩子棋隻是簡單地應一聲,將那絹接在手中,就要離去。
“淩護衛長。”海棠再叫一聲。淩子棋停了下來:“十夫人還有別的吩咐嗎?”他自始至終,都垂著頭,未曾正眼看過海棠。
“謝謝你。”海棠似有別的話要說,卻隻說出這三個字。她緊緊地盯著淩子棋的臉,嘴唇囁嚅著,將雙手捧在心口處。“你可不可以將那手絹送給我?”
淩子棋不由得抬了抬頭,他相當不解。海棠明明是來還絹的,緣何還要問回去,那絹,於他,有著特殊的意義。
淩子棋的手緊了緊,最終為難地道:“對不起,十夫人,這絹在下隻有一麵……”
“哦,那裏繡的不是我?”海棠答非所問,淩子棋尷尬地立在那裏,作聲不得。
“那便是南飛燕羅?你果真跟她有來往。”
“十夫人,那不過是一麵絹,如何跟她……”
“你莫要狡辯了。”海棠似乎看得再清楚不過,她的眼裏分明地閃過痛楚,“我數次見你與南飛燕私會,卻還要自做多情地以為,這裏繡的便是我,真是不知恥!”
她望一眼淩子棋,竟強行將那絹再奪了過去。“你便心中有了別人,再容不下我了嗎?”
“十夫人,你……”淩子棋沒想到海棠會如此直白地向他表白,竟一句話怎麽也說不下去。他怎麽從來沒有注意到海棠對他有意?“十夫人,您是王爺的妾,在下怎敢對你有非份之想。”
良久,他才將頭埋下,說得底氣不足。
“那南飛燕也是王爺的女人,緣何你就可以染指了?”
海棠咄咄逼人,淩子棋被逼得麵紅耳赤,無力地爭辯。“我與南小姐並無其他關係,請十夫人莫要亂說方好。”
“哼!別想瞞我了。”海棠睜圓了一雙杏目,盯緊了淩子棋,眼裏分明閃著不甘。“你們多次相約,我都親眼所見。”
“這……”淩子棋的手落在了刀柄之上,這是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能讓南飛燕再有一絲的危險。
“淩護衛,我海棠有哪點比不過她,你倒是說呀。她現在正得王爺榮寵,就算你對她再有意,又能如何?緣何你不能將眼光別移,看一看我!”
“你……”他的手縮了回來,融化在她盈盈的目光裏。最後,下定決心般一偏頭,道:“十夫人,莫要這樣,人多眼雜,被人看到不好。這絹,就暫借你一用吧。”
說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海棠抹著眼淚,楚楚可憐,望望手中的絹,賭氣般將其丟入池中,最後捂著臉跑開。
“南小姐,你看他們……”
南飛燕和藍兒早站在一叢花後看到了這一幕,藍兒指指海棠,道。
搖搖頭,南飛燕走向兩人剛剛呆過的那個地方,望望池中,那裏飄的是一張繡著翩翩起舞的美女的絹。那絹,她認得。
那年,淩子棋說最喜歡她跳舞的樣子,她便找人繡了自己最美的舞姿,送與他。
“這樣,你便離我再遠,也不會忘掉我了。”她拿著那絹,放在他的手中,得意地道。
而他,則盯著那裏麵的人發呆。“我的舞兒竟有如此美,若天上的神仙一般,有你,此生便知足了。”
“那好,你以後便不可以再喜歡別的女子,再不能看別的女子半眼。”她雙手掛上他的脖子,霸道地宣布。
而他,則動情地點頭。
他剛剛拒絕了海棠!
回頭看一眼仍陷在震驚中的藍兒,南飛燕拍拍她的肩膀。“我的好妹妹,這些事便當沒有發生過,莫要再對外人提起,尤其是王爺。”
“嗯。”藍兒點點頭,對南飛燕充滿了崇拜之情。“沒想到南小姐竟是如此體貼之人,我們跟著您……”
“無人時叫我姐姐,怎麽又忘了?”南飛燕拉長了臉,佯裝不悅。
贏得藍兒一聲顫抖的“嗯”,那聲音裏分明飽含著感動。
再低頭看一眼那絹,南飛燕悠悠地歎著氣。
“姐姐,那絹繡得好美,我看便像極了姐姐,要撈上來嗎?”
搖搖頭,那絹裏的人本就是她。隻是,物是人非,再撈上來,也不存在任何意義。
“不用了,我們且到前方去走走吧。”她的心情沉重起來,移開蓮步,朝遠處走去。
不過一刻,海棠匆匆跑了回來,望望那差不多就要沉下的絹,叫道:“快來人,給我撈上來。”
用晚膳後,南飛燕沒想到,海棠竟然來找她。
“王爺在嗎?”她看看室內,似乎早就知道東方風雲不在。
“不在,姐姐是來找他的嗎?”南飛燕注意到她不時撇向自己的眸光,也猜到了她的心事。既無意於東方風雲,便是尋她而來了。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和南小姐單獨談談。”她指指身邊的侍女,示意她們離開。藍兒閃閃眼眸,不放心南飛燕與海棠單獨呆在一處,南飛燕了然地點點頭,揮手道:“下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安靜的空間裏,便隻剩下兩人。海棠冷笑起來,道:“南飛燕,你好大膽子,竟然與淩子棋產生私情,這若要是告訴了王爺,你必將死無全屍。”
“好笑,有何證據嗎?”南飛燕並不受驚,她平靜地問,選了個位置坐下。
“這便是證據。”海棠掏出了懷中那麵絹,在她麵前展開。這正是白天時,海棠丟下的那麵,她怎麽又撈上來了?
