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她全都知道
等到離開小店，天色已經昏暗，最後一抹殘破的餘暉籠在遠處的山峰上，一群晚歸的飛鳥掠過。
晚風微涼，餘念站在門口等了容琛一會，就已經冷得雙臂起了雞皮疙瘩，在原地跺了跺腳，這才暖和一些。
沒一會，一件帶有體溫的外套從背後披上她的肩膀。
她回頭就看到容琛深邃的眸子，在夜幕的襯托下，更顯得深不可測。
突然，容琛頭頂上的路燈亮了起來，光線落進他的眸底，一瞬間，就像是在這雙眸子裏，看到黑夜裏的星辰，悄然撥動心弦。
餘念愣了一下，略顯尷尬地移開視線，“你在裏麵做什麽？”
“買這個。”
容琛抬起手，攤開在餘念的跟前，掌心上躺著一對金如意，“你不是喜歡嗎？”
餘念失笑，“你知道金如意是幹嘛的嗎？”
“嗯？”
“是這小鎮裏用來下聘的，很多男方家庭除了準備金耳環這些必備的金首飾之外，還會送上一雙金如意，用來祝福新婚夫婦萬事如意的。”
餘念笑著解釋完，將他的手推回去，“你還是拿回去退了吧，指不定會有新人需要。”
“已經買了，不好再退回去。”
容琛握起金如意放回口袋裏，怪不得剛才他買這雙金如意的時候，老奶奶樂嗬得眯起雙眼，還說了句“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也是，奶奶一個人挺可憐的，既然買了就買了吧。”
餘念看了看亮起燈光的小店，光線透過磨砂紙變得柔和，要不是知道老奶奶剛沒了老伴，肯定會覺得這是一家十分溫馨的小店。
她輕歎一聲，“雖然老奶奶看起來很開心，但是能聽出來她很掛念老伴，跟我們說話這會功夫，三句離不開她家老頭子，他們兩位老人家平常感情一定很深。”
“嗯。”
容琛凝著餘念溫婉的眉眼，心頭微漾，“如果將來我不在了，你也會這樣嗎？”
“不會。”
餘念有心逗他，嬌俏地瞪了他一眼，“我會慶祝終於擺脫了你的魔爪，能逍遙快活去了。”
容琛終於確定了，今天的餘念很不對勁。
沒聽到他的回應，餘念仰頭看向他，對上那雙在審視她的眼睛，莫名心虛起來。
“你幹嘛這麽看著我？臉上有東西？”
“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麽事？”容琛沉聲問。
“沒有啊，我能有什麽事情瞞著你。”
餘念強裝鎮定，還衝著他露出笑容，“我看著像是有事情瞞著你的樣子嗎？”
“像。”
容琛果斷地扔了個字過來，眼神越發地堅定，換成別的時候，這女人絕對不會是這樣和顏悅色的模樣，實在是太可疑。
餘念心裏慌得很，索性別過臉賭氣道：“看來你是喜歡我對你冷言冷語。”
“你當我受虐？”
餘念頓時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不定你真有點這傾向呢。”
說完，生怕容琛還會再深究，餘念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都這麽晚了，我媽應該做好飯了，我們現在回去吧。”
……
回到民宿，餘念先容琛一步下車，溜得飛快，容琛下車時，她已經踩著高跟鞋走到門口了。
飯廳裏，餘媽媽剛把燉好的排骨湯端上桌，餘念就趿拉著拖鞋走過來，看見一桌的飯菜，對著餘媽媽就是一頓稱讚，哄得餘媽媽直說給她多盛點。
餘念掃一眼飯桌邊，發現小夏身邊隻有一個位置，急忙繞過去坐下。
喬絮指著另一邊空著的兩張椅子，“念念，你那個位置是阿姨的，你坐另一邊，一會跟三少一塊坐。”
“不用了，就這樣坐著吃飯，又不是坐在這邊就吃不到菜了。”
話音剛落，容琛走了進來，倒也沒怎麽注意，隨便挑了個座位坐下，餘媽媽最先盛好的一碗湯隨之放到他的跟前。
她笑眯眯地說：“我下了不少枸杞，對你身體很好。”
喬絮嗆了一下，拍著胸口劇烈咳嗽，緩了好一會才閃著兩眼淚花看向餘媽媽，“阿姨，我真的服了你了……”
一頓晚飯，餘念吃得如坐針氈，低著頭吃飯，也能察覺到對麵飄過來似有若無的視線，掠過後頸，一陣陣地發涼。
於是，她用上極快的速度，在別人吃到一半的時候，將一碗白飯扒拉幹淨。
隨即站起身離開飯桌，連餘媽媽在背後喊她過去喝湯都當做沒聽見，問過保姆她的房間後，徑直上了樓梯。
喬絮咬著筷子，奇怪道：“怎麽念念有種被火燒到屁股的感覺。”
這話逗得小夏笑出聲，“喬絮，你說話有時候真的挺可愛的。”
“是吧？我有時候也挺佩服我自己的，口才這麽好，光唱歌真是浪費了，就該嚐試跨界去說說相聲。”
一個關於餘念的話題，就這麽扯到喬絮未來的職業規劃。
熱熱鬧鬧地吃過晚飯後，保姆想過來幫餘媽媽收拾碗筷，都被她婉拒了，保姆隻好依言去收拾別的地方。
容琛是最後一個吃完，在餘媽媽的監督下，連著喝完三碗排骨湯，順手幫她把剩下的碗筷一起拿到廚房裏。
餘媽媽接過來放進洗水槽，狀似隨意地提了一句：“小琛，你要不這裏陪陪我吧。”
“好。”
容琛站在一邊也尷尬，就把袖子挽起來，“我負責衝洗。”
一份洗碗的活，分成兩個人來做，速度快了不少，餘媽媽洗碗時，還時不時看一眼容琛的側臉，但是很快就收回視線，似乎有些猶豫。
直到洗完碗，餘媽媽還沒能說出口，看著容琛遞過來的紙巾，遲遲沒有接下。
“您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
餘媽媽點點頭，視線落到容琛身後，確認沒人過來，這才下定決心般開口：“其實你當年跟阿澈的事情，我都知道。”
容琛心底一沉，試探著問：“您知道些什麽？”
“當年阿澈是跟著你的，後來才去跟的顧叔。”
餘媽媽雙手緊握在一起，眼裏掠過痛楚，“我知道阿澈當年的死跟你有關係，也知道念念是知道這件事後，才決定跟你離婚。”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容琛一時有些無措，傻傻地怔楞著，第一反應想到的還是餘念。
他慌忙解釋：“當年阿澈的事情我也很痛心，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那是個意外，我有錯，但是我沒想害死……”
“我知道。”
餘媽媽苦澀地笑了笑，眼裏已然泛起淚光，“小琛，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拆散你跟念念，而是希望……”
她聲音有些哽咽，卻無比堅決，“你們能無所顧忌地重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