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她的死與我無關
晚上,容琛回到民宿,車子剛開進院子停下,曆濤就走到車門邊等他下車。
“顧少在客廳裏等你很久了。”
容琛稍稍擰眉,看了一眼燈光通明的客廳落地窗,“行,我知道了。”
前段時間,顧思諒不經同意就強行帶走顧思瑤,這件事容琛還沒找他,這會他倒是自己先找上門來了。
進了客廳,容琛還在玄關處換鞋,背對著門口的顧思諒聽到聲響,便主動站起身,看向容琛,喊了一聲“三哥”。
容琛換上拖鞋,朝著他走去,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陣陣逼近的腳步聲,顧思諒竟然心生一絲畏怯,本就理虧,現在更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桌上水杯裏的茶水早就涼透,其間有保姆過來詢問要不要換一杯,都被顧思諒拒絕了。
此時容琛過來坐下,顧思諒也沒傻站著,跟著坐下後,下意識地端起水杯想要喝水,抿了一小口,涼到難以下咽,又給吐了回去。
“冷了?”容琛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嗯。”
“讓人換了吧。”
容琛抬手示意保姆過來,“換兩杯熱茶,用櫃子上剛開的那罐。”
“好的,先生。”
保姆點頭應下後,順手將顧思諒跟前的那杯茶一並端走。
顧思諒低聲說了句“謝謝”之後,就陷入了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尷尬,而容琛也不著急問,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在沙發邊上,抬手解開兩顆紐扣。
顧思諒看見他襯衫有些髒,便開口問:“你今天很忙?”
“嗯。”
容琛摁了摁眉心,內心頗為感慨:帶孩子,果然比簽約合同搞定工程還要來得累人。
“你……”
“你今天找餘念去做什麽?”
容琛忽然開口,像是隨口一提,並沒有多在意,顧思諒卻是一愣,“她告訴你的?”
“這不重要。”
他的話沒了下文,顧思諒心裏沒底,不清楚餘念到底說了多少,隻能按著她之前的交代,將今天的事情瞞下來。
等了一會沒回應,容琛這才抬了抬眼,掃過他的臉,“顧思瑤現在在哪裏?”
顧思諒又是一愣,心虛起來說話就不利索了,“我……你……是不是……”
“如果你跟我說一聲,我不會不同意你帶走思瑤,現在你有能力了,當真是不把我這個三哥放在眼裏了。”
容琛嗓音低沉,透著凜冽,“顧思諒,我說過那是給你的機會,到底還是不是兄弟,是你的選擇。”
“三哥”
顧思諒打斷他的話,眼神裏含著無奈的痛楚,“那是我的家人,我沒辦法坐視不管,今天就算你要怪責我帶走我姐,我也不會反駁你半句,要打要罵,我都能承受。”
“我隻求你,讓我帶走我姐,那些年是她犯傻,才會做出那麽多的錯事,你好好想想,要不是你,她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句哀求裏,竟然還有幾分指責的意味。
容琛不禁冷笑一聲,“你果然是顧家的人,那你今天也沒必要過來我這裏乞求原諒。”
“我……”
顧思諒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已經為時已晚,容琛顯然對他失去耐心。
眼看著他站起身,也找不到任何話來挽留,到頭來,在容琛跟前,他還是那個輕易就潰不成軍的失敗者。
容琛邁出去兩步,突然停住腳步,居高臨下地睨著他低下去的腦袋,“徐正啟的女人是怎麽一回事?”
顧思諒沉默片刻,“我知道她已經死了,但是這件事跟我沒關係,不是我做的。”
說著,他抬頭望向容琛,“你應該早就猜出來,徐正啟這件事從頭到尾,不隻有我在插手,更多的事情都是林曉凝在做。她沒什麽惡意,隻是喜歡跟你對著幹而已。”
“嗯。”
“徐正啟的女人被你帶走之前,林曉凝把她還在上學的孩子帶走了,本來就是想利用她來找你不痛快。隻是沒想到……”
顧思諒回想起那天在搶救室門外,林曉凝手足無措的樣子,心裏還是難免不舒服起來。
他停頓一會,聲音不自覺地有些澀,“那個孩子剛上幼兒園不久,有天生的心髒病,那天他一個人在房間裏病發了,沒人發現,等送去搶救室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後來,你把那個女人放了,她第一時間就找上我,知道了孩子已經不在人世的消息,當場就暈了過去,我讓人把她送進醫院療養,卻沒想到在幾天前她逃出醫院。”
“至於她的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聽完,容琛安靜半晌,最後才輕描淡寫地丟了一句:“跟你沒關係就好。”
直到他走上樓梯,顧思諒才領悟出來這句話裏的幾分慶幸,心裏越發難受了,容琛終究還是關心他的,可他總讓容琛失望。
顧思諒在沙發上坐了許久,將保姆送過來的兩杯茶全數喝光,泡的是他喜歡的白馬毛尖。
可惜,怎麽都喝不出來滋味。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準備離開,轉過去才發現曆濤就站在他的身後。
“你有什麽話想跟我說?”
“嗯。”
曆濤看了看樓梯口,“很多事情,三少不願意跟你說太清楚,也知道就算跟你說了,隻會讓你比現在痛苦,還不如讓你怨恨他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為。”
“這些我心裏清楚。”
顧思諒順著曆濤的視線看去,“三哥從來都是對兄弟有心,不然也不會有你們這麽多肯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當年大少爺的死對三少來說一直是解不開的心結,如果不是太太的出現,恐怕顧叔很難活到現在。”
曆濤壓低了聲音,“太太在三少心裏占了多少分量,你也應該清楚,以後凡是跟太太搭邊的事情,你還是少管一些,還有顧叔的事……”
他收回視線,看著顧思諒的側臉,臉色凝重地開口:“你救不了他,也別想從三少這裏得到一絲機會,他雖然對兄弟好,但要真心狠手辣起來,沒人不怕他三分。”
顧思諒兀自笑了起來,“是啊,沒人不怕他,沒人不讓他,畢竟他是容琛,一個讓人無法忤逆的存在。”
同時,也讓人不忍心忤逆他。
這句話,顧思諒隻留在心裏,他知道,曆濤同樣心知肚明。