南飛燕接過那絹,這東西,她再熟悉不過。絹的右下角繡著一個小小的舞字,繡功與上麵的人完全不同,那字,便是她親手繡上去的。
“一麵絹你想說明什麽?”南飛燕無所謂般甩甩那麵絹,對上了海棠的眼。
“那絹上繡的可是一個舞者,跳的可是《霓裳羽衣舞》,這王府裏能跳這舞的,便隻有你我,能把動作跳到如此嫻熟的,更隻有你!”
“那說不定,他繡的是府外的某名女子呢?”南飛燕撇撇紅唇,並沒有輕易地被海棠所嚇住。她堂堂一個加羅國的公主,便是如此好糊弄的嗎?“今日在園中,我也看到了不少,以為姐姐不再要這絹了呢。”
南飛燕的話一出口,海棠臉色馬上一片慘白。“你……都看到了!”
點點頭,南飛燕將那絹歸還了她。
“那你還不快向王爺稟告,便好將我碎屍萬斷?”
“我不會的。”南飛燕搖搖頭,妖嬈之姿輕易的流露,“同在王府,共侍一夫,我懂得這失寵的寂寞與無奈。”
她的父皇就曾娶下過不少妃子,她親眼見許多妃子等不到父皇的垂憐,抑鬱而終或自尋短路,亦或與他人苟且被抓後五馬分屍,亦或失心瘋狂,做了個瘋子。
每每見到這樣的事,她便要為這些女子不值。天下多少男子,緣何要選這一位,白白糟蹋了自己。
當聽到他人唾棄她們時,她更多的是給予同情,女人,總是需要憐愛的,便如滿室的花,總是需要人賞的。
海棠的身子顫了顫,她的心事被南飛燕說中了。
想盡辦法要贏得一個男人的心,而這個男人在短暫地垂青自己後,便不斷地投入新人的懷抱。她看不到希望,又不願孤老一生。
那日,在舞蹈時崴傷了腳,卻連一句慰問的話都沒有得到,她覺得人生好失敗,生命好無奈,甚至連死的念頭都有。
不意,碰到了淩子棋,他無意的關心,溫暖了她冰冷的心,這個執著的女子以為看到了未來的希望。不想,那個男人卻無意於她。
南飛燕!她的到來毀了她的夢,現在,她又要奪走自己的新歡,海棠心裏有多麽的不甘,可想而知。
她本是來恐嚇南飛燕的,不過是想解解心頭之恨,不曾想,被南飛燕說中了心事,更看到了她向淩子棋表白的一幕,還有什麽可藏的,她的一切都在南飛燕的掌握當中。
她索性便不再遮掩。
“是的,我不想孤老一生,我希望找到一個真心疼我的男人,相攜走過這一生。這王府太孤單,太冷漠,本就不是我呆的地方。”
“我什麽也不會說的。”南飛燕保證著,她是真心的。就算她鄙視淩子棋,也不能去害一個無辜的人。海棠不過是個想尋找幸福的女子,她沒有理由去揭發。
“那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麽。”在海棠的心裏,有得到必定要付出,她冷聲問道,十分地相信南飛燕所做的一切是帶著目的的。
“我什麽也不要你做,就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吧,但以後,行事還要小心了,若給別人看到,你便沒有今天的好運氣。”
海棠的臉白了白,顯然,她並不相信自己真的有這樣的好運氣。
“你走吧,好好把這東西收著。”南飛燕望望那絹,眼裏閃過一抹痛楚,“我與淩子棋從未相識過,更沒有見不得人的關係,這舞字應是別的女人,你去問他吧。”
海棠神色複雜地離去,南飛燕重重地一歎氣,她不知道自己在歎息些什麽。
外麵突然傳來嘈雜之聲,南飛燕分明聽到一個孩子的叫聲。“你們別拿,這是我母親的東西,誰都不可以碰,拿回來,拿回來!”
接著便是呯呯的物件碎裂的聲音,南飛燕朝那邊望望,斷定是東方胤與人爭吵。
“外麵怎麽了,我們去看看吧。”南飛燕顧不得叫上粉兒與藍兒,走向柳亭居,卻見七夫人秋菊在侍女的扶持下站在院裏,幾個家丁正在她的指揮下砸著房裏的東西。
“你這個女人,分明是南飛燕害你,卻不敢去找她,竟尋我母親的不是,我要跟你拚命。”小小的東方胤牙關緊咬,衝上去就要與秋菊相鬥,卻被一個牛高馬大的家丁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