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我隻信他的話
一大早出發，下午才抵達阿斯特拉罕，與一路上的平原景色不同，這裏居住著上百萬人口，富有特色的建築林立。
車隊穿過城市，異國風情景色應接不暇。
餘念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雙眸微微垂著，顯得疲憊不堪，從早上到現在，她就一直是這副提不起勁兒的模樣。
顧思諒問她幾次，得到的都是同一個答案，她沒事，不用擔心。
可這個樣子哪裏是沒事？
顧思諒看著鏡子裏的餘念，莫名有種兩人相距甚遠的錯覺，她人在這車裏，而心思不知道飄到何處，失魂落魄的樣子著實讓他心生憐惜。
可惜，她需要的，並不是他的。
顧思諒擰了下眉頭，別過視線看向外麵景色，已經全沒了心情。
餘念絲毫沒有察覺到顧思諒的異樣，眼前掠過的色彩斑斕的建築，晃成一片又一片的光影，漸漸模糊，腦子裏不受控製地回憶起昨晚，心尖掠過一陣疼痛。
“念念，對不起。”
容琛看著她，那眼神複雜得讓人辨不清，卻又企圖直直地望進她心底的最深處，那般深情且專注，讓人避無可避。
他說：“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為什麽……”
餘念錯愕，“你不是……”
“回去休息吧。”
他鬆開手，往後退開一步，“明天還需要早起趕路。”
說完，他便轉身要離開，餘念匆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你跟我說清楚……”
她的聲音顫抖得越發地厲害，“為什麽不能在一起？你是不是……”
“早點休息吧。”
容琛沒有回頭，隻是捏住她的手腕輕巧地卸了她的力氣，很快鬆開，徑直走出飯廳，連一個字的解釋都沒有留下。
這樣冷漠的他，跟剛才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餘念甚至有一瞬覺得自己被耍了，直覺得羞辱，站在原地愣了許久，慢慢地認清現實後，心又像是被勒住一般，疼到窒息。
他不願意跟她在一起……
“念念”
顧思諒的聲音打斷她越陷越深的回憶，她惶惶然地抬眸看過去，驚覺眼底濕潤，慌慌張張地抬起手蹭掉眼淚。
見她有意想掩飾，顧思諒就沒有深問，“一會到港口附近，我們先去買點東西，你在車上待著，別下車，等我們回來就登船。”
“嗯，好。”
餘念點頭應下，“我等你們。”
“嗯。”
顧思諒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臨下車前，安排一名保鏢坐進他的位置，這才跟著季庚鳴一起朝著馬路對麵的大超市走去。
沒一會，後座位另一邊的車門被拉開。
餘念轉過頭，就看到林曉凝坐進來，她衝著餘念笑了笑，“怎麽？昨晚都一個房間了，現在坐一起，你反倒是介意了？”
“沒有。”
餘念沒什麽心思，當下回話也顯得有氣無力，“林小姐喜歡就好。”
“瞧你這個樣子，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林曉凝輕挑了眉，“你昨晚應該是見到容琛了，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是這種表情。”
“你……”
餘念微蹙秀眉，“你昨晚知道我出去了？”
“當然。”
林曉凝輕笑，“那點動靜，我要是還不醒，那以後怎麽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哦……”
“你這個樣子，我真是一點跟你談話的興趣都沒有了。”
林曉凝斜靠在車窗邊，帶著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餘念，“容琛不願意告訴你的原因，你可以自己想辦法從別的地方去了解啊，比如……”
“問問我呀！”
“不用了，謝謝。”
餘念拒絕得很幹脆，林曉凝頓時一噎，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這女人怎麽……”
“我隻信他說的話。”
餘念看向她，“就算我想從別的地方去了解，我也會自己觀察，自己去問，他不願說的原因，遲早有一天也會告訴我。”
林曉凝直覺得好笑，“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這麽天真？他們都把你蒙在鼓裏，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出來旅遊並且談情說愛的？”
“你知不知道車上一箱箱都是什麽？都是子彈，是軍火，這些東西一碰上，就是一輩子。”
說到最後，林曉凝語氣有些重，意識到這點時，她抬起手擺了擺，“抱歉，我情緒有點激動了。”
“沒事。”
餘念莞爾，“從容琛跟我說替林老爺子運貨，我就猜出來會走到這一步，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我也知道這一路會很危險。”
“你跟我不一樣，你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你知道的比我多，萬一出了問題，你還能幫上忙，而我隻會是個拖累。”
餘念微微垂眸，“他們還執意帶上我，是因為留在俄羅斯危險，留在林家人手裏也危險，所以才不得不帶上我一起走，這些我都知道。”
“容琛他……很擔心我。”
這話，餘念說得很小聲，確實沒什麽底氣。
“其實我也很害怕，隻是這份害怕比起失去容琛，根本就算不上什麽。就算他們不願意帶上我，我也會拚了命要跟上，我不能一個人留在原地。”
餘念一直在說，林曉凝隻是安靜地聽。
這女人每個微小的表情都落進眼底，她的恐懼、她的掙紮、直到現在的堅決，就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反應。
林曉凝仿佛看到當年剛步入這行業的自己，明明在射擊場上聯係得心應手，真正拿起槍支對著活人的那一瞬間，她害怕得雙手直顫抖。
那一次，林老爺子罰她在禁閉室呆了整整一個星期。
就算走到現在，她已經能遊刃有餘地應對一切，像是將心髒練成石頭，卻還是在每一次執行任務後心有餘悸。
她到底還是個人啊，哪裏來的鐵石心腸？
“林小姐？”
餘念推了推她的手臂，這才將她從回憶裏驚醒，略顯驚慌地看向餘念，“怎麽？”
“沒事，我看你好像挺痛苦的。”
餘念剛才話說到一半，見林曉凝一聲不吭，眉頭緊鎖，試著喊了她兩聲都沒有得到回應，這才動手推她。
在餘念詢問的眼神底下，林曉凝莫名有些窘迫，“我沒事，隻是有點出神了，你接著說你的，不用管我。”
“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
餘念輕輕地彎了彎唇，“其實我挺佩服你的，你很堅強，很能幹，有你陪在思諒身邊，肯定能幫到他不少。”
“我才不要跟他……”
林曉凝話說一半，看到顧思諒拎著一袋東西走近，便突兀地轉了話題，“你暈不暈船？我這裏有藥，你要是不舒服就來找我。”
隨後，她迅速地推門下車，留下一頭霧水的餘念。
林曉凝這突如其來的少女嬌羞神色……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