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夜訪顧家
第二天，餘媽媽照常起來開門，卻沒有看到容琛的身影，還以為今天是他晚起了，等到太陽完全升起來，才意識到不對勁。
餘念今天休班，還打算好好睡一個上午，就被餘媽媽從被窩裏拽了起來。
“你昨晚是不是跟小琛吵架？怎麽今天他沒有過來？”
餘念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我沒有跟他吵架，今天他沒過來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他臨時有事要回去沅安處理。”
“小琛回去了？”餘媽媽皺起眉頭，“那他為什麽沒有跟我說？”
“他也沒跟我說啊，是絮絮不小心說漏嘴，我才知道的。”
餘念掙脫餘媽媽的手，拉著被子躺下去，“你別擔心了，他不會有事的，隻是暫時不出現而已。”
“你怎麽說得這麽輕巧？小琛幫了我們這麽久，現在他回去了，你這心裏就沒有一點點不舍得？”
餘媽媽扯下被子，伸手拍了拍餘念的臉，“你知不知道他今天什麽時候的飛機？”
“我不知道啊。”
餘念欲哭無淚，“媽，他竟然沒有跟我們說，就是不想我們去送他，你就別多事了。我真的很困，拜托你，讓我再睡一會吧。”
“你是豬嗎？這太陽都快曬到你的屁股了，你還睡覺。”
“你就當我是豬吧，就讓我再睡一個小時。”
說完，餘念抓起被子蒙住腦袋，翻身背對著餘媽媽，屁股上挨了她一巴掌後，餘媽媽就沒有再逼她起床。
餘媽媽坐在床邊歎了一聲，“你這孩子，怎麽就記著人家的一點好呢？”
在餘媽媽離開房間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蒙在被子裏的餘念，眼睛並沒有閉上，而是看著朦朧的黑暗出神。
“念念，跟我回沅安吧。”
這句話從昨晚就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裏，任憑她怎麽自我暗示，都會在下一秒再度想起來。
雖然她已經拒絕了這個要求，心卻是徹夜不得安寧，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好不容易到了淩晨才艱難進入夢鄉。
夢見的場景還是沅安的那棟別墅，還是沅安中心醫院樓梯拐角那一地的鮮血……
陳年舊事就像是迅速生長的藤蔓，緊緊地纏繞在心髒上，狠狠地勒緊，不讓她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醒來時，渾身冰涼，額頭全是冷汗，對著漆黑一片的房間，隻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這顆心，如同要衝出胸膛，劇烈撞擊。
她這樣的情況，讓她怎麽回去沅安？
這種心髒被扼住的恐慌感讓她無所適從，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裏的被子，指甲隔著薄薄的布料嵌入掌心。
黑暗裏，餘念恍恍惚惚地低聲問自己：“你到底想怎麽樣？”
……
晚上。
沅安市。
容琛一行人是中午的飛機，到達機場時，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
曆濤送喬絮先回家，而容琛則是坐進司機開來的卡宴，前往顧家大院。
一路上的風塵仆仆，讓容琛有些疲憊，坐在後車座沒多久，就撐著額角睡了過去，還做了個簡短的夢。
夢裏，他站在便利店門口，推門進去，看到的景象卻是醫院的內部，走廊的盡頭傳來一聲聲淒厲的啼哭……
不等他走過去看一眼，就被司機喊醒，睜開眼睛時，有一瞬分不清虛實。
“容總，到了。”
“嗯。”
容琛抬手捏了捏眉間，調整好精神後，才伸手推開車門下去，一陣晚風吹來，襯衫裏的冷汗涼得刺骨。
許久沒來顧家大院了，此時抬頭看去，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隻亮著二樓房間的燈光，整棟樓房在黑夜裏透著悲涼。
昔日顧叔得意時，顧家大院門庭若市，到今天門可羅雀，恐怕隻有他還願意踏足這地方了。
容琛一路走進大門，沿途不少手下跟他頷首打招呼，到了樓梯口，一名中年男人走上前停在他的身邊。
“三少，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他最近怎麽樣了？”容琛抬了抬眼，視線掃過二樓。
“情況還可以，醫生說好好調養照顧，還能活幾年。而且他最近情緒很穩定，每天都在房間裏坐著看景色，連話都很少說了。”
“嗯。”
容琛接過男人遞過來的濕巾，抬起腳邁上樓梯，濕巾在他的指間輕巧地折疊，帶著花香的液體沾在長指上。
走到房間門口，濕巾才被扔進垃圾桶裏。
房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能推開，管家看到容琛走進來，不由得豎起防備，眼神裏滿是敵意。
“我隻是來看看顧叔，不會對他做出什麽事。”
容琛漫不經心地開口，“更何況，就算我要做點什麽，就管家你的身手，能攔得住我？”
“我當然攔不住你，但是你要動手，也得先從我身上踩過去。”
管家擋在顧叔跟前，“現在我跟老爺都被你困在這裏，你想做什麽，我們都拿你沒辦法，但是不代表我們心裏會服你。”
容琛站在管家麵前，唇邊還勾著笑，“管家，這麽多年，你錯就錯在太聽話。當然這不是缺點，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別被自己的愚忠所感動。”
他抬眸看一眼躺在太師椅上的顧叔，眸底含著幾分戲謔，“要不是當年你還有點用處，恐怕早就跟徐正啟一樣沒個好下場。”
“你……你胡說八道！”
容琛還想開口，就聽到顧叔含糊不清的喊聲，“容琛……你個混賬東西……”
伴隨著他拚了命的叫喊，太師椅底下水流入注，一股子尿騷味迅速蔓延開來。
容琛擰著眉，抬起手掩住鼻子，好在花香濃鬱，他往後退開兩步，就聞不到令人作嘔的味道了。
見狀，管家急忙喊來傭人，正準備幫他更換衣褲，卻是遭到顧叔的強烈反抗，用力掙紮著不讓他們脫褲子，嘴裏還嗚嗚咽咽地喊著。
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容琛，管家回頭看到，這才明白過來。
他把幹淨的褲子交給傭人後，走到容琛跟前，“三少，你還是出去吧，老爺不願意讓你看到這一幕。”
容琛看了看顧叔，本來他沒有多想，畢竟是中風的人，大小便失禁實屬正常，需要人幫忙也是常事。
然而，在顧叔看來，他站在這就成了看笑話了。
“你們忙吧。”
管家看著容琛走出房間，還順手將房門帶上，突然覺得今天的容琛讓他有些陌生，明明剛才還恐嚇他，現在卻是這麽好說話……
這實在讓他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