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你沒必要跟著拚命
冬季的黑夜格外漫長。
太陽從東方地平線冉冉升起時，餘念才在一張陌生的床鋪上醒過來，張開眼就看到陽光從天窗傾瀉而至，明亮得耀眼。
餘念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擋住陽光，眼睛看見一塊塊黑色光影在晃動，不遠處的窗邊站立著一個人影。
恍惚間，她記起昨晚的所有細節，包括那個懷抱和撫摸，她確信無疑，那絕對是容琛。
她急忙掀開被子，雙腳剛下床就是一陣軟綿無力，不得不重新坐回床邊，腦袋也是昏沉得難受。
“你先躺著吧，估計藥效還沒過。”
高程萬說完，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酒，“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帶你離開這裏。”
“我不能離開。”餘念斬釘截鐵地拒絕。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有人交代我必須帶你走。”
“是容琛？”
“嗯。”
高程萬看著窗外的景色，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你那個男人是個瘋子，一個不要命的瘋子，你沒必要跟著她拚命。”
“你昨晚……”
“我昨晚不是真的暈過去了，那點偽裝能力隻能算是入門操作。”
“你一開始就知道容琛會派人來帶走我？”
“嗯，我下樓去拿食物的時候，就注意到一高一瘦的兩個男人，他們行為舉止看起來很正常，但是能明顯察覺到他們在觀察我。”
高程萬回頭看向餘念得意一笑，“這年頭能不被我反偵察的人還沒出生呢。”
“所以，你昨晚是跟著他們，找到容琛了？”
“嗯。”
高程萬似乎並不想隱瞞，“昨晚我還跟他談了一次，知道那家夥的計劃，好家夥，我直接一個晚上沒睡著。”
“他有什麽計劃……”餘念有些害怕了。
“他的計劃……”
高程萬沉吟片刻，攥著手裏的酒杯，指腹輕輕摩挲著，“一個不成功便成仁的計劃，一個失敗了，他將會陷入兩難境地的計劃，或者說……”
“就算他活下來，這個世界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到底是什麽意思？”
餘念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不安，很不安。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
高程萬往後靠在窗邊，瞟了餘念一眼，“我現在挺佩服那家夥一點，他自己現在都身處那樣的環境之下，竟然第一反應還是找人確定我是否對你造成威脅。”
“他是真的很愛你。”
高程萬說完，兀自笑了起來，“沒想到，我有一天竟然會看到這麽動人的愛情，嘖，這簡直是對我這種單身狗的摧殘，回去我要去申請精神損失補償費。”
餘念沒聽懂計劃的意思，隻有直覺告訴她，容琛現在在一步步朝著危險走近，而且很瘋狂。
她顧不上了解清楚，勉強扶著床邊再次嚐試站起身，腳步踩在木質地板上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還在堅持著往門口的方向邁去。
“我說了你的藥效還沒過去，就算你現在走得出這扇門，很快你就會倒在馬路上，爬都爬不過去。”
高成萬放下酒杯走過去，抓著餘念的胳膊拽起來，才發現她已經哭出來，眼淚順著臉頰無聲地滑落，一雙眸子水汪汪的，分外惹人心疼。
“不，你別這樣，我最不擅長的就是哄女人了，你冷靜一點，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呢？”
“那你告訴我，具體計劃到底是什麽樣的？”
餘念很倔強地開口，“不要讓我自己一個人想象有多可怕，多危險，我……”
“行吧，你當我沒說過。”
高程萬聳了下肩膀，“現實就是這麽糟糕，當然，我也不太清楚那個家夥的詳細計劃，他隻是跟我說了個大概，就讓我一定要帶你走。”
“我不走。”
“你必須離開。”
高程萬有些無奈，“就算你留下來，又能怎麽樣？你一點忙都幫不上，而且還會讓那個家夥分心過來照顧你，那樣隻會讓他更危險。”
“我不用他照顧……”
“你在說什麽傻話？”
高程萬拉著她往床邊走，餘念那點反抗的力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很快就被他輕輕鬆鬆地摁到床上。
“我真的不想對你動粗，麻煩聽我的話，哦，不對，是聽他的話，休息完就跟我離開，我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餘念搖頭，眼淚掉得更多了，“我不能……我不能走……”
就算在這裏會有多大的危險，就算要搭上性命，她都不能離開。
“餘小姐，你別這麽倔強。”
高程萬被她的眼淚弄得心煩，“如果這件事都辦不好，他肯定不會讓我好過的，你別再為難我了，我也很難做。”
“他在哪裏？”
餘念聲音哽咽，斷斷續續地說著，“讓我見見他……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他不能這麽自私……隻做他自己想做的……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他已經做好告別的準備……可是我……我還沒有啊……讓我怎麽走……這樣就走……是在要我的命……”
餘念漸漸泣不成聲，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雙浸著淚水的眸子裏，滿是支離破碎的痛苦神色，像極了紮進人心裏的玻璃渣。
高程萬自詡是見過不少世麵的人，現在卻是麵對一個哭得不成樣子的女人，束手無策。
“Oh，拜托你，小姐，你別再哭了，你這樣哭下去，我頭很疼，你這樣求我也沒有用啊，就算我現在帶你回去那個地方，那家夥也不一定在。”
高程萬好聲好氣地勸著，“你聽我的，先冷靜一會，大不了我答應你，不這麽快帶你走，至少在確認他的生死之後再走？”
話說出口的下一秒，高程萬後悔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麵對女人，他果然還是那個老毛病！心太軟！
他還僥幸地想著餘念哭得這麽厲害，指不定沒聽到他這句話，正準備開口岔開話題掩飾過去，就看到餘念啜泣著望向他。
“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剛才說什麽了？”高程萬開始裝傻。
“你說……你可以讓我留到確認他的生死……”
餘念費勁地吸了吸鼻子，眼神充滿期待，“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
現在是高程萬想哭了，“我能說是假的嗎？”
“不能。”
餘念當然不會給機會讓他反悔了，當下收拾下情緒，“我們就留到那個時候，你再想帶我走，我保證不會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